21、沈辞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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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缝中的雨夜，温暖与情意构筑的方寸堡垒，终究被冰冷的杀意无情撕裂。
当那熟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冰冷声音穿透暴雨雷鸣，清晰地传入凹洞时，谢观止和沈衔璧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温暖的火光映照下，两人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尽血色，只剩下冰冷的杀机与决绝！
“公子，别来无恙？”
沈辞！他竟真的追到了这绝地深处！而且听声音，距离洞口已不足十丈！
阿大那声带着最后悲鸣的示警，如同重锤砸在沈衔璧心上！最后一丝侥幸破灭！沈家，从未想过放过他！连跟随多年的忠仆阿大，也……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被至亲背叛的剧痛和无边愤怒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沈衔璧的血液！他左臂的火焰印记不受控制地灼热发烫，赤红的光芒在昏暗的洞内一闪而逝！体内那刚刚被安抚温养的焚阳之火，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躁动起来！
“沈辞——！”一声饱含着无尽恨意与痛苦的嘶吼，从沈衔璧喉间迸发而出！他猛地挣脱谢观止的怀抱，霍然起身！那双漂亮的凤眸此刻赤红一片，如同燃烧的熔岩，死死盯着被藤蔓遮蔽的洞口方向！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狂暴而危险的气息！
“小心！别被怒火冲昏头脑！”谢观止强忍着后背旧伤被牵动的剧痛，一把抓住沈衔璧的手腕，声音急促而沉稳，“你的力量刚稳固！强行催动容易失控！”
“失控？”沈衔璧猛地回头，赤红的眼眸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那就让这‘失控’……焚尽这些肮脏的蛆虫！” 他对沈家、对沈辞、对那些将他视为怪物和工具的人，积压了太多年的恨意与痛苦，在此刻彻底爆发！只想用最狂暴的火焰，将一切污秽焚烧殆尽！
“不行！”谢观止厉声喝道，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住沈衔璧狂乱的眼眸，“沈衔璧！看着我！想想我们是怎么走到这里的！想想赤焰草！想想寒髓玉英！想想你体内的力量属于你自己！不是用来毁灭的！是为了新生！为了自由！”
他的声音如同带着奇异魔力的清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全然的信任：“你想报仇？好！我帮你！但不是用自毁的方式！用你掌控的力量！用我们配合的力量！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沈衔璧赤红的眼眸剧烈地颤抖着，看着谢观止那张写满急切、担忧却无比坚定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任，体内狂暴的火焰仿佛被强行按捺住了一丝。谢观止……他从未放弃过自己……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
就在这时！
“轰——！”
洞口遮挡的藤蔓被一股巨力猛地劈开！冰冷的雨水裹挟着刺骨的杀意汹涌灌入！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入凹洞！刀光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幽蓝的毒芒，直取两人要害！为首一人，身形瘦削挺直，鹰隼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杀意，正是沈辞！
“拿下！生死勿论！”沈辞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
“沈衔璧！动手！”谢观止在黑影扑入的瞬间暴喝！他一把将沈衔璧推向自己身后，同时手腕一翻，几根淬了麻痹药汁的银针如同毒蛇般射向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护卫！
“呃！”银针精准命中！两名护卫身形一滞！
就是现在！
被推向后的沈衔璧，借着谢观止这一推之力，强行压下心中狂暴的毁灭欲，眼中赤红的光芒瞬间凝聚为一点冰冷的杀意！他不再试图强行催动体内所有力量，而是按照谢观止之前教导的、引导力量的法门，将意念凝聚于左臂那处灼热的印记！
嗡——！
一股精纯而炽热的赤金色火焰，如同驯服的烈马，瞬间从他掌心喷薄而出！火焰并不狂暴，却凝练如实质，带着焚尽万物的高温，精准地卷向那两名被银针阻滞的护卫！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赤金色的火焰如同附骨之蛆，瞬间吞噬了两名护卫！那幽蓝的毒刃在高温下瞬间扭曲融化，连同持刃的手臂一起化为焦炭！火焰并未扩散，如同有生命般，只缠绕着目标疯狂燃烧！
这精准而恐怖的一幕，让后面冲进来的护卫瞬间骇然止步！连沈辞眼中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焚阳之火……你……你竟能掌控？！”沈辞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惧的波动！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被玉髓芝压制多年的“祸种”，怎么可能掌控如此恐怖的力量？！
“老狗！惊讶吗？”谢观止挡在沈衔璧身前，眼神冰冷，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还只是开始！沈衔璧！右前方，坤位！地火焚心！”
沈衔璧心领神会！他对谢观止的指令有着绝对的信任！意念再转，掌心赤金火焰如同灵蛇般调转方向，带着刺耳的呼啸，精准地轰向谢观止所指方位——那里正是另外三名护卫立足的、相对松软的泥泞地面！
轰——！
赤焰没入地面！恐怖的高温瞬间将泥泞烤干、气化！一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滚烫的碎石猛地从地底喷发而出！三名护卫猝不及防，惨叫着被气浪掀飞，浑身焦黑，生死不知！
“好！”谢观止大声喝彩！眼中闪烁着医者掌控全局的锐利光芒，“左后方，巽位！流火断金！”
沈衔璧如同最精密的武器，掌心火焰再次喷吐！这一次，火焰化作数道细长的赤金光束，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射向几名试图从侧面迂回包抄的护卫手中的兵刃！
嗤嗤嗤——！
精钢打造的刀剑在赤金光束下如同朽木，瞬间被熔断、洞穿！滚烫的金属溶液滴落，烫得护卫们惨叫连连，武器脱手！
转瞬之间，沈辞带来的精锐护卫，在两人这匪夷所思的配合下，非死即伤，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凹洞内弥漫着皮肉焦糊和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
沈辞孤身站在洞口，暴雨冲刷着他深青色的锦袍，那张刻板如石雕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极致的震惊、愤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他看着沈衔璧掌心那跳跃的、温顺却蕴含着毁灭力量的赤金火焰，看着挡在他身前、眼神如同猎鹰般锐利的谢观止，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病秧子”，而是一个掌控了毁灭之力的……和一个能将这毁灭之力化为精准利刃的……可怕组合！
“孽障！你竟敢……竟敢勾结外人，屠戮族人！”沈辞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带着最后的疯狂，“留你不得！” 他眼中杀机暴涨，枯瘦的双手猛地抬起！十指指甲瞬间变得幽蓝发黑，一股阴寒刺骨、带着浓郁腐朽死气的恐怖内力在他双掌间凝聚！
“玄阴蚀骨掌！”谢观止瞳孔骤缩，厉声提醒，“小心！别硬接！”
沈辞动了！身形如同鬼魅，带着一股阴寒的狂风，直扑沈衔璧！双掌未至，那股仿佛能冻结灵魂、腐蚀血肉的阴寒掌力已笼罩整个凹洞！火堆瞬间熄灭，连空气都仿佛要凝结！
“沈衔璧！乾位！天火燎原！全力！”谢观止嘶声吼道，同时将手中最后几根银针，灌注了全部残余内力，如同闪电般射向沈辞周身几处要穴！不求伤敌，只求干扰！
沈衔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那阴寒掌力勾起了他体内被玉髓芝压制多年的痛苦记忆，也彻底点燃了他血脉中最后一丝狂暴！在谢观止吼声落下的瞬间，他不再有任何保留！
“吼——！”一声如同远古凶兽般的咆哮从沈衔璧喉间爆发！他左臂的火焰印记瞬间亮如熔岩！体内所有温顺的焚阳之火彻底沸腾！赤金色的火焰不再局限于掌心，而是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一团熊熊燃烧的、如同小太阳般的赤金烈焰之中！
炽热！狂暴！毁灭！
这是焚阳之体最原始、最本源的力量！被彻底唤醒，再无束缚！
沈衔璧如同火神降世，迎着沈辞那阴寒刺骨的双掌，猛地推出双掌！包裹全身的赤金烈焰瞬间凝聚成一道直径尺许、凝练到极致的赤金色光柱，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威势，悍然轰出！
轰——！！！
赤金色的焚阳之火与幽蓝色的玄阴蚀骨掌力，如同宿命的死敌，在凹洞狭小的空间内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刺耳摩擦声！赤金与幽蓝的光芒疯狂交织、吞噬！恐怖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整个凹洞！坚硬的岩壁如同豆腐般被刮掉一层！洞口残存的藤蔓瞬间化为飞灰！
谢观止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但他顾不上自己，眼睛死死盯着光芒爆炸的中心！
光芒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寒冰！那看似阴寒霸道的玄阴蚀骨掌力，在焚阳之火那极致的高温和狂暴的毁灭之力面前，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瞬间消融、蒸发！
“不——！！！”沈辞发出一声绝望而凄厉的惨叫！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凝聚毕生功力的双掌，在赤金光柱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焦黑！那毁灭性的火焰顺着他的手臂，如同跗骨之蛆，疯狂蔓延而上！
赤金光柱去势不减，狠狠轰在了沈辞的胸膛！
噗——！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瞬间的焦化和气化！沈辞那干瘦的身体在焚阳之火的极致高温下，如同投入熔炉的纸人，瞬间化为一股青烟，连同他体内的阴寒内力一起，被焚烧得干干净净！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和一枚跌落在地、依旧泛着暗蓝色幽光的扳指！
一切归于死寂。
只有洞外依旧狂暴的雨声，和洞内残留的、令人心悸的高温与焦糊味。
赤金色的火焰缓缓收敛，如同退潮般缩回沈衔璧体内。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晃了一下，脱力般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中赤红的光芒褪去，只剩下极致的疲惫和一丝茫然。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
“沈衔璧！”谢观止挣扎着爬过去，不顾自己同样气血翻腾，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没事了！没事了！老狗死了！死了！” 他声音带着激动和后怕。
沈衔璧抬起头，看向洞口那个焦黑的印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刚才那股毁灭一切的力量……是从他体内发出的？他真的……亲手杀了沈辞？那个如同噩梦般压在他头顶多年的阴影？
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虚脱和解脱感。仿佛一座压在心口多年的大山，终于轰然倒塌。
他缓缓转头，看向扶着自己的谢观止。那张总是带着痞笑的脸此刻沾满血污和泥水，写满了担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沈衔璧伸出手，冰冷而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谢观止嘴角残留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全然的依赖和……脆弱。
“谢观止……”沈衔璧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我累了……”
“累了就歇着，”谢观止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我背你。咱们……回家。”
他艰难地背起脱力的沈衔璧，无视后背伤口的剧痛，一步步走出这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杀戮之地，走入洞外依旧滂沱的雨幕。
暴雨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污和硝烟，也冲刷着过往的阴霾与仇恨。身后的凹洞，如同一个被埋葬的坟墓，埋葬了沈家的枷锁，埋葬了多年的噩梦。
前方，风雨如晦。
但雨幕之后，必是天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沈辞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