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无为之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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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一片死寂。
唯有那道自九天垂落的金色光柱，依旧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威严，将祭坛中央那个单薄的身影，映照得如同神祇降世。
墨宸渊悬浮于半空，玄衣猎猎，周身散发出的冰冷剑意，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
他那双如同“虚无”般的眼眸，死死地锁定着光柱中的云烬微，试图从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找出这个“异数”存在的“答案”。
“你，到底……是什么？”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昆仑万载不化的寒冰，敲击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上。
云烬微沐浴在温暖的金光之中，那股被“天道共鸣”强行拔高的气势正在缓缓消退，“心力”燃烧殆尽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重新涌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之火，已是风中残烛。
但他没有退缩。
他迎着墨宸渊那足以冻结神魂的目光，扯出了一个极其虚弱，却又充满了挑衅意味的笑容。
“我？”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我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人。”
“一个……被你们的‘规则’，判定为‘错误’，却又不甘心被‘删除’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Bug。”
Bug。
这个来自异世的词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墨宸渊那片“虚无”的心海中，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错误……即需修正。”
墨宸渊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他缓缓抬起了那并起的二指，冰冷的杀意再次凝聚。
无论眼前景象如何诡异，无论这个“异数”如何特殊，“清除”扰乱【命盘】的“业障”，是他身为“司命”的天职。
他必须动手。
然而，就在他指尖那足以“抹除”一切的法则之力即将发出的前一刹那——
“噗——！”
墨宸渊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一震！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霸道的“业火”，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心象世界里的【业火红莲】深处，悍然反噬而出！
那道因“秋祭”而生的黑色裂痕，瞬间扩大！几乎要蔓延至整个莲瓣！
“唔！”
墨宸渊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金色的神血。他那前刺的手，如同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攥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同尘契】！
这该死的诅咒！
他竟真的……杀不了他？！
甚至……连“杀心”都不能动？！
墨宸渊那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了……“震怒”！
不是对云烬微的愤怒。
而是对这种“束手束脚”、违背了他“天道之理”的……“失控”的愤怒！
“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看到这一幕，云烬微再也忍不住，发出了沙哑而畅快的笑声。虽然每笑一声，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咳出的血沫更多，但他眼中的光芒，却亮得惊人。
“看来……墨仙君。”
他喘息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挑衅道：
“你的‘天道’……好像，不太好用呢？”
墨宸渊死死地盯着他，那双虚无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而台下，跪伏在地的云氏族人，包括二长老在内，早已被眼前这“神仙打架”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终于明白，这个他们一直视为“废物”的云烬微……根本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墨宸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翻腾的“业火”和心中的“戾气”。
杀，是杀不了了。
但，绝不能就这么放任他离去！
这个“异数”，这个能引动“天道共鸣”、又能反噬他“天道之力”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灾难”！
他必须……“管控”！
墨宸渊不再看云烬微，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噤若寒蝉的云氏族人。
“此人，身负‘天谴’，牵连甚广。”他用那不容置疑的、如同宣读“天道旨意”般的语气说道，“吾奉天命，将其带回昆仑，镇于‘无妄海’，直至‘劫’数消弭。”
“无妄海”？！
听到这三个字，二长老等人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那可是昆仑墟传说中，镇压上古邪魔、永世不得超生的极寒禁地！比死还可怕！
但，他们敢反驳吗？
看着眼前这位气势恐怖、连“天道异象”都能压制的“昆仑上仙”，他们连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谨遵……上仙法旨！”
云氏族长云伯庸第一个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深深叩首。
墨宸渊不再理会这些蝼蚁。
他转过身，走向那个瘫倒在地、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云烬微。
金色的“天道共鸣”光柱，已经彻底消散。此刻的云烬微，又变回了那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的“凡人”。
墨宸渊弯下腰，没有任何怜悯，如同拎一件物品般，再次抓住了他破烂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云烬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一个……能让你‘安静’的地方。”
墨宸淵的声音冰冷。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
玄色的身影一闪，如同融入光影，提着云烬微，瞬间消失在了祭坛之上。
只留下……
满地跪伏的云氏族人。
和……
一座被搅得天翻地覆、前途未卜的琅琊城。
……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只是一瞬，或许已是沧海桑田。
当云烬微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坚硬冰冷的木板床上。
极其简陋，
一眼看上去甚至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竹屋？
屋子不大，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便再无他物。墙壁是用青翠的竹子搭建而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正在下雪？
这里……是哪里？昆仑？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发现身体依旧虚弱无比，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而就在此时——
“嗡——”
“嗡——”
“嗡——”
四道肉眼不可见的“无为”剑意，如同四根钉子，从房间的四角升起，瞬间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冰冷的“天罗地网”，将整个竹屋彻底笼罩！
云烬微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是什么？”
他还是……被关起来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
那个玄衣如墨的身影，正背对着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座永恒的冰山。
“你醒了。”墨宸淵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冰冷，“这里是昆仑山脚，我的一处别院。”
“别院？”云烬微气笑了，“我看是‘牢房’吧？”
墨宸淵缓缓转过身。
他看着云烬微，那双虚无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
“在‘劫’未解之前……”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遥遥指向云烬微。
“你，不准再动。”
话音落下。
那张无形的“无为”之网，骤然收紧！
云烬微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法则，瞬间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将他所有试图“有为”的念头、甚至连“思考”本身，都强行压制了下去！
云烬微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绝望。
他看着那个重新走到屋子中央、盘膝坐下、缓缓闭上眼睛、如同入定的墨宸淵。
一个冰冷如铁。
一个病弱如丝。
在这座白雪皑皑、与世隔绝的昆仑别院里。
他与他的“劫”。
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无为之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