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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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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父母房里的走廊上，两边高高的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奖状和证书，上面“邢锦程”的名印得大大的。
不想呆在这里，拼命向前跑去，可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走廊也越来越窄，两侧的奖状更是越来越密集……想要回头，转身却看见了母亲。好像回到了童年一般，眼前的母亲异常高大，她的身上也贴满了印着邢锦程名字的奖状，模糊的面孔张开一个黑色窟窿，被愤怒打磨尖锐的声音从窟窿里呼啸而出：“我们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成本？你赚得回来吗？你还的起吗？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哥哥一样！”
天旋地转，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上空母亲的身体像气球一样慢慢膨胀，压迫着。母亲庞大的身躯侵占了，邢锦程的奖状在嚣张地狂舞着……喘不过气来，想拖动肢体逃跑，可四肢同手指都变得无比沉重，恐惧挤压着声道……
然后他被自己的求救唤醒。
是梦。
嗓子像被塞进了一把滚烫的沙子，头脑沉重而胀痛。
“您发烧了，体温高达三十八摄氏度。”仿生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做出了关切的面部表情，“需要我告诉邢锦程先生或者您的其他亲友吗？”
“不要。”听到要联系邢锦程，他连忙出声，嗓子好像被砂纸刮过一般难受，“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虚弱的身体无法维持强硬的心理防线，他有点想哭。
“嗯，我不告诉任何人。”仿生人再次同意了他的要求。
“我难受……”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脸上传来皮肤和布料的触感，满眼的眼泪被擦去，仿生人的声音异常温柔：“我们家里没有退烧药，我出去买好吗？”
“陪陪我……”不，不是这样的，我不需要陪。可是那句话已经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好，我陪你。”
“我现在很难受……”
“我在。”
邢云程还是不满意，哼哼唧唧地不知在说什么零碎的话，仿生人似乎有点束手无策，愣了好几秒，才问他：“需要我为您唱首安眠曲吗？或者播放一些白噪音？”
“安眠曲。”虽然他刚醒，不是很想睡觉，但就是莫名地想听安眠曲。
仿生人哼起一段调子，有点熟悉，不知是哪年的音乐课上听过，是五年级吗？还是初二？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记忆的梦魇没有因为病魔的加入而退出对他的折磨。
回到了那天，会议室熙熙攘攘，高朋满座。
作为代表结束发言后，满堂的掌声热烈得不真实，就好像自己已经甩开了自从出生起就覆盖在上空的阴影。
那个人竟然走过来，顶着一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笑着，像是一把屠刀。
两个相似的名字，两张相像的脸，摆在一起，自己显得如此可笑。
身旁美好的女友还好奇地看着那个人，那个人更是笑得很可恶，还说：“我是邢云程的哥哥。”
“邢锦程是你哥哥吗？”女友涂得红彤彤的嘴像童话里恶毒继母的血盆大口
这还要再问吗？
“真厉害！”她原本精致的五官被聒噪的话语磨钝。
一切都让人无法忍受。
“我们分手吧。”他甩下这句话就快步离开，感官里只剩下啪啪的脚步声。
这场睡眠短暂到不知脑海里的是回忆还是梦境，邢云程清醒后听见仿生人的声音：“您醒了？一分钟前有邢锦程博士的来电。”
尚在迷糊中的邢云程皱了皱眉，闷声说：“不要提邢锦程，不想听他。”
过了几秒，仿生人问他：“好的，您要不要吃点退烧药？”
邢云程翻过身去：“不要。”
可是仿生人突然间不听话了，贴上他的颈间蹭了蹭：“吃嘛。”肌肤的触感碰上了敏感的脖子，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他妥协了：“嗯，我吃。”
仿生人动作轻柔地把他扶起来，仿佛捧起一件稀世珍宝，一手把杯沿送上他的唇边，温度正好的热水带着药片滑进喉咙里，温暖了五脏六腑。
把药吞下之后，邢云程才想起什么，抬起沉重的眼皮问：“哪来的药？”
不知为何，邢云程感觉仿生人脸上透露出一丝心虚：“我在家里找出来的。”
邢云程看着仿生人的脸。
仿生人不说话。
黑暗中看不清仿生人的眼睛，不过看清了也没意义。
“你给我说实话。”
他居然低下头，好像还偷偷用余光看了几眼邢云程，像只做了坏事的小狗：“我几分钟前用邢锦程先生提供的生活费叫了跑腿。”
听完他的话，邢云程“咚”地放下杯子，躺回床上拉起棉被裹紧自己，背对着仿生人，不发一言。
仿生人故技重施，黏上他的脸颊，用撒娇般的语气说道：“生气了吗？”
这只是一台智能机器人，还是邢锦程的作品。
邢云程提醒自己。
仿生人又蹭了蹭邢云程的脸：“只是担心你嘛。”
这些话只是AI提前被设置好的程序。
仿生人埋进了邢云程的颈窝，声音里竟然带了点委屈：“不喜欢我刚刚换的语言风格吗？那我以后不这样说话了。”
“不是……”邢云程觉得自己的脸颊比刚才还烫，“没有不喜欢。”
“真的吗？你喜欢我这样说话？”
“我要睡觉了。”邢锦程软趴趴地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仿生人，不敢去看他。
仿生人老实地坐回床沿，嘴里再次哼起安眠曲轻柔的调子。不知道这次邢云程有没有做噩梦，等他醒来后询问一下吧，如果没有的话，自己可以每晚都唱给他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