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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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三天后，从林格南街坐公交经过六个站就到了武馆，上面用红色的花体字写着‘华新武术学习指导培训中心’
小小的铁门口外排着长龙，父母与孩子一起排队登记的场面让他回忆十年前的事，现在他又再次站到了武馆面前。
一辆黄色的大巴从拐了进来，停在拥挤的人群旁。车上的人一窝蜂地下来，本来就喧哗的人群更加躁动。
“你过去点儿啊，我去，没看见这里排着队吗？”
“你推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挤得你。”
“都让让都让让！”保安大挥舞着甩棍，从拥挤的人群中分出道路，写着器材专运的中型卡车得以穿过狭窄的通道。
徐朗抬头，看见一只捏着烟头的手随意松开，立刻就有人喊：“衣服，我新买的毛衣被烫出了洞！”
这让徐朗兴奋的心情有些消退，这里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徐朗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慢慢等着队伍移动。当然东西不是他的，是他后面那个女生的。对方是住宿生，又一个人提着那么多东西，他反正也没拿什么，两手空闲，干脆就帮那个女生提了。
“前面到你了，你把东西给我吧。”女生说。徐朗放下帆布包，在工作人员的核对完信息并签字确认后，就让他进去了。“记得把那个爱武训app激活，上面有你的训练老师和班级信息。”
他没有立刻走，等女生也签字完后，帮她提着东西一起走。
“你是哪栋楼的？我帮你提到楼下。”“嗯……我看看，在北2203……这个是这么看的吗？”
女生不好意思地将手机拿给他看，上面的地图不是3d景观，看不懂也挺正常。徐朗也看不懂，但好在武训馆场地不大，上面的凹字型建筑非常显眼，他们根据直觉很快就找到了寄宿楼。
“真的太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一个班的吗？”
“没什么，不用谢，我好像是周国军周教练那个班的。”女生露出可惜的神情，“看来我们不是一个班的。”
“那我先走了，拜拜。”
道路两旁栽种着椴树，稀少的枝干上面有庞大的树冠，心形的叶片可以很好的防尘。到了夏天，椴树开花，这里应该会很香。
不得不说，这里的生态系统实在太好了，不仅青山环绕，小动物也特别多，就连水泥道都非常的绿色，即使开裂了长草了也没修过。
徐朗点开app，“B区2-112。”徐朗走进训练大楼，眼睛从一个个门牌上扫过，“110……111……112，到了！”门是打开的状态，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在场地的中间有一块高出半米的类似擂台的东西，大概长五米宽三米，上面没有擂台的防护栏。
在擂台的四周放着阶梯状的凳子，坐在上面能很好的观察到擂台的情况。
等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现在已经有二十几个人了。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有着点点银发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两只胳膊上肌肉又鼓又大。在他后面也跟着进来一个男生，扎着脏辫。
“你去那边找个位置坐——”中年人指着一个空位置，接着吹响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大家都到齐没有？我先点个名啊，张潮、严绍钧、崔大志……”
“孙阳。”
“到！”
徐朗心中一惊，立刻看向应答的那人，短发、粗眉毛、大小眼、薄嘴唇……最重要的那只耳朵，可惜被帽子挡住了。或许是由于他的眼神过于明显，对方若有所察地转过头，看到了徐朗，但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看见陌生人一样。
徐朗知道孙阳是真的不认识他了。
‘你只是忘了’莫名就想起唐莘的那句话。到底是忘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呢？他和孙阳已经是叫不出名字的陌生人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吧。首先我姓周，你们叫我周教练周老师或者老周都行，我是个很随和的人。你们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找我说，我也很乐意帮你们解决问题。希望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能和你们处着无话不谈的朋友。”
“言归正传，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武训中心是什么地方，也知道来这的目的，但我还是要强调一些重点。大家过来的时候大概也都看到了，我们这个地方是不是很好啊？山清水秀，风景秀丽，是不是走在路上还能随时遇到个什么松鼠啊，青蛙啊，大鹅啦，野猪啊什么的对吧？随便走走都能放松心情。”
台下传来一阵笑声。
“再来说一下武训馆的历史吧。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个武馆是十年一开的对吧？总共来说我们只有四届学生，算上你们，就是第五届，所以一共有多少年历史啊。”
“嘿，五十年嘛，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周老师考我们这个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吧。”台下有学生答道。
“错了！我们只有四十年历史啊，第一届要去掉算！”说话的男生不好意思的坐下，其他人都忍不住大笑。“嘿嘿！看来我才是弱智。”
“好了好了，安静安静啊。我们虽然不是百年大校，也没有悠久的历史，但我们还是很厉害的，每一届选拔出来的人才都有获得国际武术奖的。不说远的，就说上两届你们的师兄……”
“没错啊，不仅速度快，力量更是恐怖。他的一拳可达一万二以上牛顿，什么概念呢，当时把人家的电子感应装置都给打坏了。有同学可能就要问了，谭毅打的是拳击，又不是武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其实不然啊，咱们这个武术呢是个基础概念，里面有很多细的东西，之后我们会有详细的讲，就像树枝那样的进一步划分的啊。可能这个例子大家觉得还不够，那我再说说你们的师姐吧，我看现场也有少数女生……”
“说了那么多的，也不是为了跟你们吹牛，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咱们还是有辉煌的历史的。言归正传啊，言归正传，我来说一下我们的考核要求，这个是最重要的，都要认真听。”
“我们是一天理论课，一天实践课，晚上训练营是开放的，供大家使用，然后每个月有一次小型的班内比赛，期中有一次各班的晋级赛最后，我们会根据所有积分成绩进行筛选前百名进出赛，然后再一次筛选，直到最后选出二十名进行决赛，获胜的前五名我们会推荐去参加联赛。联赛是要和其他百年武馆的优秀子弟比，可不就是校内的这点水平了。最终层层选拔后获胜的第一名才有可能进入国家预备役，进行再训练。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有人齐声高喊。
“今天呢本来应该让杨老师先给你们讲一下基础理论的，但是昨天我和杨老师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在练中学，不然先教理论你们第二天又忘了，根本不知道在讲啥。所以先带你们过一下实战必须要用到的招式，第二天再去学习相应的理论会记忆深刻些……”
周教练边做动作边讲：“对，像这样以巧劲的方式化解对方的出拳，这就叫作以柔克刚。大家可千万别小看了这招。这是非常有用又省力的方法。不要有些同学觉得啊，这是弱者才会这样做、这是女生才会用的招数、这样打起来有损我的面子等等之类的想法千万不要有啊。”
徐朗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老师点他的名字。“耶！还是个挺帅的小伙子嘛。你上来给我们演示一下，我看看你们的接受情况。”
他站到周教练对面，双手握拳，做出对打的姿势。“准备好了？”徐朗点头。“记住我刚才说啊，站姿、重心。”
“来，出拳。”周教练冲他招手。徐朗刚使出拳头，对方立刻轻巧躲过，并且擒住他的手，往外一推，拉开距离的同时松手。“再来，你的拳法还可以。”
徐朗这次并不打算从正面攻击，而是想到他的侧方试试能不能突破。他一挥拳，拳头眼看感觉要擦着了周教练的耳朵。周教练也不躲，在拳头下一秒就要擦耳而过时即刻偏头，然后将眼前的手臂顺手一带，徐朗失去重心地往前倾倒。
“注意脚下呀，刚才不是提醒你了吗。”周教练把他拉回后放开手。台下有人高呼：“哇呜…呜…呜…周教练好厉害！”猴子般的声音。“哎哎哎，安静安静啊，我说两句。上来的这位小伙子还可以啊，还能过得到一两招，小时候应该也练过。”
“周教练，再让我试一次吧。”徐朗说。“很好，不服输，学武术就是要你这种精神。”这次是周教练先出手，拳风柔中带刚，中气十足。徐朗弯腰躲过，一道比刚才更有力量的拳头擦脸而过。
“哇噻！竟然躲过去了耶，好险！”
周教练不再放水，快速转换招式，定要速战速决。他反剪徐朗右手，轻松化解徐朗的进攻。抓住其手腕，打算再次使出刚才同样的招数。
但这次去了没有倒，反而借助他的力道稳住身形，右腿发力一扫，趁周教练瞬间的晃神将左拳挥到他眼前。周教练也瞬间松开钳制徐朗的手，喝道：
“好！”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差点就能打到周教练了哎！”“牛飞了！”“新手都这么厉害？！”在众多的赞美与惊叹中，一声嘲讽的嗤笑格外明显：“啧，也就那样吧。”
梳着脏辫的男生从人群中站起来，直接跳上擂台：“周教练，我很想和他切磋一下，让我试试怎么样？”周教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说同学间的相互切磋是非常好的事情。
徐朗认出眼前的这个男生就是之前乱弹烟灰的那个男的。
“你刚才打的就像病猫抓老鼠一样，看得我是真难受啊，所以特意上来告诉你，叫你看看什么才叫作真正的武打！”他挑衅地看向徐朗，“这可不是说故意针对你啊，如果哪里打痛了。”他的大嘴巴朝一边咧开，“还请见谅！”
话音刚落，迅猛的拳头飞出幻影。徐朗刚抬手挡下，另一个拳头就砸进了他腹部。徐朗疼得咬牙。
见他紧抿唇瓣，痛得冒冷汗的样子，对方的攻击更猛，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根本没给徐朗任何出拳的机会，对方显然是个练家子。
“喂，李琛，你下手轻点啊，又不是真的比赛。”
“琛哥只是给那小子展示一下该怎么打拳而已，怎么又打重他了？他不是还站的好好的吗？”
“好过分啊，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虐待嘛，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女生怼道，担心地看向擂台上的徐朗。
刚才对方的拳头打到太阳穴，瞬间的眩晕感让他差点倒地。徐朗听到李琛的不屑地说：“认输呀，怎么不喊‘我认输’呢？非要我把你打倒嘛？”
“唔！”他短促地痛呼，李琛的拳头砸到了他胸口，他瞬间觉得喉咙有点发甜。
“琛哥，别废话了，快把他KO了！”
“琛哥赢了请我喝酒！”
李琛越听眉毛越飞扬，这下他卯足了劲，如果是实打实接下来的话，肋骨都得断一截。“我让你不服输！”快如闪电，拳风呼啸，就是现在！
雷霆般的拳头并未按照预定的结果砸在徐朗的身上，他不仅躲过去了，而且还反击了！
“天呐！”有人惊叫出声。李琛还想再打，周教练吹响了哨子。哨声一响，即为停赛。李琛低头，自己的脚跟出了白线。
周教练边鼓掌边赞叹：“好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比赛了。你是真的学会了我刚才教的了，可造之材，可造之材！”
徐朗勉强挂起笑容表示没什么，旁边的李琛面如菜色，拳头捏得梆硬。
“大家都看清楚了吧，这就叫作四两拨千斤，我们给两位同学鼓个掌表示感谢啊。有了这么生动的现场示范，大家都明白以后比赛该怎么打了吧？”众人齐齐表示绝对不会忘。
“那好吧，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大家先去吃个饭休息会儿啊。对了，徐朗你和李琛留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们聊聊。”
周教练吩咐完，人群也渐渐散了，训练场只剩下他们三人。
“徐朗啊，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带你去咱们校医院看看？我们这儿的医疗设备绝对不比外面的大医院差啊。”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不怎么疼了。”周教练拍着他的肩膀，语气亲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看得出来，你是非常有天赋的，学习能力也快，以后的比赛肯定没问题。”
“李琛，你也过来，给徐朗道个歉。”李琛头撇在一边，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清楚的话。“认真点，以后都是朋友，没什么过不去的，快点！”
听到周教练发火，他这才不情不愿地重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下手那么重，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才对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怎么样？”徐朗点头，接受了李琛的道歉。“我们这种武打呀，平时经常打打打的，失手之类的事常见的很。哪个冠军以前没被打出过几次内伤啊？咱们的打归打，心还是连在一起的嘛，对吧？”
周教练叫他们先走，他还有几个场馆要去检查。
徐朗和李琛一出门就分头各走各的，反正各自看不顺眼，也没什么好说的。
走出训练大楼，徐朗听到后面似乎有人在喊他。“嘿！等一下，等一下！”那人在他转身时立刻从椴树下跑出来。
“你是不是认识我？刚才看你一直盯着我看。”可能是因为热，孙阳拆掉了帽子，露出畸形的耳朵。那一大一小的眼睛看着又搞笑又亲切，徐朗糟透了的心情也稍微好了点。
于是有些开玩笑地说道：“我看你长得帅，多看你两眼啊，怎么还要收费吗？”孙阳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停捣鼓着他的手机。
“我们加个好友呗，反正我们是一组的。就算现在不加，以后周教练肯定也会叫我们建群的。”
孙阳举起手机，上面是他的微信二维码。
在他扫码时，孙阳又接着道：“你刚才真的好厉害，我都看傻眼了。那个李琛也太过分了，肯定是仗着自己有后台才敢这么横。以后你看到他就绕远点，这种人……就会欺软怕硬。”
“既然欺软怕硬还绕远点，不是助长他的威风？”
“哎，我的意思是以后他再敢挑衅你，你就干脆别理他，把他当跳蚤算了——刚才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孙阳。”
徐朗也笑着握手，心说，我当然知道你叫孙阳了，我还知道你小名叫阳耳朵呢。
“你是哪里人啊？听你的口音好像是B市福州那边的人。”
“我小时候在福州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你是福州哪儿的？”
徐朗边走边回答：“福州的花鸟市场小区，五栋三单元……”
“真的吗？我们竟然是一个小区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孙阳扣扣头，按理说不对呀，住一个小区怎么都会见一面吧，那个小区又不大。可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这边还在想，徐朗走远了。“等等我徐朗！”孙阳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你说实话，是不是看了我的报名信息册才这么说的？你到底是哪儿的人？”
这个问题确实把徐朗问懵了，是啊，他到底是哪儿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正这样想着，忽然察觉到一股炽热的视线，他一转头，就看见校门口唐莘穿着一身灰白的休闲装，在外面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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