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8，我为儿子做富婆》石油熊猫

22、苏凡丢了

　　周末的清晨，阳光已有几分炙热。程少芬牵着刚满三岁的苏凡的小手，走进了人头攒动、喧闹异常的四方井菜场。空气中混杂着蔬菜的泥土味、水产的腥咸和熟食的香气，熟悉的市井氛围扑面而来，却让她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般的疏离感。
　　上一世自己就是个普通家庭主妇，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体恤弟妹，和睦妯娌。做一个别人眼里完美的女人。这里曾是她最熟悉的战场。作为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她精打细算，熟悉每一个摊位的价格，能与菜贩为了几分钱自如地讨价还价。最为人称道的事就是会做一手好菜。
　　而这一世，自己却成了一个女强人。手握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日进斗金。
　　自打在苏凡出生那天重生以来买菜的是一直冯淑芳老太太与大姑苏轻王在操持，自己似乎就没有踏入过菜场，远离了人间烟火。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亲自下厨了。
　　此刻，她的身体虽然在菜场，心却完全不在那些水灵灵的蔬菜和活蹦乱跳的鱼虾上。甚至连下意识的讨价还价，在她看来都成了浪费宝贵时间的无意义行为。
　　她的脑子里，如同有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不停地思考着公司的商业模式优化、新招聘人员的能力评估、即将到港的一批药材如何快速分销、下一季度的资金预算，各种数字、报表、计划在她脑海中盘旋。
　　在一个水产摊前，她买了一条黑鱼，等着摊主清理。等待的间隙，她的思绪又不自觉地飘远，沉浸在对公司下一步发展战略的深思中，完全忽略了身边紧紧抓着她衣角的孩子。
　　她在水产摊前等着商家杀鱼时，又神游天外，思考下一步动作。
　　“同志，你的鱼。”鱼档老板洪亮的声音将她从神游中惊醒，将处理干净的鱼递给她。
　　她喊声：“苏凡，走了。我们回家。”然而，身边空空如也。刚才还紧紧依偎着她的小小身影，不见了！
　　转眼望去，拥挤的菜场，茫茫人海，哪还有苏凡的影子！
　　“苏凡，苏凡！”
　　“有没有人看见一个三岁小男孩，有没有人见过我的孩子？”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她浑身发麻。“苏凡！苏凡你在哪儿？”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哭腔，像疯了一样在周围几个摊位间穿梭，逢人便问：“有没有人看见一个三岁的小男孩？穿着蓝色的小裤子！有没有人看见我的孩子？”
　　巨大的恐慌和自责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重生一世，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拼搏，不就是为了改变儿子英年早逝的悲惨命运吗？如果苏凡在三岁就走丢了，那她这一世的挣扎和奋斗还有什么意义？！她重生的价值何在？！
　　程少芬痛苦地捂住了脑袋，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苏凡，你会去哪儿？她拼命搜索着前世的记忆。上一世，苏凡从来没有走失过啊！上一世的自己，生活的重心全部围绕着儿子，寸步不离，怎么可能让他丢？
　　“少芬？你这是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程少芬抬头，看到了房产局局长夫人张忆曼正提着菜篮子，惊讶地看着她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的样子。
　　“忆曼姐……苏凡，苏凡他丢了！”程少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张忆曼的手，语无伦次。
　　张忆曼一看这情形，也急了，立刻说道：“少芬，你别急，千万别慌！我这就去找人，发动我们房产局的同事，大家一起帮你找！肯定能找到的！”
　　程少芬像是没听见，挣脱开手，继续发疯似的在四方井的四条街巷里奔跑、呼喊、寻找。每一个相似的背影都让她心跳加速，每一次确认不是又让她坠入深渊。她几乎将整个市场区域翻了个遍，依然不见苏凡的踪影。
　　恐惧和绝望让她不敢回苏家面对公婆。她失魂落魄，几乎是凭着本能，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江边，冲上了程家那条熟悉的旧船。
　　“爸！爸！”她看到正在船头抽烟的程东来，泪水再次决堤，“我把苏凡……我把苏凡弄丢了！”
　　程东来老爷子一听，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铁青，又急又怒，扬手就狠狠扇了程少芬一个耳光：“啪！”清脆的响声在江面上显得格外刺耳。
　　“你！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挣你那些钱！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
　　程东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跑到我这来哭有什么用？！还不快滚去找！我告诉你程少芬，要是苏凡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去给苏家偿命！别再回来见我！滚！”
　　骂完，程东来自己一刻也没耽搁，立刻跳下船，小跑着去水运公司找老同事、老下属帮忙。王世蓉老太太也吓坏了，连忙沿着江岸，去通知所有相熟的船民，请大家一起帮忙寻找孩子。
　　中午时分，程少芬拖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头发凌乱，双眼肿得像核桃，终于还是不得不回到了苏家祖宅。
　　家里，只有婆婆冯淑芳一个人在厨房默默准备着午饭，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程少芬走到婆婆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嘶哑，充满了悔恨：“妈，我对不起您，对不起苏家。我在买菜的时候，把苏凡弄丢了。”
　　冯淑芳老太太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看着儿媳狼狈绝望的样子，没有立刻责怪，而是平静地问：“去找了吗？”
　　“去找了，房产局的同事，水运公司的人，江上的船民怕是有五六十人，几乎把整个双河市都翻过来了。”程少芬绝望地摇头，泪水再次涌出，“妈，苏凡他，他怕是真丢了。”
　　冯淑芳沉默了片刻，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别急，你们是不是有一个地方漏了？”
　　“哪里？！”程少芬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货运码头。”冯淑芳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货运码头？！程少芬浑身一震，猛地想了起来！上一世，苏凡在幼儿园年龄，最痴迷的就是货运码头上那些巨大的龙门吊和起重机！每次路过码头都看得目不转睛！自己怎么把儿子这个最大爱好给忘了！他一定是被菜场附近码头装卸货物的声音吸引过去了！
　　程少芬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跟婆婆多说一句，转身就发疯似的朝货运码头的方向狂奔。
　　她冲上河堤，焦急的目光在庞大的码头区域内疯狂扫视。终于，在一个靠近货运吊机的堤岸斜坡上，她看到了那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码头堆垛的货物遮挡了他，若不是特意跑到河边来找，是绝对见不着的。
　　苏凡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托着腮，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不远处码头上那台正在缓缓吊装集装箱的巨型龙门吊。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就那样静静地看了整整一个上午，将近四个小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一刻，程少芬百感交集，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冲刷着所有的恐惧和疲惫。她冲过去，紧紧地将儿子搂在怀里，力气大得几乎要让苏凡喘不过气，声音哽咽：“苏凡！苏凡！你吓死妈妈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苏凡被妈妈抱得有些不舒服，挣扎了一下，抬起小脸，伸手指着那巨大的机械，乌溜溜的眼睛里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奶声奶气地说：“妈妈，看，大吊机！”
　　“是，是大吊机。”程少芬将脸埋在儿子幼小的肩头，轻轻抹掉脸上的泪水，重复着儿子的话，心中充满了后怕与庆幸。
　　大家几乎搜遍了全城，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关系和人脉，却都没有能找到苏凡。因为这个孩子在从小就是与其他同龄孩子不一样的。哪怕是再重生一世的程少芬，也不相到货运码头。
　　除了日日照料他、最了解他的奶奶之外，根本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三岁小孩会独自一人跑到货运码头，安静地坐上整整一个上午，不哭不闹，不吃不喝，只为了专注地观察他眼中那些“神奇的大吊机”如何工作。
　　这种异于常人的专注力，是苏凡与生俱来的特质。上一世的苏凡就是靠着这种能够轻易沉浸于一事、心无旁骛的品质，在未来学习的道路上，在工作中将会成为他无往不利的宝贵天赋。哪怕孤身一人，无任何家庭助力，也能对抗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