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复活成功 ...
-
晨光曦微,驱散了黑夜最后的一丝寒意。
棺木中,幽蓝火焰已然熄灭。一个看上去约莫五六岁的孩童,蜷缩在原本属于伊查博德的宽大囚衣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带着懵懂与茫然的深绿色眼眸,如同初春新生的绿叶,与他成年时一般无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艾托伊尔看着这双眼睛,巨大的酸楚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将他淹没。他迅速脱下自己的斗篷,小心翼翼地将孩童包裹起来,抱出棺椁。孩童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让他的心裂开一道缝隙,涌出滚烫的岩浆。
但在动作间,他瞥见自己右臂的石化部分,已经越过了手腕,蔓延至肘部,灰败的颜色与上臂健康的皮肤形成对比。这就是代价,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抱起轻飘飘的孩童,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吞噬了他导师的刑场,转身地没入即将褪去的黑暗之中。
逃亡的路上,孩童很安静,只是依偎在他怀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艾托伊尔却不得不数次停下,从随身携带的皮囊中取出一个酒壶,里面装着他用苦艾草及其他镇痛草药高度浓缩提炼的魔药。他仰头灌下,那极致的苦涩从舌尖一路灼烧至胃袋,强行压制着体内魔药带来的反噬、要将他撕成碎片的剧痛,以及右臂石化蔓延带来的麻木感。
喉间翻涌的苦涩,让他恍惚间想起了很久以前,伊查博德在教导他魔药学的时候,曾温和地说过:“伊尔,真正的魔药师,不仅要懂得熬煮魔药,更要学会像熬煮魔药一样,耐心而坚韧地熬过命运给予的每一次灼烧与萃取。”
那时,他不懂。现在,他懂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三日后,神殿内部传出消息,一名被处决的教师尸体离奇失踪,同时,一名表现优异、但身份存疑的混血学徒也未再出现,引发了小范围的搜查,但最终被格雷马斯以“无关紧要,不必浪费精力”为由压下。而守夜人莉娅提交的报告中,只含糊地提及“疑似黑暗魔法波动,未能追踪到具体目标”,巧妙地隐去了孩童与烙印的关键信息。
同一天,远在大陆边缘,与世隔绝的低语村。
村子西头,一栋久无人居、带着个小院的老木屋前,悄悄挂上了一个不起眼的、刻画着一只抽象眼睛图案的木牌。
一个穿着遮盖全身的长袍斗篷,面容总是隐藏在阴影下的年轻魔药师,带着一个异常漂亮、有着深绿色眼眸的男孩住了进来。
魔药师开了一家小店,据说只接待那些被强烈欲望驱使的访客,出售一些效果奇特但价格高昂的魔药。他性格孤僻阴郁,有些村民认为他是神明派来的信使,另一些则认为,他是恶魔来派来引诱他们坠入黑暗的。
但他对那个名为“伊德”的男孩,却表现出奇特的溺爱。他会用他那据说因为魔药实验而受损、始终戴着手套的手,耐心地教导男孩识字,辨认草药,为他准备精致的餐点,夜里会坐在男孩床边,直到他安然入睡。
低语村多了一家神秘的魔药店,多了一个阴郁的魔药师和他备受宠爱的“学生”。
只有艾托伊尔自己知道,每一个寂静的深夜,当他看着伊德恬静的睡颜,脑海中浮现的,永远是那个在绞刑架上,用最后的力量为他、为所有混血者辩护的,温柔而强大的身影。
复仇的网,将从这座边远的小村,悄然开始编织。而赎罪的路,与他渴望守护的这份扭曲的新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