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养大变小的老师，求指导》请求上天弄死我

13、未寄出的信与回不来的声音

　　老妇人离去时那空洞的眼神，在艾托伊尔心湖中沉底，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夜晚也因此变得更加沉寂，连风声都带着呜咽。

　　伊德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沉重。他的时间除了跟着艾托伊尔认识，摆弄那些无害的香草，就只是抱着那块光滑的黑曜石，蜷在窗边的旧扶手椅里，深绿色的眼睛望着窗外被浓雾吞噬的夜色，小小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要么就跟在艾托伊尔身后，他害怕这唯一的依靠会消失。夜里，他偶尔会惊醒，小手紧紧抓住艾托伊尔的衣角，直到感受到身边的体温才肯再次入睡。孩子本能地感知着空气中弥漫的不安，如同林间幼兽感知到暴风雨的来临。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雾气尚未完全散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外。与老妇人的佝偻绝望不同，这个身影挺拔如山岳，却带着一种被岁月风霜侵蚀后的沧桑。

　　那是一位老人，身形高大，虽已驼背，骨架却仍能看出昔日的宽阔。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沾着干涸泥浆和陈年油渍的旧皮甲，腰间挂着一个磨损严重的水囊和一把短柄猎刀，花白的头发胡须虬结，如同风干的苔藓。他的脸上布满风霜刻下的深痕，一双眼睛却不像村里其他老人那般浑浊，反而像被岁月打磨过的燧石，在浓密眉骨下闪烁着某种未曾熄灭的、野性的微光。他身上带着远方尘土、营火烟尘以及一种……自由的气息。

　　他站在院门外，没有像其他访客那样犹豫或怯懦，只是平静地打量着这间传闻中的魔药店，目光平静。然后，他抬手，用指节重重地敲了敲门，力道沉稳，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节奏感。

　　艾托伊尔在门内阴影处凝视着他。这个老人身上没有前几位访客那种被欲望或苦难扭曲的气息，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的决心，却又在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释然。

　　门被藤蔓拉开了。老人看到艾托伊尔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容，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洪亮而沙哑，像风吹过干裂的峡谷：“魔药师？听说你这里能做不寻常的交易。”

　　艾托伊尔侧身让他进来。老人踏入屋内，目光扫过那些诡异的魔药材料，未像其他访客般露出畏惧或好奇，只是平静地评估着。

　　“说出你的来意”艾托伊尔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面对这样的对象，那冰冷里少了几分居高临下，多了些审视。

　　“我不需要魔药”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陈旧但保存完好的皮质烟袋，熟练地卷了一支烟，点燃，辛辣的烟草味瞬间压过了屋内的草药气息。他深吸一口，吐出灰蓝色的烟圈，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的迷雾。

　　又从皮甲内衬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用油布仔细包裹的东西。他解开油布，里面是一个陈旧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木雕小像——那是一个正在起舞的少女形象，裙摆飞扬，姿态优美，虽然雕工朴素，却充满了灵动的情感。木像被摩挲得十分光滑，可见其主人经常触碰。

　　“我年轻时，是个冒险家，”他开口，声音带着叙说古老传说的悠远，“走过沙漠，穿过雨林，攀登过连鹰都飞不上去的雪山。我见过被遗忘古城里的黄金神像，也听过深海中巨兽的低吟。”他的语气平静，没有炫耀，只有回忆。

　　“那时候，村里有个姑娘，叫玛拉。”老人的声音里第一次渗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讲述冒险的温柔，“她是附近最美的姑娘，跳舞的时候，脚踝上的铃铛声，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他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看到了那个旋转的、铃铛清脆的鲜活身影。

　　“年轻时，我是冒险家协会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我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把冒险家协会分到的金币，悄悄留一部分给她家。我知道她喜欢跳舞，需要漂亮的裙子，她家里……也不宽裕。”他顿了顿，烟雾缭绕中，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一瞬，“我告诉她，等我完成最后一次，也是最伟大的一次冒险，找到传说中‘回音山谷’里能记录世间所有声音的‘永恒水晶’，我就回来，再也不走了。”

　　“但那一次，我去了很久，久到……超过了约定的期限。”老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悔恨，“等我回来，她已经不在了。村里人说，她等了我几年，后来……嫁给了同村一个男人，生了孩子，日子过得……并不好。”

　　艾托伊尔静静地听着，前几天来过的，那个用女儿记忆换取丈夫片刻“温和”的老妇人的名字——玛拉。命运的轨迹，在此刻以一种残酷的方式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