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二）》絮凡

3、13

　　13
　　凯旋而归的莫姬受到了全夙风的欢迎，才十六岁就把强国流觞毁在了她的金戈铁马下。
　　当我被人从车子里带出后，经过比之流觞皇宫要来地圆润更加宽广豪气的夙风大殿，经过豪放的走廊，明媚阳光射在白色光洁的大理石柱子上，那是阴暗的流觞皇宫远远比不上的。
　　我走路很困难，但是四周的风景还是把我的眼球吸引去，一路上最特殊的是长长的走廊居然建造在整个湖上，现在还是冰冷的青绿湖面，想来等到夏天会种上我最爱的荷莲。
　　脚一打伦，背后就有棍子顶着，带我走的侍仆吆喝着催促我走快点，所以只能撑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慢慢的前进。
　　这里很漂亮也很干净，毫无血腥气，我心想着。
　　干净的根本不适合衣衫褴褛的我，幸好还有件皮袄子裹在身上，但是我瘦小的身体却把衣服穿得松垮，不知道原来它的主人是谁，给我还真有点浪费了。
　　到是走过的地方留下我不少脏脏的脚印子，鞋在逃跑的时候仿佛弄丢了，所以也就有的机会让我对夙风这点微不足道的报复，我那时想的是竟可能的多走几步，多踩两脚。
　　一直关注着脚下的步子，晃悠走进了夙风的主殿而浑然不知。
　　当又有一声冷冷的。“还不跪拜可汗……”我才抬头，唯诺着把坚硬的膝盖曲下，旁边是一群人无声的嬉笑。
　　不懂的看去，是不懂他们有什么好笑的。
　　“你看流觞的公主对我们可汗跪拜哎……他们流觞的人真没骨气，膝盖骨儿一定是软的。”
　　“王子，你别嘲笑别人，他们流觞的小公主哪会知道给夙风可汗请安只要合袖鞠躬就好。”
　　“只能说他们骨头贱，连个堂堂公主都如此……”
　　嬉笑的声音越来越响，我通红了脸咬着唇一动不动。
　　我哪知道夙风根本不要拜的，我哪知道的。父亲有没告诉过我……
　　暗暗委屈的情况下，是眼泪如珍珠一样落下，滴在红色金花的地毯上，然后唇越咬越紧。
　　“王子，你看，被你弄哭了。”声音中看戏的味道更浓。
　　“哼，就说她骨头贱，现在不但贱还软趴趴的，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哭什么哭？你家死人了啊。”
　　“哇…………”
　　一路上的委屈，一路上的痛苦，一路受的苦，在那句你家死人了啊后一股脑的哭出来。
　　抬头哏咽着喉咙里干涩刺利，抬头看去说话的人。
　　你知道亡国的痛苦吗？你有被关在牢车里风吹雪打吗？你又可知道做另外个人要自己的弟弟妹妹保护的滋味？我狠狠地仇视视线中模糊的那个人，狠狠地把咬地唇中说不出口的话瞪给他看。
　　瞪给这个同我一样被封闭在皇宫中的傻瓜看。
　　他却是昂起下巴，一副鄙视着，冷冷地说道。“哭什么哭？丑八怪。”
　　“你才丑。”我张口回他。
　　“说你丑八怪你还不承认。”他的下巴很刺眼。
　　“你才丑。”我死盯着，考虑要不要乘大家都没阻拦我的时候冲上去咬口。
　　“哼，我月息除了比不上姐姐外，天下还有谁别我美丽了？”凑过脸，让我看清楚他的面孔。
　　很好，很干净的脸，让自流觞到夙风没洗过澡的我更加的痛恨他。
　　很好。
　　“你很丑，你姐姐比你更丑。”非常好，越来越近了，马上就可以尝到好几天没尝的肉的滋味了。
　　“臭丫头，居然敢说我姐姐的怀话……”他听了生气，抬手捞巴掌就要打下。
　　我抓住机会，凭着自己所有的力气，跃起，单手抓住他的手臂一口咬下。下巴太遥远，所以在本能反映下，把目标改到了他的手上。
　　鲜血的味道早就在整个身体里烙下印子，而别人的血也给我更大的快乐，在他甩着手要把我弄下的时候，我像及了疯狗，咬住了就在不肯放口。开什么玩笑，我好几十天没吃过肉了，早忘记它的味道，现在不尝，难道等死了在到黄泉尝死人骨头不成？
　　所以最后是在旁人的拉扯下，我才如破娃娃一般趴到了地上。
　　别以为我怕你了，只是我没力气了。
　　我拿我高高翘起的屁股跟他说，本还想爬起来，告诉他我才不是没骨气的贱丫头，但试了好几次，最后连翘屁股都做不到，没力气了，不想做软骨头都不成了。
　　我放弃。
　　等待他的回报，想这样的个人是不会放过我的。
　　果然那原本是要告诉他我有多强的屁股，被他狠狠地一脚踩，那张不比我大多少的脚丫还不死心的在上面拧了拧，转了转还不肯罢休，没离开的意思，他一脚踩地上，一脚踩我屁股上，对着在高处看尽这一切却一句话都没说的夙风皇帝他们叫可汗的说。
　　“老爸，这个丑丫头真的是流觞那个泱泱大国的公主吗？一点教养都没有。”说罢又踩了几脚。
　　我心里叫着，我已经没跟你计较了，你还要怎么样？我不是什么公主，我是流觞的皇子，但是现在说这个大概更加的丢脸。
　　“按莫姬的话，这个丫头确实是流觞的长公主。”
　　“姐姐说是吗？……那她人呢？为什么丑丫头都来了，她没出现？”王子的声音是急切的，按我对思念夜晟的了解，如果换个背景，我也会用同样的声音问莫姬那女人同样的问题。我弟弟在哪里？？
　　可汗的声音是漠不关心的。“你姐姐说他要处理些事情，晚点来。”
　　“她不来你把我叫来做什么？看这个丑丫头对我不敬吗？”王子非常嚣张的顶撞了他的老头。
　　我暗暗的笑，有其姐必有其弟，一点不值得怀疑。
　　“你姐姐的意思是，这个丫头她送给你了，随便你如何的玩弄。”从便上的眼角看到的是可汗转了转他的扳指，然后就告诉大家我的命运。
　　完蛋，梁子方结下，就得到这样的结果。
　　我刚刚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毁掉。我是如此想的。
　　“哼哼，呵呵……随便我怎么玩都可以吗？”
　　“都可以。”
　　“好，丑丫头就是我的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才刚进这里，就被决定了自己的主人将是谁，无奈的笑笑，我要活不是吗？活着的代价就是做别人的仆。
　　但是我要小小的反抗，非反抗不可。
　　“我不要……你们……”
　　“杀你太不好玩了……”
　　“你是恶魔……”我嘘声想着自己的命运。
　　“恶魔吗？呵呵……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恶魔是什么样的。”
　　真不愧是莫姬的弟弟，说的话都相同。
　　我在被人拎起后，抛给另外个人，然后就只能看着地板一块块移动，一块块移动。
　　“月息啊，何必为你姐姐没来而生气呢？”原来抗我的人是方才与那个高傲的王子说话的人。
　　被叫月息的王子冷哼声。“你知道还问我。”
　　“我哪会知道了。呵呵！”
　　“讨伐流觞你也有份，发生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
　　“我小小一个大将，哪会知道高贵的公主想什么？她要做了什么也不会告诉我的啊。呵呵！”
　　“千秋，你的笑声出卖了你。”
　　“哪有。”
　　“说，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道啊……我说过……”
　　我正听的起劲，却猛然被推，谁，谁推了我的屁股，刚被踩很痛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叫月息的那个白痴王子了。
　　他也忙甩开我屁股上的手，在抓，抓住抗我那男人的衣领，口口声声的威胁。
　　“说，我不说第二次。”发火了发火了……
　　“真不知道啊……这个怎么好说的。”
　　“你说了就是了。”
　　“好嘛，好嘛，但是我答应了公主不告诉任何人她这次回来收了帝夜晟做侍从的……”
　　“可恶，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然后就没声音了。而我这个时候在哀悼我的屁股又不值钱了。
　　“哎呀呀，爱上自己姐姐的弟弟，真是辛苦啊。”某人煞风景的凉凉地语，说罢，把我放下来。
　　“流觞的公主发育也不怎么好，干巴巴的身体难怪被说丑八怪了。”他弯了身体在我张得老大的眼前笑呵呵的瞄着，越笑越狂，我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他他……那个有冥泉死气般眼神的男人，那个让我一看就不住打颤的男人……居然，笑着对我说话，呃……开始起胃酸了。
　　“哎呀呀，小公主怎么了？”
　　“别过来。”
　　“不过来你会更不好的啊。”
　　“我叫你别过来。”
　　“哈哈……不过来，看来是把你吓坏了。”他站立了身，依旧笑落满面，但是气息更接近战场上的他。
　　我小心翼翼的对他投去试探的目光，发现没被他吃掉，就大方的看他了。
　　“小公主不害怕了？”
　　“现在我不是公主了。”
　　“对流觞，对五国的王族，你就是公主。”
　　“亡国的公主不是公主了。”
　　“固执的小孩子。”
　　“总有天会变蝴蝶的。”
　　“蝴蝶可有毒啊，越美丽有毒，就不知道流觞的蝴蝶毒不毒的死夙风的月亮。”他笑的更甚，笑得更讽刺，笑得更刺眼。
　　我蛮喜欢这个男人的，突然发现御去战场上的杀气，他只不过是个狗嘴里吐不出骨头更不要说象牙的王八蛋罢了。
　　我心里如此想，嘴上也回他无伤大雅的笑容。
　　“蝴蝶毒月亮？拭目以待吧。”
　　我更想毒的人却是月亮爱着的蔷薇花。在心里我补上这句话。
　　他回我无声的笑，就转身走了。
　　接下去默默地跟着他走过我一开始就爱上的长廊，在布局差别很大的皇宫里，他带我走进一个宫殿，进来时，我注意到门梁上放的匾上雕有古篆的月息两字。
　　想是那个王子的宫殿了。
　　“还走得动吗？”在我都到这里了，千秋才回头问我这句话。
　　“嗯。”我点头，算是回映他的‘关心’。
　　又笑笑，他道。“你是坚强的姑娘，蝴蝶的翅膀很坚硬。”他上下划了两下手，暗红偏黑的发在晒进的丝缕的光线中发亮。
　　我则转过头，参观了整个宫殿。
　　说宫殿，其实是两成楼的建筑，一层有门窗，爬上上层就只有四面看的见穹苍，光线及好的望台。
　　“观月台。”千秋给我介绍。
　　臭美的王子，我在心里补充道。
　　不过真的很美。
　　被眼前的风景所及，我只能说被迷去了所有的视线。
　　晚上可以看到月亮在天空悬挂，在飞纱中风会徐徐吹近中间的床上。
　　“看来你也很喜欢这里，小时侯这里可是歌声袅袅，月息最爱这里了。”千秋拨了下帘纱，笑看着我。
　　“现在的我不适合站在这里，我是丑丫头。”一身的伤痕，一声的劳苦，在这样的脱俗的地方，我也只能被叫丑丫头了。
　　“真得丑吗？……那个传说可不是因为你丑啊。”他在我背后喃喃的说着，接着就没有声音了。
　　什么传说？我转过身要去问他，他却早从楼梯上走下了。
　　“屏风后有清水，你先御洗下，我在下面帮你把关，要月息那家伙来了，你要尽快的从他的盆子里出来，不然……一定会被看到……”他转过头，若有深意的笑。“不可看的东西的。”
　　“你是好人吗？”我拖这身体跑大栏杆旁问他。
　　“我只是想看戏罢了，记得好好演，我们大家都知道你们两个是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呵呵……”
　　我抓回手，坐在地上。
　　在不认识的地方，要做什么呢？
　　远处的人，最后飘来的一句话是。“那家伙一定会吃惊的吧，丑丫头变大美人……”
　　那几个字我可没听到，誓死不承认是在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