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春夜》孟蔚

1、重逢

　　林念带着她的情感机器人，在一家高端养老院暮年心安进行产品展示。

　　院长领着她走在前面，“林总，真的太谢谢你了，不仅给养老院送机器，还送那么多东西。”

　　“王院长，您别客气，只是一些生活用品。这个机器人是我们公司最新的产品，可以帮助护工监测老人们的心率、血压还有模拟关怀。待会儿我们工作人员会帮助护工们进行机器讲解介绍。”

　　“好的。”王院长微笑，“现在有了机器人，方便多了。”

　　林念环视周围的环境，这里不像养老院，更像一座精心打理过的现代园林，静谧温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木质香，是居住的好地方。

　　“王院长，负责人今天在这里吗？”

　　“周先生今天不在。他昨天有来过，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林念一直想跟暮年心安的负责人谈合作，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对方从未在公众场合露面，背后的云璟资本更是查不到任何信息。

　　云璟资本近日才宣布独立旗下的养老产业板块，而暮年心安就是旗下的养老院。

　　她原本想来这里碰碰运气，但还是没有机会。

　　“周先生的全名是……”

　　林念刚问名字，远处传来不小动静。

　　“我的棋呢？！我要下棋了，放哪里了！”

　　护工也不知道他的棋放哪里了，平日都是他自己藏起来的，根本不给别人碰。

　　王院长赶到时，陈爷爷坐在沙发生气，拐杖敲得咚咚响。

　　“我都说了，说过无数遍，别动我的棋，你们怎么就不听呢！”

　　护工在一旁不知所措，王院长安抚陈爷爷的情绪，林念走向茶几，往底下的格子看了眼，拉开抽屉棋盘和棋子就在里面。

　　她拿了出来，“是这个吗？”

　　陈爷爷宝贝似的拿了过来，终于眉开眼笑：“就是它！”

　　随后他又警惕地盯着林念：“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棋盘放在哪里，你偷过？！”

　　“爷爷您好，我叫林念。”林念语气轻慢，“咱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也是习惯把棋盘放在茶几下面的抽屉。”

　　“是啊，陈爷爷，林总是第一次过来，给咱们送机器人的，您到时可以体验一下。”王院长打圆场。

　　“那玩意儿我不感兴趣。”陈爷爷将棋子放在桌面摆好，整整齐齐的。

　　林念留意到墙壁上挂着很多老照片、手绘的机械图纸，还有专门的柜子放奖牌，其中还有一块国际象棋铜牌。

　　“小周呢，他什么时候陪我下象棋。”陈爷爷问。

　　王院长回答：“周先生有空就会过来，今日怕是没时间了。”

　　陈爷爷肉眼可见不开心。

　　小周？该不会就是周先生吧？

　　林念连忙凑上前，莞尔：“爷爷，您要是不嫌弃，我陪您下？”

　　陈爷爷想了许久，只是把棋盘摆好。

　　林念让王院长先去忙，她来陪陈爷爷下棋，护工也暂时离开了。

　　一轮过后，林念险胜，陈爷爷不敢置信。

　　“再来！”陈爷爷这回谨慎很多，每走一步都要想好久，林念也不催，就默默等着。

　　第二轮，林念让了他，陈爷爷赢了很是开心。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林念，念念不忘的念。”

　　陈爷爷念叨了下，“名字还挺好听。”

　　“爷爷，你刚刚说的小周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陈爷爷皱眉，“小周？他是谁？”

　　林念：“……”

　　“到你了，快点下。”陈爷爷催促。

　　林念下完，陈爷爷挠了挠头，“丫头，你这是步步紧逼呐！”

　　直到护工来提醒陈爷爷该吃饭了，他才不情不愿收起棋盘，又问林念：“你叫什么名字？”

　　林念重复：“林念，念念不忘的念。”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林念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纸上，递给他：“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您想下棋了，可以随时给我电话。”

　　陈爷爷没接，林念放在了桌面。

　　陈爷爷走到餐厅门口，突然记起来了，他叨叨念：“应淮，应淮……那丫头呢，走远了吗？”

　　“林小姐已经走了，咱们进去吃饭吧。”

　　陈爷爷回头看不到人，任由护工扶着进去餐厅。

　　林念开车回公司，齐飒问她进展怎么样。

　　“没收获。”林念把包放下，倒了杯水，“得想其他办法了。”

　　“啧。”齐飒靠着桌面，双手抱臂，“念念，你爸都下最后通牒了，现在没有公司看得上心念，而且咱们现在面临资金问题，很难办！”

　　林念喝水的手顿住，办公室满是她的机器人作品，从初号机到G1，她已经记不清修改了几个版本，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有今天成型的作品，她是不会轻易放弃。

　　“我们要进军养老产业，目前高端养老院只有暮年心安，我们只有这一个选择。”

　　林念若有所思，“飒飒，你不是认识维思的王总吗，帮我约下他见面。”

　　“念念，那个不识货的，贬低我们产品就算了当初对你毛手毛脚……”

　　“他的眼光确实需要回厂升级下。”林念停顿，眼神坚定：“不过，人脉打探方面，还是有用处。”

　　齐飒点点头，“行，那我去约见。”

　　-

　　三日后，林念搞定王总，拿到了一张行业峰会的邀请函。

　　齐飒惊呼：“念念！不亏是你啊！”

　　林念坐在真皮沙发，双腿交叠，端起咖啡轻抿。

　　“没对你动手动脚吧？”齐飒坐在林念身边，上下打量，她仔细嗅了嗅，林念身上的香气一如既往清香，没沾染其他臭男人的味道！

　　“放心吧，离我很远。”林念放下咖啡杯，“王总的夫人也在场。”

　　“速说！爱听！”齐飒已经能料到现场的刺激！

　　“王总的夫人爱去的一家美容场所我刚好是VIP，她想做的项目没预约，我就让给她了。”林念看向齐飒，“你还记不记得，王总夫人抓小三的事。”

　　“当然记得！当时我还很解气呢，那老登终于原形毕露，在圈子里还闹了好一阵笑话！不过……这事跟现在有什么联系吗？”

　　林念嘴角噙笑，“女人一旦认清现实，就醒悟得很快。王总夫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频繁露面，打扮自己。我不过是投其所好，制造机遇。而且，她最近在烦恼给孩子找芭蕾老师的事，我推荐了Bella老师。”

　　“Bella老师可不是王总夫人能接触到的，念念，这交换她赚了。”

　　齐飒佩服她的执行力，就短短三天，她做了这么多事，还拿下了王总夫人。

　　林念站了起来，在落地窗前沉思：“云璟资本的负责人会出席这场行业峰会，机会很难得，我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见到他。”

　　齐飒有所顾忌，“难就难在，我们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什么信息也没有，神神秘秘的。只听说他年轻、冷酷、眼光极其挑剔！”

　　“再神秘，见到了就知道他是何方神圣。”林念倒没有很在意，再怎么神秘，也不过是有鼻有眼的人，“况且，我就擅长应付挑剔的人！”

　　林念拎起包包，临走前嘱咐：“飒飒，公司交给你看着，有事联系。”

　　“去吧去吧，等你好消息，拿下云璟资本！那个挑剔的男人！”

　　这场行业峰会逼格高，各商业大腕都会出席，林念先去挑了礼服和做头发，完事后开车去了现场。

　　林念提着裙摆，从包里拿出邀请函递给黑色制服的保全，保全打开邀请函进行芯片扫描。

　　“女士，这张邀请函的名字是王全勇先生。”

　　林念立即反应过来，微笑回复：“哦，我先生今天临时有会，没跟我一起来。”

　　保全合上了邀请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进。”

　　林念颔首点头，不紧不慢进入现场，穹顶细小的白色光点如星云般缓缓照耀到林念身上，她从侍者托盘拿了杯红酒。

　　她扫视了下全场，试图找出云璟资本的负责人，可现场每一位男士都西装革履，年轻的年长的气质不凡的数不胜数，实在无从得知。

　　冷酷的嘛，暂时还没看到。

　　“李总，最近签了个大项目啊，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

　　林念留意了下这个李总，儒雅斯文，手腕上戴着最新款的智能监测腕表，体态不错，穿戴前沿，还签了大项目，是风头正盛公司老总的范儿！

　　林念挂上完美亲近的职业假笑，优雅上前：“李总您好，请问您是云璟的……”

　　众人看向林念，李总礼貌举杯：“你好，我是米行科技的李翔，你……找我有事？”

　　林念笑容微僵，跟他碰了下杯：“没事，您的扫地机器人做得很好，很棒，久仰大名了。”

　　林念默默离开，继续寻找。

　　“付总，你说的那个稀土投资，行情确实不错。”

　　“这些就是小投资，玩玩而已，未来我对元宇宙，很看好。”

　　这个付总戴着金丝眼镜，做派精英男，被众人簇拥，应该是负责人，错不了！

　　林念刚要上前，听到旁边的人低头议论：

　　“这人，就是云璟隔壁公司搞区块链的，昨天还问我投不投资他们公司……”

　　“……”林念刹住了脚步，没凑进去。

　　她转了个弯，不小心撞到面前的男人。

　　男人扶住她，“小心。”

　　林念抬眸，男人弯唇一笑：“你在找人？”

　　“你怎么知道。”林念站好后退了步。

　　男人耸了耸肩，单手插兜：“你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了你。你是想认识谁，说不定我能帮你。”

　　“云璟资本的负责人。”

　　男人答非所问，“我叫大卫，国外游戏公司的负责人，咱们可以交流交流。”

　　林念语气平淡：“我不玩游戏，不太懂。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她退出了人群，乌压压一片人，硬是找不到跟云璟资本有关的人！

　　几经挫败，林念一饮而尽红酒，她有些气馁地靠在甜品台边，用小叉子戳着一块马卡龙。

　　“云璟资本的负责人是属地下党的吗？”林念小声嘀咕，眉眼忧愁，“难不成是个不敢见人的技术宅？所以才这么神秘不肯露面？”

　　技术宅男。林念想到的画面就是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头发稀疏的形象。

　　她一阵恶寒，丢下叉子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主持人激昂热情的声音响彻全场：

　　“接下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峰会的联合主办方、云璟资本的创始人兼CEO——周应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