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衡》洋芋丝夹馍

23、第23章 体验凡人的烟火

　　春日的芙蓉市暖意融融，衡序科技办公区的落地窗外，榕树的枝叶已长得浓密，阳光透过叶片缝隙洒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岩执衡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仙凡帮扶项目进度表”，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岩总，午休时间到了。”俞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拿着手机，机械表的屏幕上跳出“咖啡提醒”的字样，“楼下新开的那家‘云栖咖啡’，据说奶泡打得很细腻，要不要去试试？”岩执衡抬头，看到俞封的衣服袋里露着半包方糖，那是上次买咖啡时，她留意到俞封特意加了两块方糖，却没说出口的偏好。
　　“好。”岩执衡关掉电脑页面，起身时顺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米白色外套——这是苏晓上次陪她去老城区买的，材质是凡人常穿的棉麻，不像以往的黑色风衣那般凛冽。两人走进电梯，俞封按了一楼的按钮，随口提起：“苏晓说福利院的孩子们新学了一首童谣，周末我们去做义工时，他们要唱给你听。”岩执衡点头，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弧度：“上次小宇说要教我画水彩，我还特意让行政部买了儿童水彩笔。”
　　“云栖咖啡”的店面不大，木质招牌上刻着简约的咖啡图案，门口的花篮里摆着新鲜的雏菊。店员看到两人，笑着打招呼：“两位要喝点什么？”岩执衡抢先开口：“一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奶；一杯拿铁，多糖多奶，再加一份奶泡。”俞封愣了愣，他从未特意说过自己的偏好，却没想到岩执衡记得如此清楚。
　　等待咖啡的间隙，俞封看着岩执衡盯着墙上的亲子照片墙，轻声问：“岩总，您以前在昆仑山上，有过这样的‘休闲时刻’吗？”岩执衡摇摇头，指尖轻轻划过玻璃柜台里的点心：“昆仑山上只有修炼和议事，最多就是在天池边看雪。那时觉得凡人的烟火气太喧嚣，如今才发现，这喧嚣里藏着最真实的温暖。”她指着照片里一个举着咖啡杯的小女孩，“像这样的笑容，昆仑山上从来没有。”
　　傍晚下班时，岩执衡刚收拾好桌面，就看到俞封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我买了些新鲜的春笋，晚上做春笋炒腊肉，要不要去我家吃？”以往遇到这样的邀请，岩执衡总会以“处理公务”为由拒绝，而这次，她拿起外套就走：“正好，我上次买的普洱茶，配腊肉很解腻。”
　　俞封的家就在岩执衡家对面，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近到推开窗就能望见彼此阳台的灯火，可岩执衡从未踏足过，向来都是俞封提着食材或文件过来找她。
　　俞封家装修是简约的中式风格，客厅的书架上一半是灵韵相关的典籍，一半是凡人的文学作品。岩执衡坐在沙发上，看着俞封系着围裙走进厨房，熟练地处理春笋，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格外安心。
　　她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料理台上码得整整齐齐的食材：剥好的春笋切成均匀的滚刀块，腊肉用温水泡着去盐分，旁边还摆着一碟切好的蒜苗。“需要帮忙吗？”她主动开口，视线扫过灶台上的铁锅，有些生疏却带着好奇。俞封愣了愣，随即把洗干净的青菜递过去：“那麻烦岩总帮我择一下菜吧，根部老的部分去掉就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您要是觉得脏，我这儿有一次性手套。”岩执衡接过青菜，指尖触到菜叶上新鲜的露水，摇了摇头：“不用，这样很真实。”她学着俞封的样子，手指灵巧地掐掉菜根，偶尔遇到粘在菜叶上的泥土，就凑到水龙头下轻轻冲洗，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瓷砖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俞封一边翻炒春笋腊肉，一边余光瞥见岩执衡专注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铁锅受热均匀，腊肉的油脂渐渐析出，裹着春笋的清香弥漫开来，岩执衡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以前在天庭，仙侍们都是按食谱做菜，味道千篇一律。你做的菜，比天庭的御膳还好吃。”
　　“有些菜馆的腊肉是机器熏的，少了点烟火气。”俞封的耳尖微微泛红，手下的动作却没停，往锅里加了半勺老抽上色：“这个腊肉是我上次去青城山办事的时候，在后山老乡家买的！选了冬至后的五花肉，用松柏枝熏制，再挂在通风处晾三个月，肉质才会又紧实又有独特的香味。”他盛出春笋腊肉，又麻利地炒了个青菜，做了一个番茄蛋花汤。“知道您口味偏清淡，这个菜没放太多油。”
　　两人把菜端到餐厅的桌上，俞封给她夹了一块春笋：“尝尝这个，炒的时候特意留了点脆度。”岩执衡咬了一口，春笋的鲜嫩裹着腊肉的咸香，比她以往吃过的任何仙食都更有滋味。“很好吃。”她认真点头，又给俞封夹了一筷子青菜，“你也吃，别光给我夹。”
　　吃饭时，俞封说起上次福利院支教时的趣事：“小宇上次画水彩，把你的玉镯画成了彩虹色，还说要给它加个‘温暖buff’。”岩执衡想起小宇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他还说要教我画烟花，说下次民俗节要画一幅‘会发光的烟花’贴在梦想墙上。”俞封放下筷子，起身从书架上翻出一本速写本：“我把孩子们的画都拍下来打印了，贴在里面。”速写本里，有小宇画的彩虹玉镯，有阿明用手指摸过的画稿，每一页都标注着画者和日期。岩执衡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她和孩子们读绘本的照片，是俞封偷偷拍的，照片里她的笑容清晰可见。“这张照片……”她指尖轻轻拂过纸面。“上次绘本课拍的，觉得很有意义。”俞封的耳尖微微泛红，“要是您不喜欢，我就删掉。”“不用。”岩执衡合上书，放回书架，“很珍贵。”
　　饭后，岩执衡主动提出帮忙洗碗。她站在水槽前，学着俞封的样子挤上洗洁精，泡沫沾到手指上，带着淡淡的柠檬香。俞封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笨拙却认真地冲洗碗筷，掏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机械表也悄悄切换到“烟火模式”，记录下这一幕。“以前在昆仑，餐具都是灵韵自动清洁的，从没想过洗碗也有这么多讲究。”岩执衡把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笑着说。俞封递过一张擦手巾：“凡人的生活，就是由这些小事组成的。”他顿了顿，又道，“以后要是想吃家常菜，随时过来，我家的门永远为您开着。”岩执衡接过擦手巾，轻轻点了点头。
　　周末的阳光福利院格外热闹。岩执衡刚走进大门，就被孩子们围了起来，小宇举着一幅画跑过来：“岩总姐姐！这是我画的你！”画纸上的岩执衡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手里拿着绘本，身边围着一群孩子，背景是彩虹和太阳。“穿彩色裙子的姐姐，才好看！”小宇仰着小脸，认真地说，“以前你总穿黑色衣服，像故事里的冰山公主，现在穿彩色的，像仙女姐姐！”
　　岩执衡接过画，看着画纸上鲜艳的色彩——她以前从不穿彩色的衣服，觉得太过张扬，不符合“守序者”的身份。可此刻看着画中的自己，却觉得格外温暖。“谢谢小宇，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她蹲下身，帮小宇整理好歪掉的围巾，“我们现在就去读绘本好不好？我带了《彩虹色的花》，里面的花也像你画的一样漂亮。”
　　下午的绘本课上，岩执衡坐在孩子们中间，轻声读着故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头发染成金色，孩子们围在她身边，有的靠在她的腿上，有的握着她的手。苏晓站在门口，用手机拍下这一幕，笑着对俞封说：“你看岩总，现在比福利院的老师还专业。”俞封的机械表切换至“烟火模式”，屏幕上跳出“温情时刻记录”的提示，他轻轻点了确认——这是第120条记录。
　　这样的“凡人生活”持续了一个月，岩执衡的变化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她会记得每个员工的生日，在生日当天送上手写的贺卡；会在午休时和苏晓讨论哪家的外卖好吃；会在俞封加班时，悄悄泡一杯咖啡放在他的桌上。而俞封的“烟火模式”记录，也从120条增加到了126条。
　　改变发生在一个暴雨天。那天岩执衡去老城区的菜市场，想买些新鲜的蔬菜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刚走进菜市场，就遇到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细密的水花。菜市场门口，一位卖菜的老奶奶正焦急地看着雨势，面前的菜摊上还剩几把青菜和一篮土豆，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塑料袋，却没有伞。
　　岩执衡看着老奶奶单薄的身影，她走上前，将手中的伞递到老奶奶手里：“奶奶，我送您回家吧。”老奶奶愣了愣，连忙摆手：“姑娘，这怎么好意思？你的伞给了我，你怎么办？”岩执衡笑着说：“我年轻，淋点雨没事，您年纪大了，淋了雨容易生病。”
　　老奶奶的家就在菜市场后面的小巷里，巷子狭窄而潮湿，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岩执衡扶着老奶奶，小心翼翼地走着，伞大部分都倾斜在老奶奶那边，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姑娘，你真是个好人。”老奶奶边走边说，“我这把老骨头，儿女都在外地，平时就靠卖些自己种的菜补贴家用。今天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到了老奶奶家门口，老奶奶执意要给岩执衡一把青菜：“这是我自己种的，没打农药，干净得很。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岩执衡看着老奶奶眼中的真诚，没有像以往那样拒绝——以前她总觉得“神仙不应接受凡人的馈赠”，可此刻看着老奶奶粗糙的手和殷切的眼神，她接过了青菜：“谢谢奶奶，我回去就用它做汤，肯定很好喝。”
　　离开老奶奶家时，雨势渐渐小了。岩执衡拿着那把青菜，走在湿漉漉的小巷里，突然觉得这把普通的青菜比任何仙果都珍贵。她掏出手机，给俞封发了条信息：“晚上不用做饭了，我带了新鲜的青菜，让食堂加个菜，做青菜豆腐汤，大家一起喝。”
　　当天晚上，衡序科技的食堂里弥漫着青菜豆腐汤的清香。岩执衡亲自给每个员工盛汤，看着大家喝得津津有味，脸上露出了笑容。苏晓喝着汤，好奇地问：“岩总，这青菜味道真好，是从哪里买的？”岩执衡将下午的事情讲了一遍，苏晓笑着说：“这是老奶奶的心意，所以才这么好喝。”
　　俞封看着岩执衡和员工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忍不住又记录下来。回到家后，他拿出“守护记录册”，在新的一页写下：“岩总学会了‘接受凡人的善意’，这是比破阵更重要的成长。”他从手机里找出下午偷偷拍的照片——照片里，岩执衡撑着伞，扶着老奶奶，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背景是雨巷里的青石板路。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贴在文字旁边，又在旁边画了一把小小的青菜，标注着“人间善意”。
　　第二天上班时，岩执衡将小宇画的“彩色裙子姐姐”贴在了办公桌旁，正好对着电脑屏幕。俞封走进办公室，看到那幅画，笑着说：“小宇的画很有天赋，福利院的老师说，他以后想当一名画家，画遍人间的美好。”岩执衡点头，目光落在画上：“我以前觉得，守序者就该严肃、克制，不能有太多‘凡人的情绪’。可现在才明白，正是这些情绪，让‘守护’变得有意义。”
　　俞封的机械表突然亮起，“烟火模式”的提示音响起，屏幕上显示“第127条温情时刻记录成功”。他晃了晃手腕，笑着说：“刚才记录的，是你看着画笑的时候。”岩执衡抬起头，看着俞封眼中的笑意，又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午休时，岩执衡再次拉着俞封去“云栖咖啡”。店员笑着问：“两位还是老样子吗？”岩执衡点头，却又补充道：“再加一份提拉米苏，打包带走。”俞封好奇地问：“给谁带的？”岩执衡笑着说：“给你的下午茶，你说你喜欢吃甜的，上次聊天时提到过。”
　　走出咖啡店，阳光正好。岩执衡手里提着打包好的提拉米苏，俞封走在她身边，远处的锦江波光粼粼，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