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神使成长手册》椅子吃猫

5、第 5 章

　　第二日清晨，祝余睡得正香，突然觉得脸上湿润，她忍不住用手拂开。可没过一会，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她气愤地睁开眼，一睁眼就是一张放大的驴脸，她被吓得不自觉往后靠。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拍了一下脑门，坏了，昨天只计划着要逃跑，忘记喂驴了，祝余似乎都能看见驴兄脸上的怨气。她在驴兄幽怨的注视下起身，拿出包中的小刀，在旁边的草地上快速割了几把草。
　　祝余把还带着露水的草放在驴面前，吃到草的驴兄终于收起了幽怨的眼神。看着驴兄吃得这么香，祝余也感到一阵饥饿，她从包中掏出一张饼，也开始吃了起来。这边的祝余和驴一派岁月静好，另一边的沧晏正在练剑，他出手干脆，剑法凌厉，若是换作平常，见此场景祝余肯定要夸一句赏心悦目。可现在祝余却觉得着实影响食欲，她干脆转身背对沧晏，嘴里还要念一句：煞风景！等祝余吃完饼，沧晏也恰好练完剑了，于是两人又面不和心不和的启程了。
　　祝余骑着驴慢悠悠地跟在沧晏身后，这两日她都很乖巧，当然只是表面上的乖巧，心里还盘算着下一次该怎么逃跑，经过那晚，沧晏对她的戒心肯定加重了，所以不宜轻举妄动。走了有一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条瀑布底下，祝余脑中灵光一闪，刚才他们路过了一条小河，如果没猜错的话小河跟瀑布是连通的。眼见逃跑有望，祝余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几乎没有细想，就从驴身上跳下来，朝着走在前面的沧晏说道：“神君，我们在这歇一会吧。”
　　沧晏闻声回头，心里狐疑明明一个时辰前才歇息过，莫非这人又想出什么鬼主意要逃跑了，于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祝余的请求。
　　祝余才没有这么容易罢休，她上前抓住沧晏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道：“神君，你就让我歇歇吧，我腿要累断了。”
　　“骑驴说腿断，驴听到了都要说冤。”沧晏不动声色扯回自己的袖子，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祝余怎么辩驳。
　　祝余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驮着她走了一天的驴兄，一时间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没话说了就继续赶路。”
　　“我要沐浴！”祝余眼看计划要泡汤，没来及思索就脱口而出。
　　这下轮到沧晏愣住了，“沐浴？”
　　“对，我已经好几日没有沐浴了，再不沐浴我就臭了。”
　　“你一定要沐浴？”
　　“一定，”祝余郑重地点点头，“沐浴对女孩子来说很重要的，你看，驴兄都开始嫌弃我了。”说完朝着驴凑了过去，驴兄很给面子的把头撇到了一边，祝余心里默默决定若是逃跑成功，一定会找个机会将驴兄一起带走。
　　“沐浴可以，但我劝你别起旁的心思。”沧晏知道祝余事出反常必有妖，想着敲打敲打她，她能老实点。
　　“我保证，只沐浴不干别的。神君麻烦回避一下。”
　　沧晏走到几米外的一棵大树后面，背靠着大树，耳边仍旧能传来祝余那边的动静，他心觉冒犯，索性把五感都关闭了，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在祝余身上下了个追踪术。这边的祝余目送着沧晏走到几米外，放心地将身上的布包卸下，将钱袋牢牢绑在腰上，她摸了摸驴兄的头，小声地说：“驴兄，这几日辛苦你了，往后可能就再也不见啦。”说完没忍不住笑了下，不能再耽误时间了，祝余回头看了眼沧晏的方向，确认他没有注意这边，便一头扎进水里。祝余的水性一般，前半段的水流还不急，她能够应付，可到了后半段，水流便愈发湍急，她的体力有限，渐渐招架不住水势，呛了几口水。
　　树下的沧晏此时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回头一看瀑布那边没了人影，她果然·········
　　祝余呛了水，又被水流兜头冲了几回，彻底没了力气，她无力地想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横竖都是死，蓦地眼前又出现那道熟悉的白光。
　　祝余坐在岸边，将呛进口的水都咳了出来，沧晏的衣角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此时她却不想抬头看他，又被他救了一回，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她自嘲地笑了笑，心里还有点从鬼门关路过的后怕。
　　“为了逃跑当真是煞费苦心，只是如果我晚来一点你就死了。”
　　“呵，不过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沧晏的话戳到了祝余的痛处，她抬起头来看他，表情不忿眼眶却红了，“我不明白，我只是想活着，只是活着而已。”豆大的眼泪从祝余的眼眶中滑落，这几日积攒的委屈和愤怒都在此刻爆发，“你们神仙的寿数很长，或许会有活腻的一天，但是我不一样，我只是个凡人，凡人从生下来就得想尽办法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中活下来，我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活到今天，我才不认命！”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头却依旧仰起来看他。
　　沧晏这几日看惯了她装乖讨巧的模样，如今看到她撕下面具地控诉，不禁有些愕然，他回想起在她家院子里看到的场景，院子很小却种了一棵桃树，桃树长得很茂盛，一看就是主人精心养护。她的家里也收拾得一丝不苟，窗前会摆放从山上摘来的野花，至于她，喜欢梳着两根小辫子，身上的衣裙总是一尘不染。她确实很努力地活着。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她或许能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
　　沧晏向祝余走近，祝余虽然梗着脖子，但是还是不自觉后退。只见沧晏的手在她头顶轻轻拂过，她身上湿透的衣物就变干了，身上原本还有些发冷，如今却感受到一股温暖。“你说得对，守护苍生是神应尽的职责，不应该托付在你一个凡人身上，我会寻找其他方法去完成封印，但是加固封印的时间有限耽误不得，所以在我找到方法以前，你得跟我一起加固完前三个封印。我答应你，绝不会让你赴死。”
　　祝余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抹了把眼泪吹了风，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虽然沧晏这番话说得很诚恳，但是她还是有些迟疑的开口：“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为了稳住我的权宜之计。”
　　沧晏举起右手放在胸口处，脸上的神情庄重：“吾以吾神格起誓，若违背诺言，神识尽散，再无轮回。”不知为何，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总是能让人不自觉去信任。祝余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疑心自己一定是被沧晏的神情蛊惑了，否则怎么会下意识就想答应他。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时，视线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祝余顺着视线望上去，此时已是日暮，夕阳照着沧晏的脸，她从他一贯孤高清冷的脸上竟看出了一丝温柔。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搭上沧晏的手，嘴上却为自己找补道：“我只是暂时相信你，若是有一点不对劲的苗头，我还是会跑的。”沧晏拉起她，回了一句：“下次别往水里跑。”
　　祝余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看了沧晏一眼，她没听错吧，沧晏方才是不是在调侃她，祝余顿时感到一阵窘迫，她甩开沧晏的手，快步朝着树下走去。
　　“阿嚏。”祝余坐在树下烤着火，心想逃跑没跑成，还害自己染了风寒，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旁的沧晏倒是岁月静好，一派祥和地在树下打着坐，祝余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赶路的这些天，风餐露宿，把她都累瘦了一圈，可沧晏身上一点也没有风尘仆仆的气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对，他不是人，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祝余有些心酸地抱住自己，沧晏适时睁开眼，一睁眼就看见祝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封印的事情忧心，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她，想了想开口说道：“你不会死的。”祝余冷不丁听到这句，摸不准沧晏的意思，于是冲他敷衍地笑了一下，这笑落在沧晏的眼里就成了强颜欢笑，沧晏猜不透凡人的心思，换作平常，他根本就不需要猜，可如今却有些犯了难，他犹豫片刻而后郑重开口：“我知你在为封印的事忧心，但我说过不会让你死，请你相信我。”
　　祝余听后噗呲一笑，原来他误会自己在为封印暗自神伤，怪不得说的话那么奇怪，只不过这尊大神着实不会安慰人，想必这是头一遭，她摸着肚子笑了好一会，才解释道：“神君你误会了，我没有在忧心封印。”沧晏见自己闹了个乌龙，只淡淡嗯了一声就重新闭上眼打坐了。
　　祝余见状，连忙止住了笑，将头凑到沧晏的面前，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心里嘀咕自己不会把他给笑生气了吧，她盯着看了好一会，没瞧出什么所以然，倒是沧晏先坐不住，伸出手抵住她的额头将她推远：“还想像那晚一样？”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警告，祝余朝他吐了吐舌头，果然刚刚的温柔都是假象，不近人情才是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