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糖》碎薄荷

3、柠檬味

　　在回教室的路上，苏祐白被江闫小心翼翼地扶着，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

　　教室还是一如既往地吵闹。

　　苏祐白坐在椅子上晃着脚，江闫看他这样又忍不住关心道：“你别又摔了。”

　　苏祐白停了下来，他趴在桌子上，脸面朝江闫，不再说话。他闻到江闫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柠檬味，意外的好闻。

　　这种味道不知为何对苏祐白来说会有些催眠。

　　也可能因为苏祐白是尊贵的生病生，所以老师没有叫他起来上课，最后他还是自然醒的。

　　苏祐白从课桌上起来，睡眼惺忪，他转头看向窗外，已经天黑了。

　　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道：“我操，我睡了多长时间啊？”

　　江闫放下手中的笔：“算下来差不多快十个小时了吧。”

　　“没有人叫我吗？”苏祐白顿了一下，又道，“十个小时？”

　　江闫淡定：“嗯，因为你受伤了，老师就没叫你起来。”

　　苏祐白坐在窗户旁，且窗户是开着的。夜晚的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闫看到他这幅样子，又细心又不细心地说：“你把衣服穿上吧，别又着凉了。”

　　苏祐白比较怕冷，赶忙从椅子后面把衣服扯下来麻溜地披上，又顺手把窗户关上了。

　　苏祐白：“作业是什么？”

　　江闫把一张纸条递到他面前。

　　10.24
　　语：试卷一张周一考试
　　数：试卷两张练习一页
　　英：单词两遍练习一页
　　……

　　苏祐白有些崩溃：“怎么这么多啊。”

　　“没事，明天周末。”江闫不太会安慰人。

　　苏祐白紧盯着那张写满作业的纸条，哀嚎了一声，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周末也不能这么对我啊！周一考试就算了，还有这么多试卷和练习……”

　　江闫看着他生无可恋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他走到苏祐白桌前，拿起他摊在桌上的语文书，随意翻了几页。

　　“语文明天考的是文言文和古诗，我这里有整理的重点，你要看吗？”

　　苏祐白猛地坐直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闫：“真的吗？你也太好了！快给我看看！”

　　江闫把一本笔记递给他，笔记上的字迹工整清晰，重点难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得明明白白。苏祐白一边翻看，一边忍不住感叹：“江闫，你这笔记简直太笔记了！比老师讲的还清楚！”

　　江闫微微一笑：“嗯，快写吧。”

　　接下来的时间，苏祐白就着江闫的笔记，开始恶补语文知识。江闫则在一旁安静地写着自己的作业，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皱眉苦思，就会低声提醒一两句。

　　窗外的天色渐渐又暗了一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柠檬味，那是江闫身上的味道，混合着纸张的油墨香，意外地让人安心。

　　苏祐白看得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休息一下，一会再写。”

　　江闫放下笔，看了看时间：“嗯，休息好把数学试卷的前半部分做了。”

　　“知道了。”苏祐白撇撇嘴，却很听话地没有反驳。

　　“明天周末诶，我不做了。”苏祐白摆摆手。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近江闫：“对了，江闫，你身上怎么老是有股柠檬味啊？是用了什么香水吗？还挺好闻的。”

　　江闫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眼神有些闪烁：“没什么，就是……喜欢柠檬味的东西而已。”

　　“哦。”

　　苏祐白也没深究，打了个哈欠：“我先眯一会儿，十分钟后叫我。”

　　说着，他就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江闫看着他熟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轻轻放下笔，怕苏祐白冷，又把自己的衣服轻轻盖在对方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笔，却没有立刻写作业。他的目光落在苏祐白的脸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股淡淡的柠檬味，是他沐浴露的味道。他知道苏祐白喜欢清新的味道，也知道柠檬味有安神的作用，所以他的书包里永远备着柠檬味的薄荷糖，身上也总是带着这种味道。只是这些，他从来没有告诉过苏祐白。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江闫轻轻推了推苏祐白：“醒醒。”

　　苏祐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身上的外套，又看了看江闫：“你的吗？”

　　“嗯。”江闫移开视线，把外套从他身上拿下来放在椅子背后。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在写周末作业。偶尔苏祐白遇到难题，江闫会耐心地给他讲解；偶尔江闫笔芯没水了，苏祐白会立刻递上自己的笔。

　　放学了，苏祐白的作业终于完成了大半。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可以休息了！江闫，回家了。”

　　“嗯，知道了。”江闫收拾好东西。

　　“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夜晚的风有些凉，苏祐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江闫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苏祐白的身上。

　　“你……”苏祐白想说什么，却被江闫打断了。

　　“别说话，一会撞电线杆上了。”

　　苏祐白低下头，看着脖子上温暖的围巾，闻着上面熟悉的柠檬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一路上，两人就沉默无言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等红绿灯时，苏祐白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神情僵了僵，随后又迅速恢复正常。

　　江闫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吗？”

　　苏祐白只是摇摇头：“没什么，绿灯了，快走吧。”

　　江闫盯着他的侧脸，心里泛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但他最终没说什么，默默和苏祐白并肩走着。

　　路旁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墙根青苔洇着湿气，脚步声在空荡里撞出回声，偶尔有晚归的猫踩着瓦檐掠过，留下一串细碎的响动便匿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