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中药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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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一周，不知道是不是长期睡眠质量不好的原因，开学才第二周林颂就生了场病，反复发高烧。沈灵蕴给她请了两天假，一连请到了周五。
京北市，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地抚摸着地平线，散雾弥漫大地，昏暗的日光在给黑暗让位。
林颂睡眠浅，被外面关门的声音吵醒，意识渐渐从梦境里抽离出来，眼前是混混沌沌的一片。她伸手将旁边的台灯打开，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19:51’。
下午从医院打完点滴回来一直睡到了现在，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
林颂下了床，打开房间门。门上贴着家政阿姨留的小纸条，她随意扫了眼，大意是厨房里还温着粥让她记得喝。她胡乱地揉着脸，走进洗手间，凉水轻拍到脸上使她清醒了些。
她双手撑着洗手台台面，视线从水龙头转移到镜子上，镜子里的少女穿着小叶子睡裙，脸色苍白，乌黑顺滑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额前的碎发沾了点水。
大脑放空了一会。
出了洗手间，她走到中岛台前倒了杯水，顺势在一旁坐下。一边的手机振动，是奶奶打来的电话，她紧皱的眉眼慢慢舒展，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怎么了奶奶？”林颂的头和肩膀夹着手机，左手食指扣着右手手背上的输液贴，是今天下午扯针头留下来的，她忘记撕下来了。
“喂，颂颂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像晒过的棉絮般柔和，“我今天听你姑姑说你生病了，你现在好点了吗？我给灵蕴、远山打电话他们都在忙。”
“要注意身体呀，要好好照顾自己。平时要少喝一些冷的东西，奶奶做了点绿豆糕，你不是最爱吃了吗？明天让姑姑帮忙寄过来。”
林颂拿着手机，莫名觉得眼睛有点酸涨，她按着眼角，缓了一会，说：“我一切都好，倒是您，绿豆糕做起来多麻烦呀，要注意身体。”
“颂颂爱吃，奶奶就不觉得麻烦。”
林颂是六岁那年被接回京北市的。自她出生起，林怀山和沈灵蕴的工作一个赛一个的忙,所以打小她就被丢在崇安，由爷爷奶奶带着。
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出发前住在隔壁的小伙伴来找她，说她要去大城市过好日子了。小林颂不知道什么是好日子，只是一味地看着爷爷奶奶，因为姑姑说她回京北以后就很少会有机会再回崇安了，就像爸爸妈妈一样。
而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的，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回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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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奶奶通完电话，手机推送了一条博文，她顺手划开。
是一段导演采访切片，目的是给即将上映的电影预热。
屏幕里的这个男人很眼熟，是她的父亲——林远山。
林颂几乎只是扫了一眼，下意识就要把这条切片划走。
“———《时光漂流瓶》是一部现实主义教育题材的电影，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林导，在银幕外您的家庭教育理念是怎样的呢？”
屏幕里的男人笑了一下：“我的家庭教育理念就是以爱和信任为核心培养孩子对学习的兴趣。在我家小孩小的时候，我就充分支持她自主选择......”
“其实对于学习成绩来说，我更在意的是她的身心健康。”
“......”
“那么您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现在当导演的也得要做人设了吗？林颂脸上没什么情绪，她轻扯嘴角，随手点了拉黑。
门口传来响动，林颂抬眼望去，刚刚还在屏幕里的人现在出现在了家里。
“你妈妈呢？还在律所？”林远山在玄关处换上拖鞋，缓步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袋，随手往桌上放。
“嗯。”林颂坐在椅子上没动，抬手指了指厨房，“您吃了吗？电饭煲里头有粥。”
“不了，我等会去机场。”林远山匆匆回书房拿了份文件，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是给你带的礼物，你等会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等一下——”眼看林远山又要走，林颂跑到门边飞快喊住他，顿了顿，才缓缓开口：“爸，过两周中秋，咱们回趟崇安？”
已经预料到林远山会拒绝，她抢先一步道：“你们没空的话我一个人回去也行，崇安离京北也不远。”
男人眉头皱起，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你妈妈怎么说？”
要是沈灵蕴会同意的话林颂压根就不会跟林远山开口，她实话实说：“我还没问。”
“那就再说吧。”林远山留下这句话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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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林颂已经好多了。下午的课改到了上午，于是她起早去机构补了两个小时的课，一连上到了上午十一点。
课程结束，同班的几个同学都陆陆续续走了，只有林颂还坐在座位上写课后习题。
机构比较自由，没有人用的教室可以用来自习。林颂不想回家，一般补完课都会在机构待上一两个小时。
笔尖落到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少女思路清晰，所以题目都做得很顺利，不到一会就把题目都做完了。
窗帘全被拉上，教室里的白炽灯白得刺眼，教室里只能听到空调呼出的冷气声。
她将书合上，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抬头朝门口看去，微怔。
真是见鬼了......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她盯着门口的少年，微微歪头，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少年斜靠着门，他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领口随意敞着些，露出半截线条利落的脖颈。他眉眼冷淡，鼻梁高挺，线条利落得像是被精心雕刻过。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感，此刻放松着，带着点漫不经心。他回视着她的目光，挑眉，也学着她歪头。
饶是林颂这几年看不惯他，但却也从来没否认过他这张脸，的确长得挺...蛊惑人心的。
良久，他走进来，坐到了她边上，从书包里掏出本笔记本。
“这两天的笔记。”
“你怎么在这？”林颂接过，翻开看了看。上面的笔迹潇洒流畅，写出来的笔记很精简，要点全都提炼出来，知识点一目了然。
“顺路找老师问材料。”少年回答得简短，桌子上摆着机构的宣传册，他挑了页打开，随意扫了眼。
能理解了，因为这个机构就是沈灵蕴从许静婉那里了解到的。
“谢谢啊。”林颂道了声谢，见少年望过来，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本子：“笔记。”
少年“啊——”了声，尾音拖长，有点随意道：“客气。”
“你不是夸我关心同学，团结有爱吗？”
“我肯定不能让你失望。”
这话噎得林颂不知道怎么接，她垂眼盯着笔记本。
她今天心情有点不太好，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因为这样的情绪是经常性的，经常对周边的所有感到厌烦。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盒子，她诧异地抬眼，看向周起然。
“许女士最近在研究中药香囊，我刚好带了一个出来。”周起然抬了抬下巴，示意林颂打开，“你不是睡不着吗，试试？”
“你怎么知道？”林颂打开盒子，将里面的密封袋扯开，把香囊取出来。
香囊做的有巴掌那么大，上面绣着几片精致的小叶子，她用指腹摩挲着，触感有些粗糙，棉布质感。
周起然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眼下。
少女皮肤白，以至于眼下的乌青很明显。她的骨相很漂亮，没表情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眼下淡淡的乌青恰好给她增加了些生动感。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感觉瘦了点。周起然收回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鼻尖萦绕着中药香，闻着让人感到很安心。林颂有些犹豫，手指微微蜷缩，不自觉地摩挲着。
她的确挺需要这个的，但是......
“你就拿着吧。如果有用的话你跟许女士说一声，她会很开心。”周起然不以为意，手上没停，依旧随意翻着那本宣传册，“她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个，说不定还是你帮了她的忙。”
林颂没跟他客气了，又跟他道了声谢，然后将香囊收起来。
“你打算怎么谢？”周起然这会没再说客套话了，反倒是合上宣传册，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盯着林颂瞧。
“你想怎么谢？”林颂想了半天想不出来，索性反问他。
周起然沉思了一下：“你下午有课？”
林颂：“没有。”
周起然点点头，也干脆：“行，那陪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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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林颂望着人来人往的小吃街，无言。
“办正事前总得先吃饭吧。”周起然耸耸肩，回答得坦然。
说的也是，林颂没纠结：“想吃什么，我请你。”
正值饭点，人很多。她看了看周围，指了家不用排队的快餐店：“要不汉堡？”
这下轮到周起然无言，他轻瞥一眼，道：“不是刚休了病假？”
林颂不常出来吃饭，但显然周起然是这一块的熟客。他抬手轻推着林颂的书包，使了点劲带着她往前走。
“走，带你吃京北最好吃的炖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中药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