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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逻辑之外的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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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的空气仿佛变成了固态。
林辰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在艰难地挤压着肺部本已所剩无几的空间。他的大脑，像一台被强行灌入不兼容代码的老式电脑，在宕机和蓝屏的边缘反复横跳。
那个“东西”……不，那个“女孩”，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身体呈现出一种超越人类范畴的完美平衡感。她身上那件银白色的紧身制服，在手电筒的光束下，反射着金属般冰冷而柔和的光泽，表面没有任何缝合的痕 Hén，仿佛是液体凝固而成。
恐惧的潮水退去后，一种更加荒诞、更加离奇的困惑，攫住了林辰的全部心神。
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摄影系学生，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最大的波澜不过是暗房里一张冲洗失败的照片。绑架、入室盗窃、甚至灵异事件，这些戏剧性的词汇，在他的世界里，就像遥远星系的光，看得见，却永远触碰不到。
但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仿佛从科幻电影里走出来的“异常”，就站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
“你……是谁？”林辰的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沙哑，他紧了紧手中的扳手，这块沉重的废铁，是他此刻唯一的心理慰藉。
女孩的头部，以一种极其流畅平滑的动作，转向了他。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林辰的眼睛，没有丝毫人类初次见面时的试探或闪躲。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清澈、深邃，却又空无一物。像是两潭没有生命的、沉寂了亿万年的寒泉。当她的目光与你接触时，你感觉到的不是被“看见”，而是被“扫描”。每一个毛孔，每一次心跳，每一丝肌肉的颤动，都仿佛被无形的射线穿透、解析、存档。
“身份识别：‘纪墨’。”她的声音响起，平直得像一条被拉到极致的琴弦，没有任何音调起伏，“一个代号。”
“纪墨？”林辰咀嚼着这个名字，感觉脑袋更乱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我家？”
“定位错误。”纪墨的回答简洁到近乎敷衍，“在执行一次时空跃迁任务时，我的导航模块发生未知故障，导致降落坐标出现1.7个标准单位的偏差。这里，是一个非预设的随机着陆点。”
时空跃迁？导航模块？随机着陆点？
每一个词林辰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构成了一段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天方夜谭。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自己贫乏的知识库去分析眼前的情况。
首先，排除cosplay。没有任何一个coser，会用这种方式出现在别人家的阁楼里，还带着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气质。
其次，排除精神病患者。她的语言逻辑清晰，用词精准，虽然内容离谱，但条理分明，完全不像精神失常的样子。
那么剩下的，似乎只剩下一个最不可能，也最疯狂的解释了。
“你……”林辰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你是……外星人？还是……未来人？”
纪墨的眼睛里，似乎有某种微不可察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进行高速运算。
“根据你的语言习惯和认知模型，‘未来人’是相对更准确的描述。”她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我的出厂时间，为公元2246年。”
公元2246年。
一个距离现在，超过两百年的遥远未来。
林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像被一颗超新星正面击中，瞬间化为了宇宙尘埃。他握着扳手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那块冰冷的铁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响，才让他找回了一丝现实感。
他扶着墙壁，慢慢地站直了身体。他看着眼前的纪墨，看着她完美的、仿佛被精心雕琢过的五官，看着她身上那件充满未来感的制服，看着她那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绝对的冷静。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经历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改变人类文明进程的重大事件。
而他，是唯一的见证者。
一种混杂着恐惧、兴奋、好奇和不知所措的复杂情绪，像一杯被摇匀的鸡尾酒，在他的胸腔里翻腾。
“你……来自2246年？”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这不是一场幻觉，“你有什么证据吗？”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对一个能进行“时空跃迁”的存在，要求她出示“证据”，这行为本身就很可笑。
纪墨似乎也这么认为。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那里没有任何手表或装饰品，皮肤光洁。但随着她的意念，一层淡蓝色的、由无数微光粒子构成的操作界面，凭空浮现在了她的手腕上方。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三维立体投影，上面流动着林辰完全看不懂的数据流和几何图形。纪墨的手指在上面以快到出现残影的速度凌空点触，每一次触碰，都会荡开一圈圈柔和的光晕。
林辰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不是他认知里的任何一种科技。全息投影？虚拟现实？不，都不是。这东西……更像是魔法。
“正在进行环境扫描与时代背景信息接入……”纪墨一边操作，一边用她那没有感情的声音进行说明，“信息对比完成。此地为公元2024年，地球，亚洲大陆，S市。与我的出厂时间，存在222年的时间断层。初步结论：时空跃迁坐标确认失误。”
她关闭了那个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界面，重新看向林辰。
“你需要什么形式的‘证据’？我可以为你演示反重力悬浮、基础粒子重构，或者直接接入全球网络，获取任何你想要的信息。但考虑到可能会引发‘历史奇点’效应，我不建议你选择后者。”
每一个从她口中说出的词，都在无情地碾压着林辰二十年来建立的科学认知。
他呆滞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一个刚从山洞里走出来的原始人，第一次看到了打火机。那种震撼、那种颠覆，是语言无法形容的。
“我……我需要……静一静……”林辰扶着额头，感觉大脑严重缺氧。
他需要时间，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消化这短短十几分钟内发生的一切。
纪墨似乎“理解”了他的状态。她眼中的光芒再次闪烁，像是在分析他的生理指标。
“检测到你的心率超过120次/分钟，肾上腺素水平异常升高，大脑皮层处于高度应激状态。根据生物学模型判断，你正在经历‘认知失调’。建议进行至少15分钟的静默休息，以恢复基础逻辑能力。”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如同一座精美的雕塑，静静地站在阁楼的阴影里，给了林辰足够的空间。
林辰踉跄地退到墙角，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抱着头，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疯狂冒泡的想法给压下去。
未来人？
时空旅行？
她叫纪墨？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我疯了？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剧烈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过了许久，当那阵剧烈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后，林辰才慢慢抬起头，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未来来客”。
一个问题，此刻变得无比现实和紧迫。
他该拿她怎么办？
报警？怎么说？“喂，警察同志，我家里来了个未来人”？他敢肯定，自己要么被当成神经病，要么被当成报假警的疯子。
赶她走？她一个来自222年后的人，身无分文，没有身份证明，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把她赶到大街上，会发生什么？被当成奇装异服的怪人抓起来？还是被什么神秘机构带走切片研究？
林辰打了个寒颤。无论哪种结果，似乎都非常糟糕。不仅对她，也对他这个“第一发现者”。
把她留下来？留一个身份不明、能力未知、行事逻辑完全无法预测的“三无人员”在自己家里？这听起来也像是作死的行为。
林辰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这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处理能力范围。
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纪墨忽然又开口了。
“能量检测报告。我的维生系统基础能耗为每天1.7个标准单位，目前剩余能量为3.2个标准单位，仅能维持45小时的最低限度活动。45小时后，我将进入强制休眠状态。”
林辰愣住了：“什么意思？你会……死？”
“‘死’是一个不精确的生物学词汇。”纪墨纠正道，“正确的描述是，我的核心模块将因能源枯竭而停止运转。类似于你们这个时代的……‘没电了’。”
没……没电了？
这个极其接地气的比喻，瞬间将纪墨那高高在上的神秘感拉低了不少，也让林辰的紧张感缓解了许多。
“那……你需要充电？”林辰下意识地问，脑子里浮现出给她插上充电宝的滑稽画面。
“我需要补充高纯度能源，或者，”纪墨的目光，转向了林辰刚刚泡好，还没来得及喝的速食泡面，“……补充生物质能。”
她的视线，落在了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红烧牛肉面上。
林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他看到了纪墨的腹部。
那个地方，在寂静的阁楼里，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清晰可闻的……“咕”声。
林辰：“……”
来自2246年的、掌握着反重力技术的、疑似高级人工智能或改造人的未来战士……
肚子饿了？
这一刻，所有的科幻、神秘、恐惧和震撼，都被这一声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肠鸣声，击得粉碎。
林辰看着纪墨那张依旧面无表情的绝美脸庞，再听着那声破坏气氛的“咕咕”声，一种荒诞到了极点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过去，将那碗还剩下大半的泡面，端了起来，递到纪墨面前。
“要……尝尝吗？”他用一种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试探性的语气问道，“2024年的……生物质能。”
纪墨看着眼前的泡面，眼中那代表着数据分析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烁着。
“成分分析：碳水化合物，脱水蔬菜，调味粉末，棕榈油……营养结构不均衡，含有多种非必要添加剂。结论：低效能量源。”
她冷静地分析完，然后，在林辰错愕的目光中，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接过了那碗泡面。
她学着林辰的样子，拿起叉子，卷起一撮面条，姿势标准得像在执行某个精密的外科手术。
然后，她将面条送入口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再次静止。
林辰紧张地看着她，不知道一个来自两百年后的人，会对这种“垃圾食品”做出什么评价。
纪墨慢慢地咀嚼着，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于“程序错乱”的表情。
她咀嚼的动作，停顿了。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林辰，用她那毫无起伏的、绝对理性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林辰永生难忘的话。
“……再来一碗。”
“我需要暂时居住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