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星火：从垃圾星到元首》柳尚轩

9、第九章：暗流与铸星之始

　　星际海盗袭击事件，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第三军校预备役学校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久久未能平息。官方层面的总结与表彰大会之后，是更为细致、也更为隐秘的内部审查与反思。

　　林启和他的“启明星”小队，无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们获得的，不仅仅是那一纸轻描淡写的“嘉奖”和微不足道的学分奖励。更深层次的，是一种“认可”与“关注”的微妙转变。

　　此前，林启和龙猫更多是以“天赋异禀但出身低微”、“有待观察”的潜力股形象存在。而经过此次生死考验，他们展现出的不仅仅是潜力，更是在极端压力下的冷静、决断、领导力以及对团队的有效凝聚。这在崇尚实力与实战的军队体系中，是比单纯天赋更受重视的品质。

　　首先感受到变化的是龙猫。工程部的几位大佬级教官，以前对他的指导还带着些“考察”意味，如今则真正将他视为关门弟子般倾囊相授。他的实验室权限被提升，能够接触到一些之前被严格限制的、属于正式军校生才能接触的中级机甲结构图纸和能量核心理论。甚至有一次，一位头发花白、很少露面的老工程师，特意来看他摆弄那些用废弃零件拼凑的模型，临走时只留下一句：“小子，别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了，机甲，是有灵魂的。”

　　这话让龙猫似懂非懂，却让他对机械的理解，隐隐触摸到了另一个层面的东西——那不再是冰冷的金属与线路，而是一种承载着驾驶员意志与生命的伙伴。他开始在设计中，不自觉地融入更多关于“人机交互”、“精神力共鸣反馈”等更为玄妙的概念，虽然大多还只是停留在理论推演和简陋的模型测试阶段。

　　李小雨的感知天赋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挖掘。她被选入了一个专门针对感知系精神力的小组，接受更专业的训练，学习如何将模糊的感知转化为精确的坐标、如何分辨不同能量源的特征、甚至是如何在复杂环境下构建临时的“精神力警戒网”。她的性格依旧内向，但眼神中多了几分自信，对林启的指令执行得也更为坚决。

　　“石头”和“眼镜”也同样受益匪浅。“石头”被体能教官重点关照，进行更具针对性的力量与抗击打训练，隐隐有成为“启明星”小队最强之盾的趋势。“眼镜”则被信息战术课程的教官看上，开始接触一些基础的电子对抗与网络渗透知识，虽然还很浅显，但已经让他兴奋不已，整天抱着终端研究代码。

　　作为小队核心的林启，所受到的变化则更为复杂和隐晦。

　　明面上，他获得了更多的尊重。以前那些因为他“F+”评级而心存轻视的同学，如今见到他，目光中都带上了明显的忌惮甚至是敬畏。课堂上，教官提问时，也会更多地征询他的看法，尤其是在战术推演和案例分析课上，他的见解往往能引发深入的讨论。

　　但林启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份尊重之下，潜藏着更深的暗流。

　　学校高层，或者说高层中的某些派系，对他的“兴趣”明显加大了。他被要求配合完成更详细的精神力检测报告，尽管结果依旧显示为“F+级，波动不稳定，潜力有限”。有陌生的、肩章代表着更高军衔的军官，会在他训练时悄然出现，沉默地观察，然后又悄然离去。

　　更明显的是资源上的微妙倾斜。他们“启明星”小队申请一些训练物资和模拟舱使用时间时，流程变得顺畅了许多，甚至偶尔能获得一些超出标准的配额。但同时，一些原本可能面向所有优秀学生开放的、带有荣誉性质的任务或交流机会，他们的名字却总是“恰好”被遗漏。

　　这是一种典型的“控制式培养”——既肯定你的价值，给予一定的资源让你成长，又不让你过于脱离掌控，避免你过早地接触到核心圈子或形成独立于体系之外的影响力。

　　林启对此心知肚明。他依旧保持着低调，将所有额外的资源都投入到小队的训练和自身的学习中。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能接触到的知识，从基础的星舰驾驶原理到复杂的后勤补给计算，从帝国军事史到星际政治格局初步。他知道，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在未来可能到来的风浪中掌握主动权。

　　他的精神力修炼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在多次尝试后，他发现自己那种独特的“信息感知”与“屏障”并存的状态，并非完全不可控。当他处于极度冷静、心无旁骛地进行战略推演或分析复杂信息时，那堵“墙”会变薄，他的思维速度和对细节的捕捉能力会飙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而当他需要隐藏自己，或者应对外界的精神探测时，他则可以主动“加厚”这层屏障，让自己的精神力波动显得更加晦涩平庸。

　　这更像是一种天赋的两种应用模式，而非简单的缺陷。他开始有意识地进行切换练习，虽然过程依旧伴随着精神上的疲惫和偶尔的头痛，但控制力在稳步提升。他隐隐感觉到，如果能够完全掌握这种切换，或许能开发出一些独特的精神力应用技巧。

　　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直到一份来自校方的特殊通知，打破了这份平静。

　　“跨年级联合实战演练？”林启看着光屏上的通知，眉头微挑。

　　这次演练的规格很高，由本校高年级学员（主要是即将毕业、进入军队实习的四年级生）担任各级指挥官和骨干，低年级的优秀学员（包括“启明星”小队在内）作为补充力量加入。演练地点设定在一个模拟了复杂星域环境（小行星带、离子风暴区、引力异常区）的大型综合训练空域，目标是争夺区域控制权，并摧毁对方的“旗舰指挥部”。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对抗，更是对高年级学员指挥能力、团队协作的最终检验，也是对低年级优秀学员潜力的一次重要评估，其结果将直接影响他们未来的军校分配和初期军衔。

　　“我们被分配到了‘蓝军’序列，”“眼镜”快速浏览着附属信息，“指挥官是……四年级的卡尔·莫里斯学长。”

　　“卡尔·莫里斯？”“石头”挠了挠头，“没听说过啊，厉害吗？”

　　李小雨轻声补充道：“我听说过他，精神力A-，战术理论成绩常年年级前三，但……据说出身普通商人家庭，性格比较……独。”

　　林启目光微凝。一个能力出众但缺乏深厚背景、性格孤高的指挥官？这或许意味着机会，也意味着挑战。

　　演练前的准备会议上，林启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卡尔·莫里斯学长。他身材高瘦，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得像鹰，看人时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他简单地介绍了“蓝军”的总体部署和作战思路——一套严谨、标准，几乎可以写入教材的正面推进、逐层争夺的消耗战策略。

　　“……各位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你们将被分配到各个战斗单元，听从所在单元高年级学长的指挥。”卡尔的目光扫过林启等人，在林启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显然也听说过他的名字，“我希望你们能严格执行命令，不要自作主张。演练不是儿戏，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评价。”

　　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对低年级学员能力的不信任。

　　散会后，几个被分配到不同单位的高年级学员过来认领人手。一个脸上带着倨傲神色的四年级生走到林启面前，他是负责一支突击艇中队的指挥官。

　　“你们几个，跟我走。”他指了指林启、龙猫和“石头”，“演练开始后，你们的任务就是跟紧我的艇队，负责侧翼警戒和清扫残敌，明白吗？”

　　这种被当成附属品和打杂的态度，让“石头”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龙猫也皱起了眉头。

　　林启却平静地点了点头：“明白，学长。”

　　他拉住了想要说话的龙猫，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回到宿舍，龙猫忍不住抱怨：“哥，那个家伙明显看不起我们！让我们去干杂活！”

　　“眼镜”推了推眼镜：“根据我收集到的信息，这位突击艇指挥官是凯文那个圈子里一个成员的堂兄。他可能是故意针对我们。”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忍着？”“石头”瓮声瓮气地问。

　　林启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忍耐，是为了更好的爆发。”他缓缓说道，“卡尔学长的战术太正，也太慢。在这种复杂星域环境下，和占据地利、以逸待劳的‘红军’打消耗战，我们胜算不高。那个突击艇指挥官看不起我们，正好……我们可以利用这份轻视。”

　　他看向龙猫：“龙猫，我们之前申请的那批‘实验性配件’，批下来了吗？”

　　龙猫眼睛一亮：“批了！虽然数量不多，而且都是些边角料和淘汰型号，但我已经改造好了！”

　　那是一些老旧型号的信号放大器、简易的诱饵发生器核心、以及龙猫利用废弃能量导管自制的、极不稳定的“一次性空间扰流器”（效果未知，理论上能短暂干扰小范围内的传感器读数）。

　　“好。”林启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镜’，我需要你尽可能多地收集演练空域的环境数据，特别是离子风暴的活跃周期和小行星带的密度分布。”
　　“没问题！”
　　“‘石头’，演练开始后，跟紧我，保护好龙猫。”
　　“包在我身上！”
　　“小雨，你的感知范围最大，我需要你作为我们小队的‘眼睛’，随时汇报全局态势变化，尤其是敌方主力动向。”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诸位，这次演练，我们‘启明星’不再是配角。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在真正的战场上，有时候，一颗不起眼的棋子，也能撬动整个棋局。”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们的目标，不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林启一字一顿地说道，“而是——找到并摧毁‘红军’的旗舰指挥部。”

　　众人心中一震！以他们这支被边缘化的小队，去执行斩首任务？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看着林启那冷静而自信的眼神，回想起海盗事件中的经历，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干他娘的！”“石头”低吼。
　　“听起来……很有趣。”“眼镜”舔了舔嘴唇。
　　龙猫摩拳擦掌：“哥，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李小雨用力点头。

　　就在“启明星”小队暗中摩拳擦掌之时，在一间装饰奢华、与军校格格不入的私人休息室内，凯文正恭敬地站在一个穿着便服、神色慵懒的年轻男子面前。如果林启在此，一定能认出，这男子正是之前观察过他的、肩章代表着不凡身份的神秘军官之一。

　　“表哥，这次演练，一定要给林启那小子一个深刻的教训！”凯文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最近风头太盛了！”

　　慵懒男子把玩着一枚精致的家族徽章，漫不经心地说：“卡尔那个木头脑袋，战术死板，正好可以利用。我已经安排好了，演练开始后，会有人‘引导’林启的小队进入一个预设的陷阱区域。那里，‘红军’布置了重兵。只要他们陷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到时候，履历上留下一个‘冒进导致小队重大损失’的污点，足够他喝一壶了。”

　　凯文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太好了！谢谢表哥！”

　　“记住，凯文，”慵懒男子抬起眼皮，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在帝国，有些人注定是踏脚石，有些位置，不是他们该觊觎的。你要学的，不仅仅是战斗，更是如何……掌控局面。”

　　“是！表哥，我明白了！”

　　暗流，在看似公平的演练规则下，汹涌澎湃。

　　而林启，这位从垃圾堆中走出的少年，已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他心中燃烧的，不是恐惧，而是更加炽烈的斗志。

　　他要用这次演练，不仅要粉碎那些阴霾中的算计，更要向所有人宣告——

　　“启明星”的光芒，无人可以遮掩。

　　铸星之路，始于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