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劝我少喝酒熬夜》观鹿闻野

16、差距

　　苏叶的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饮料、啤酒和一大堆冰块，其他食材都是辛夷买的，但没有排骨，也没有配料。
　　“我先去超市买菜吧。”辛夷说。
　　苏叶不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去，尽管她还没睡醒，还想接着补觉来着。
　　“等我十分钟，我跟你一起去。”
　　辛夷想说不用，苏叶已经跳着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真的只用了十分钟，苏叶就完成了换装，刷牙、洗脸、梳头全步骤。辛夷被她的速度惊到，难道她每天早上都是如此迅速的吗？怪不得她每天出门都没有见过苏叶。
　　苏叶没有车，所以是辛夷开车，两人一起出门。辛夷在小区里租了停车位，按月付费，虽然按年更便宜，但她不敢，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住多久，开车时辛夷难得找话题聊天。
　　“你为什么不买车？这样上下班更方便一点。”
　　苏叶边打哈欠边回答：“没有摇到号。”
　　辛夷给她科普购车政策变化：“江川现在不用摇号了，拍牌就可以。”
　　苏叶“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当初有钱的时候摇不到号，我现在已经没钱买车了，每月还房贷快要累死我了。”
　　“……”辛夷想抽自己一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会聊天还是闭嘴得好。于是她放了音乐，窦靖童的《Monday》。
　　歌曲很好听，曲调很轻松。
　　苏叶锐评：“但凡上过一天班都写不出这么快乐的歌。”
　　辛夷：“……”要不歌也别放了？
　　但苏叶似乎心情还不错，跟着哼唱起来，她音色很好听，唱歌的时候声线透出一股慵懒感，像被阳光暖洋洋晒过，心也变得绵软起来。

　　周末的超市总是比平日更显拥挤喧闹，辛夷推着购物车，苏叶跟在她身旁，两人穿梭在货架之间。
　　辛夷的购物习惯和她的人一样，精准、高效，且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挑剔。她拿起一盒牛排，会仔细查看产地和饲养方式；挑选番茄，会轻轻按压感受成熟度；甚至对一瓶普通的酱油，她也会翻过来研究配料表。
　　苏叶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熟练地往购物车里放入那些贴着“有机”、“散养”、“特级初榨”标签的商品，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价格标签，心里暗暗咋舌。
　　她知道辛夷是主治医生，收入应该不错，但没想到她对日常食材也这么……讲究。她自己偶尔买菜，基本只看打折区和最实惠的黄标包装，这种对品质的极致追求，是她这个“房贷压身”的人很少考虑的。
　　一种微妙的、担心被看轻的念头悄然浮现，她怕辛夷觉得她是个连吃都舍不得吃好的“穷逼”。这种情绪让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脸上维持着轻松自然的表情，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走到生鲜区，辛夷目标明确地找到了摆放排骨的冷柜，挑了一盒看起来不错的肋排，又转向调料区去选冰糖、香醋等需要的配料。苏叶默默看着她，心里盘算着这一顿糖醋排骨的成本恐怕够她点两三顿外卖了。
　　算了，舍不得钱包套不着辛夷……
　　先甜后苦她也可以的，她很好养活，泡面也能吃。
　　购物车里渐渐满了起来，除了做糖醋排骨的食材，辛夷还顺手拿了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鸡蛋和牛奶，显然是打算充实一下“家里”那个空荡荡的冰箱。
　　排队结账时，收银员熟练地扫描着商品，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苏叶看着那最终定格的总金额——797.36……心脏跟着抽了一下，但她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掏出手机，语气坚决。
　　“我来付。”
　　辛夷几乎同时拿出了自己的会员卡，轻轻挡开苏叶的手。
　　“我来吧，我有会员，可以积分，还能打折。”
　　“那怎么行？说好是我要吃的，当然得我来付钱……”苏叶坚持，不想占这个便宜，尤其是在隐隐感觉到两人消费水平的巨大差异后。
　　辛夷看着她有些执拗的表情，沉默了一下，没有继续争抢，也没有将卡收回，只是垂眼看着苏叶，唇角牵起一个极淡却温柔的弧度。
　　“这样吧，今天的食材费用我们AA，就从下个月的房租里扣，可以吗？”
　　这个提议既照顾了苏叶想要承担部分开销的心情，又用一种巧妙的方式化解了当场付钱的尴尬，显得自然而不刻意。
　　苏叶愣了一下，看着辛夷眼中那抹了然又带着点纵容的微光，心头那点因为经济差距而产生的微妙别扭，瞬间被熨帖了。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如释重负地点头：“好。”
　　一个“好”字，轻松让这场购物落地。不仅仅是关于这顿糖醋排骨的归属，更像是在两人之间某种无形的、关于距离与亲近的摸索中，找到了一个彼此都舒适的平衡点。
　　辛夷用她的细腻和尊重，无声地告诉苏叶：我看到了你的处境，也理解你的骄傲，没关系，我们可以用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相处。
　　而苏叶，则在辛夷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里，感受到了超越物质之外的、更为珍贵的尊重与关怀。
　　她们推着装满食材的购物车走向停车场，车窗外是流动的城市风景。车厢内依旧放着熟悉的音乐，却不再有之前的疏离感，反而弥漫着一种共享生活片段的、淡淡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