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的爱》besos

14、无花果

　　朦朦胧胧中听到几只鸽子拍打着翅膀，温热的精灵在我脸上轻柔地跳动翻滚，一团柔软的嫩黄在眼眶里渐渐晕散开来，涂画出灿烂的阳光，碧蓝的天，白云、飞鸟还有窗外摇晃的枝丫。
　　我缓缓坐起身来，端起床边小圆桌上的水杯一口喝干，浇在我昨晚被Jelian烧得干裂的嘴唇和心头。又靠坐在床头呆呆地望向窗外，your more 和Lidl超市还没有开门，路上行人也不多，看来时间还早。从被窝里找出手机，果然还不到八点，Jelian也没有发来新的信息，一定还在睡觉。坐着坐着，肚子开始闹起来，起床煮上两个鸡蛋，温一杯牛奶，在塞国的大部分时间里这几乎是我早餐的标配。打开冰箱拿牛奶的时候，昨天做茶水剩下的那只柠檬在冰箱里打着滚，甩了我满眼的黄，刺激起我的记忆找出昨天Jelian喝下我的茶水时的开心满足在脑海里反复浮现，她那时喝下的甜蜜长出我往后好长一段时光里的欢喜。欢喜刺激着我，榨干了这只好动柠檬的身体，它躺在垃圾桶里翘起二郎腿时，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仿佛对着我说：“你尽管抛弃我的□□吧，我的每一滴灵魂都会和蜂蜜融合在一起！”吃好早餐，把已经凉下来的茶水放入冰箱冰镇，这时舟君打开电话，叫我去工厂帮他做几个试验，也是来得巧，正在苦恼今天怎么度过呢！它一下打消我乱七八糟的念头，让脑根清静下来。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大巴去工厂了，只得打电话找“人事”要车。打通她的电话，刚告诉她我需要车去工厂，就听到她憋不住地“噗嗤”笑出声音，说道“正好！”，立刻又收住笑，镇定地说道:“你到我楼下拿钥匙吧！”就像躲在一朵白云后面的暴风骤雨，不小心洒下几颗，怕惊醒了路人。来到“人事”楼下，照规矩至少得等待她五分钟以彰显她的地位，我想，如果有张红毯，我是愿意为她长长地铺在地上的，就算到不了天边，至少也能铺到萨瓦河里去。等着无聊在楼下小院里乱转悠，幸运地遇上墙角上开得正艳的一大株玫瑰，娇艳嫣红的花朵亭亭玉立在一片翠绿之上，像是一个个期盼爱情的姑娘！我欣喜地把它送进Jelian的手机里，“如果她一睁开眼睛，就有这满眼漂亮的花朵，心里一定会喜悦吧！”想到这，我心里的欢喜笑成了嘴角的弯。“人事”终于从一楼的铁门里挤出来，如同她机械的脸框上挤出的笑容，把钥匙递到我手上的时候，她得意地说道：“你真幸运！今天车刚好在我手里。”说完眼睛死死地盯住我，让我觉得我的幸与不幸与上天无关，全靠她一手造化！等着我跪拜她的施舍！我当然不会跪拜她，以前说不准，和她待久了后再不可能，况且书上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在不确定有没有黄金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轻易让膝盖接触地面的。“人事”见我没有任何表示地呆看着她，再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战术性地回到她的“正好”上，“正好”其实没什么，不过是几小袋大米，她边说边打开后备箱，当露出层层叠叠写着25Kg字样的米袋子时，她对着我眨起用天真掩饰的眼睛，又摊开双手说到：“没办法，原本是该我负责！可是你要用车，只好麻烦你把大米搬上顶楼了！”说完又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要是天上有云，老天爷也会觉得我欺负了她！做完这一切，她机械的笑容完成任务似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拖着她宽大的黑色袍子挤回铁门而去。
　　驱车来到工厂，刚走下车，就看到烙金在门口晃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了金刚兄？想家呢？”我半开玩笑地问他道，：“想什么家！都TMD是骗子！特别是美国人！”边骂边低着头往外走，像一只打了败仗的公鸡。:“别走啊金刚兄！先别管美国骗子的事了！眼前就有个关乎大家生存的大事需要你帮忙解决！”听到他口里的骗子，美国，我就知道他前段时间还向我们炫耀的美国女兵肯定也要获得一笔巨大的遗产了，那时的他有多骄傲，现在他就有十倍的耻辱。虽然我很同情他的遭遇，可一想到后备箱里那一袋袋50斤重的大米，现在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走烙金这位鸡血壮汉。：“什么生存不生存的？我感觉已经没有生存的必要了！”烙金嘴里说着丧气的话，脚步却停了下来，眼神忽弱忽强地看着我，内心里呐喊着：“老子被骗了是哈(傻)！可还轮不到你在这里颠三倒四！”：“不要这么绝望！你看看这白花花的大米，闻闻多香，这是来自故土的思念，来至亲人对你的万千宠爱啊！啊！我的金刚大啊哥！”我赶紧安慰他道，又掀开后备箱给他看，烙金看着那堆白花花的大米，想着我说的话，身体僵直在原地，进退两难，面容阴晴不定，忽暗忽明，最后“砰”地一声拍在米袋子上，幡然醒悟地说道：“去TMD的美国女兵，还是中国姑娘温柔体贴！”说完拎起两大袋米扛在肩上，几个箭步消失在空气当中，只有楼道里响起脚步的巨大回声展示着他的气壮山河！扛完几袋大米，我已经累得大汗直冒，和烙金在楼下抽完烟，这才慢慢走去实验室。
　　实验室里，舟君正坐在椅子上刷手机，看到我进入房间，赶紧站起来，把座位让给我，看来已等得着急。赶紧将舟君带来的样品化学成分分析试验做完，其中有几个参数不好，又反复调整了两三次总算调到所有参数合格。今天别的部门都没有生产，忙完舟君的事，我就准备回公寓，这时舟君一把拉住我问道：“和顺哥你要去哪？”：“回公寓！反正你的事忙完，其他也没有事做！”我边关设备边回答道，：“那我怎么办？下午怎么回去？”舟君那双哀婉的眼睛急切地盯着我，给我一种如果我离开那么全世界都将抛弃他的感觉。:“你可以找他们要车嘛？”我故作轻松地躲开他的眼睛，：“向谁要？”他质问我道，:“人事啊！”我回答的时候的确没有底气得有些心慌，：“你觉得“人事”………好要吗？”舟君的坚强耗尽，嗓音哽咽飘忽，：“好不好要你都不能要呀！算了吧兄弟！今天海角天涯哥哥都陪你去！”害怕这兄弟越陷越深，又看着他期盼的眼睛，想起早上向“人事”要车的艰辛，更不想看到舟君再把大米从顶楼搬回后备箱里，我最终妥协，决定留下来，等舟君下午忙完再一同回沙巴克。得到我的承诺，舟君没了后顾之忧，安心忙他的工作去，剩我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
　　上午十一点左右，Jelian这只小猪终于睡醒，看了昨晚我发给她的信息心里有些愧疚地回复我说：“不好意思！昨天回到公寓很快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那不得行！我不要你不好意思！”我装作生气地故意逗她道，手机那边陷入一阵沉默，接着信息又响起来：“什么意思？那你想怎么样！”Jelian心里有愧，我又故意凶她，一股莫名的烦躁从她心底窜出来。：哈哈！你猜猜！”我喜欢逗她看她着急的样子，:“猜不着！你快说！”Jelian明显没有了耐心催促地要求道，：“嘻嘻嘻！我想吃掉你的小嘴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吃个干净！”我得意地说，顺便发过去几个撅起的“嘴巴”表情。手机那头又是更长的沉默，看来小丫头还有些起床气，该是适可而止的时候了，我又正经地说：“那至少得给我洗件衣服，这样就能抵消掉你心里的不好意思，我是想让你舒心乖乖！”能感受到手机的另一端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好呀！你有空的时候把衣服拿过来，我给你洗！”正和Jelian聊得热闹的时候，烙金突然从门外火急火燎地闯进来，：“你怎么了金刚！我这里可没有你的美国女兵！”或许是被他打断了好事心里稍微有些气，堵气地撕开他现在最大的伤疤揶揄他道。他却不理会我，直声声地问道：“今天早上我扛了那么多大米算不算帮你的忙？”：“绝对是啊！我也很感谢你！”我回答道，：“那好！现在给你一个投桃报李的机会，开车送我回公寓行不行？”我就说嘛，这小子平常叫他做件事情扭扭捏捏，今天早上却那么干脆，结果早算计好来换现在的“理直气壮”，他的大智若愚，现在反倒显出我的“大愚弱智”来。：“那有什么好说的！一定把金刚兄安安稳稳地送回家！”虽说心中苦涩，可还是笑着答应下来。回过头看手机Jelian已经发来好几条信息，告诉我今天下午她们公司有一个团建，又问我今天做了些什么，下班后打算怎么度过。今晚我也约了杨兄弟和另外几个同事吃饭，估计又会喝酒喝到半夜，看来今天是见不到Jelian一面了，想着想着心里一阵失落酸楚，突然好想见见她，闻闻她的味道。
　　回复完Jelian的信息，正是午饭时间，去食堂领了午餐，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起来。饭还没有吃完，烙金就背着背包，打扮得整整齐齐地坐到我的身旁，什么话都不说，只一个劲地微笑地看着我的脸，刚开始让我觉得我脸很脏，再多看几秒钟，我甚至有了多张开一次嘴就是罪过的内疚，“算了！今天老子也欠债肉偿了！”，看着碗里还没来得及吃的几大坨肉，心里舍不得，可烙金那热烈的眼神和甜蜜的微笑，又堵得我心慌，直反胃，再也吃不下一丁点东西。没有办法，心软是吃不上肉的！请大家一定吸取我的教训！抛开烙金今天的逼迫不谈，我其实挺愿意帮助这些一起背井离乡出来打拼的兄弟，不要说送他们回家，记得我以前在摩洛哥工作的时候，在工厂建设初期，由于卫生环境极其恶劣，还常常送兄弟们去野外“拉丝”。我负责开车把兄弟送到工厂附近的野地里，在远一点的地方停好车，又走回去陪着他们选阵地。摩洛哥是个沙漠国家，天气炎热，树丛稀疏低矮，很多都只勉强比蹲下的人高一点。当兄弟兴致盎然的时候，如果来一只不挑食的野狗，或者吹一阵暧昧的风出来显出他们的牛羊，显得就不那么雅观了。因此我还不能离得太远，得随时给他们放哨。有马车经过时，有好事的人会问我在荒凉的道路上停下车做什么，我只能笑嘻嘻故作轻松地告诉他们我在欣赏风景，真是作孽呀！把烙金送回86号后，开车路过Jelian公寓的那条街，想起今天一大早给她做的茶水现在冰得刚刚好，我索性驱车回到公寓拿上茶水，再开车来到Jelian公寓的小院里，给她发去信息：“快下楼来拿茶水，冰得刚刚好美女宝宝！”：“你骗人！不是说的在加班吗？”Jelian不相信地回复道，：“快快快！你再不来我就被太阳晒化掉了！记得带个空瓶子下来，把我也装起来，再喝到你肚子里去！”我故意催促地说道，：“那怎么办？我穿着睡衣呢！”Jelian好像觉得我真的要被晒化掉一样心急地说，：“那不正好吗？我最多偷偷地看几眼，我又不会偷走你的睡衣！”我笑嘻嘻地回复她，顺便咽下一大坨口水，那一头又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Jelian娇羞地骂道：“哈朵朵！”跟着楼道里响起下楼的脚步声。
　　打开铁门，看到我时Jelian绽放开惊喜的笑容，问道：“不是在加班吗？你怎么过来的！”:“你就是我最重要的班，我就是过来加你呀！”每次看到Jelian的笑容，总让我内心安稳，舒服和喜悦！边跟她开着玩笑，边把茶水递到她手里。：“什么时候去团建呢？”我又追问道，：“还不知道，等“人事”通知！”Jelian回答我时边用手去玩挂在瓶壁上的小水珠，原本一颗颗的小水珠一下被她串成串又连成一片。：“那好吧！你反正乖乖的，少和那些人说话，少喝酒！”我故意挤出严肃的表情对Jelian说道，：“嗯！我听你的话！”Jelian回答我时像一个乖学生在答应老师要好好遵守纪律。：“那还差不多！我先回工厂了，下午还要接一位同事回沙巴克。”说着边要去拉车门，：“那…！那你的衣服呢？”她憋着劲，见我马上要走，又迫不及待地问出来，眼神里好像期待着什么害怕得不到的东西。：“哦！哦！哦！”我顶着一张笑嘻嘻的脸慢悠悠地回到她跟前，：“想给我洗衣服呀美女？”又伸出一根指头勾弄她的下巴，追问道：“有那么想给我洗吗baby？”：“不准调皮！”Jelian叫起来，身体向后仰，不耐烦地躲开我勾她的手指，趁这个时候，我已经脱□□桖，只剩两个半条衣袖还留在我的双手上，顺势将双手和衣服形成的圆圈套过Jelian的头，套在她身体的那刻，用力把她拉进我的怀里，用衣服把我俩的身体捆得紧紧的，贴着她的脸，怼着她的嘴低声吼到：“你想逃到哪里去！给老子乖乖地待在我的怀里！”说完满满地一口咬住她火红的柔唇，忘情地来回摩擦啃咬，挤出里面鲜嫩的汁液，吻得她脸蛋滚烫，耳根通红，全身燥热难安，又惊又怕地享受着我对她的霸占！茶水瓶无力地从她手上掉落，滑进我俩的身体之间被紧紧地夹住，瓶壁上的冰水珠被炽热的身体融化，流淌到Jelian的衣裳上，湿掉一大片。等我吸饱从Jelian嘴唇上榨出的汁液，她才缓缓把我推开，揉着自己火辣辣的嘴唇轻声骂道：“变态！”说完，再也不给我任何机会地转身逃进门里，上台阶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嘟嘟啷啷，像一个被我抢走零食而生气的小女孩。“嗯！不错！衣服也洗了，小嘴巴也吃饱了！”我看着被Jelian的香汗打湿的衣裳，摸着嘴巴上还残留的Jelian的唇香对着远去的背影大声嚷道，有一种占了大便宜的满足。又捧起刚刚裹住Jelian身体的衣服深深地吸上一大口，一大股她的体香扑鼻而进，流入我的整个身体，大脑突然轻盈起来，四肢也被伸展开，一阵微风吹过，把我吹到了天空里，又掉进柔软的云朵上，甜蜜蜜又暖洋洋！
　　回到工厂，正沿着实验室外墙走时，一颗硕大的白脑袋突然从窗户里伸出来，像一颗雨后山林里匆忙长出的大白蘑菇！：“吓我一跳，兄弟！你皮肤倒是白净，可惜差了点血色！”舟君看我被惊吓到，有些尴尬，赶紧笑嘻嘻地说道：“和顺哥，你别进来了。我们去上次那位大爷家再买些西瓜，天气太热，操全叫我给他们带两个回去。”“这些家伙倒是挺会享受”我低声嘀咕道，可自从上次和Jelian去找寻无花果无果，卖瓜大爷就像压在我胸口的石头，憋得我难受，既然他们想买瓜，就当做个顺水人情，更重要的是我今天一定要从脑海里把那户人家捞出那片星河。汽车缓慢地行驶在出城的方向，田野里不再是孤单的绿色，像是哪天的彩虹掉进了这片草丛里，树上零星地挂着几颗枯萎的新生的总之是错过了季节的果子，间杂其中的玉米贪婪地吸食过一季盛夏的骄阳后，只剩下一片片枯黄还死守着那片土地，河水依旧充盈，可色彩已不如之前明亮，渐渐混浊，明媚的阳光里夹杂着丝丝腐败的气息。我又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在这反复里反反复复，偏偏找不出那户人家，它就这样凭空消失掉，或许它只是凭空出现，如那天的一束光，只能照在那天的我们身上。我又怎么能追得到光呢？光又怎么会在原地等着你？巨大的无力感腐蚀着我的心，让我彻底淹没在现实与梦幻的旋涡里无法脱身。难道这一世真的再也不能相见，我心死地调转车头，舟君也拖拉着脑袋，他在为吃不到西瓜而懊恼，我在为一世不能再见而心碎！道路变成了柔软的棉花，小汽车无力地爬行在上面，像是一只被扔进玻璃瓶里的小虫子。让我慢一些吧，或许下一个瞬间，它就真的出现，看！那辆装满西瓜的小推车仍然安安稳稳地停在院门外的草坪上，等待着相互爱慕的人！院里的几棵无花果树上结满成熟的果实，应着一个承诺而来。紫红色的葡萄爬在蔓藤上，满香口鼻。再次重逢时，卖瓜大爷笑得格外开心，甚至是骄傲，陌生人之间的诺言在漫长的盛夏里结出了果实，我们为香甜的果实而来，更为守住彼此内心里的那片信仰的土壤！带着两个西瓜和两大袋精心挑选的无花果离开的时候，老两口站在院门外的草坪上笑着跟我们挥手，每一道皱纹里都照射出亲切、温暖的光，有万丈的力量感动着我。以后某些阴郁的日子里，我会闭上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我又行驶在这条小路上，草坪上依然摆放着盛满西瓜的小推车，挂满果实的无花果树探出院墙张望，树下老两口温暖的笑容如阳光般地照耀着我！
　　把舟君送回86号，我只留下一大袋无花果，足够Jelian吃上好几天的。回到公寓躺上床，想着终于买到心心念念的无花果，迫不及待地给Jelian发去信息：“过去团建了吗美女宝宝？”几分钟后她回复过来，抱怨地说道：“别说了，在包饺子！”包饺子是海外中国公司的老传统，团建包饺子，中外员工交流包饺子，过年过节依然是包饺子，这是一股文化洪流，奔腾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真是可怜！要干苦力啰！吃的时候多吃一些，把消耗的力气吃回来！”我无奈地安慰她道。Jelian再也没有回复信息，应该是手忙脚乱地应付饺子去了，于是我拍了无花果的图片发给她：“你先乖乖团建，如果今晚我没有喝醉，时间也不晚，就给你带过去！”发好把手机放到一边，闭上眼睛，清醒清醒混乱的头脑。迷迷糊糊间，信息声响起，Jelian发来几个贪吃的表情说道：“好香，好想吃！谢谢我的水果店老板！”这个“千翻”（调皮）的娃儿，我咧嘴一笑，翻了翻身，枕着Jelian的调皮进入梦香。
　　再醒过来时才下午五点，离约定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起床喝了杯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时候看到光束里布满尘埃，被我的身体搅乱后生气地在空间里张牙舞爪。这是光的提醒，告诉我是时候清理房间了，不要堕落到生活在连光都照不透的地方。打扫完房间，差不多可以出发，下楼的时候碰到Jelian的同事“雷子”，当然我和Jelian更喜欢他的另一个外号“甩头哥”。因为他留着一头中长顺溜的分头，无论什么时候哪种场合，每说几句话，他就会把头偏向一边，再用力地甩到相反的方向，以最大限度地杨起他的每一根头发，在脑袋归位的瞬间，伸出右手张开手指形成发梳状将头发梳回原来的模样，情绪强烈的时候，会相应增加他甩头的频率，总给人一种呆而有趣的感觉。：“今天你们公司不是团建吗，怎么没去呢？”我们关系普通，可在这种狭路相逢的情况，不得已还是得聊上几句，：“是团建，就是佐料还缺一些，我回来拿过去！”“甩头哥”边说边拿出钥匙打开曾经“人事”住的房间。：“那好！祝你用餐愉快！”为避免再聊下去无话可说的尴尬，我主动地结束了这场对话。“甩头哥”没有说话，只是呆笑着看着我，又甩起了他标志性的动作，脑袋来回地摇晃抖动，让我分不清他是在答应还是拒绝。
　　今晚的饭局除了杨兄弟小两口，我，还有采购部的拆光和设备部的里峰。拆光身材胖胖的，一张圆圆的脸，和气老练。相比之下，里峰要消瘦得多，脸也显得消瘦狭长，不知道是不是长期的暴躁情绪所致。今晚吃火锅，我到的时候，其他两位同事还没来，小两口正忙着准备食材，我也帮不上忙，坐在沙发上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又无聊地看着眼前的房间。别看两个都是年轻人，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整洁干净，即使物品多，但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摆放，有序且舒适。唯一显得凌乱的是散乱在地板上才从超市里买回来的十几瓶各种品牌、各种颜色、大大小小的啤酒，显然杨兄弟是懂攻心为上的这条谋略的，当然他也早为这些酒找好存放的地方，两个已经就位，另外两个在来的路上。火锅汤底熬制得呼呼作响时，气味从锅里喷涌而出，又从窗户、门缝里逃走，香了一街，另外两个贪吃的人终于抵御不了这香气的诱惑，被钓上岸来。满满的一桌食材，就着抱怨，就着期许，就着思念，把酒瓶排成了一串。酒深情意浓处，拆光和里峰酒断柔肠，紧紧地抱住彼此的身体，追忆起当年他俩初到塞国时，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一同陷入泥泞里，埋进风雪中，相互搀扶，不离不弃的兄弟深情，不禁泪洒当场。我和小两口也被深深感动，高高举起酒杯，敬你们的来时，敬你们的前路，也敬自己羞愧的扭捏。吃完饭，走下楼，转出门口，局促的心一下打开，“砰”地跳出胸膛贴伏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爬上斑驳的老墙，飘然去那远山的尽头，跨出一步拥吻那轮明月，沿着光走过的路在星河里游弋！胸膛里再重新鼓荡起来时，一股源源不断的冰凉河水在身体里流转，洗掉我一身的燥热和难安。心重新静下来，眼前是默默不语的沙巴克，巨大皎洁的圆月，还有被月光洗得干净的黑夜。回公寓的路上又看到邻居家墙上画的那头老虎，她俯卧着，昂起头，炯炯双眼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众生。每次路过，我都会满怀敬意地看着她，体会她的亲切和威严。多亲切啊！像祖母温暖的爱，威严是小时候她的守护，一刻都不曾离开。回到公寓已是深夜，Jelian也乖乖地睡着了，瞌睡和酒精在我大脑里还高举着酒杯，最终酒杯落下来碎了一地，如同我的身体也落下去睡进了床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