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心安》九木森

5、要背还是抱

　　“祖宗求你少喝点吧，要是再喝出什么问题来我皮都得掉一层。”柏子仁趁着叶桥擦眼泪，悄悄把他的那杯换成了低度数果酒。

　　叶桥仍沉浸在悲伤之中，没喝出来他点的长岛冰茶被调包了，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下肚。

　　喝得太多，除了眼睛在流泪，他的下面也想排水。

　　季铭景在人群中一眼便锁定到叶桥，原因无他，叶桥的长相气质都太出众了。

　　“我去趟厕所，你再给我点几瓶啊。”

　　叶桥晕乎乎地交代道，起身前往卫生间，却迎面撞上一堵人墙。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他一心想着上厕所，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被他撞到的人。

　　那堵“墙”没能如他意，一只手紧紧握住叶桥的手腕不放他走，一只手轻轻地揉着他的鼻尖。

　　叶桥颇为烦躁地瞪向那人，认出是季铭景后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泄气，也不再跟他客气道：“我叫你让开。”

　　“又想跑哪去？不准跑。”季铭景低沉的嗓音响起，幽暗灯光之下的双眸微微眯起，透露着一抹危险气息。

　　叶桥第一次被季铭景用如此不和善的眼神盯着，居然感到心虚。

　　但仔细想想，他只是想去卫生间，去卫生间有什么问题吗？！

　　于是叶桥嚣张地嚷嚷回去，“拜托我就想上个厕所，再不让开尿裤子了，你给我洗吗？”

　　“我陪你一起去。”季铭景怕这小子又开溜。

　　叶桥严厉拒绝：“不要，我又不是小学生，上厕所还要人陪。”

　　“那我是，你陪我。”

　　“……”叶桥无语凝噎，“随便你。”

　　小醉鬼看不出来季铭景只是在防着他偷偷跑掉，见季铭景站在门口不动，疑惑道：“你怎么不去上？”

　　季铭景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桥惊呼一声，满眼不可置信，盯着他大声说：“难道要我帮你脱裤子？？”

　　“我忽然又不想上了。”季铭景后退半步，“你快去。”

　　叶桥白了他一眼。

　　上完厕所后叶桥感觉神清气爽，他在洗手台简单洗了下手，无视季铭景炽热的目光直奔原座位。

　　季铭景加快步伐走到叶桥面前挡住他的路。

　　叶桥毫不客气地用季铭景的衣服擦手，“谢谢。”

　　季铭景趁其不备，轻松钳住叶桥的手腕，不顾他的抗议拽着人向外走。

　　季铭景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因为用力青筋微微凸起。而叶桥的手臂白皙纤细，根本无法挣脱束缚。

　　于是小醉鬼也顾不得周围有多少人，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心里沾沾自喜，想着这样季铭景应该就拉不动他了。

　　季铭景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微微屈膝，腰一弯将叶桥捞起来扛在肩上往外走。

　　叶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这样的姿势让他更是脑袋发晕，季铭景的肩膀硌得他的胃也难受。

　　“季铭景你这样我想吐。”叶桥虚弱地说，声音完全不似之前呛季铭景那样有劲。

　　“那我抱你。”

　　季铭景慢慢放下叶桥，又将他横抱起。

　　“这样还难受吗？”

　　感受到季铭景关怀的目光，叶桥的心田竟流过一涓暖流。

　　叶桥摇摇头，“不难受，感觉我还能再喝几杯。”

　　“好，回家喝几杯蜂蜜水。”

　　“我说的是酒！！”

　　季铭景将叶桥抱到副驾上，替他系上安全带，并且警告他不许趁机溜下车，不然顿顿都做叶桥讨厌吃的菜。

　　叶桥在他关车门时做出解安全带的假动作虚晃一招，但季铭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座椅，双手环臂，睨了季铭景一眼，问：“你不怕我真跑了啊。”

　　季铭景幽幽道：“捉你挺轻松的。”

　　“……”

　　这下叶桥彻底无语，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受酒精的影响，叶桥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但他睡得并不安稳，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季铭景开车快但很稳，前前后后二十分钟就开到了小区停车场。

　　“嗯…到了呀？”叶桥喃喃道。

　　“到了。”季铭景下车走到叶桥这侧，替他拉开车门，“要背还是抱。”

　　叶桥眼珠子骨碌一转，语气里满是期待，欣喜道：“要坐肩膀上！”

　　“…你不恐高就行。”

　　季铭景顺了叶桥的意，他牢牢握住叶桥的脚踝，交代叶桥好好坐在肩膀上不要乱动。

　　“哈哈哈驾驾驾！”

　　叶桥的笑声回荡在停车场内，每说一个“驾”他还要拍一下季铭景的头顶，不轻不重力度刚好。

　　季铭景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进，就这样一路忍到了电梯口，小心翼翼地将叶桥放下，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进电梯，牵着他回到家。

　　关上家门后叶桥又闹着要季铭景给他换拖鞋，要季铭景抱他去沙发，还要季铭景唱歌给他听。

　　季铭景把人安顿好，去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端来叶桥面前，还给他配了根吸管这样躺着也能喝。

　　叶桥抿了几口蜂蜜水润嗓，嘴里变得甜滋滋的，声音也变得甜腻起来。

　　他微微撅起嘴，不满地嚷嚷道：“季铭景季铭景，唱首歌给我听听嘛，我在酒吧都还没听完人家唱歌呢你就把我带回来了。”

　　“用不用我请两个人来家里驻唱？”

　　季铭景的语气淡淡的，落在叶桥耳里多了些责备意味。

　　他忽的哭出声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夺眶而出，“你不能这样欺负我，我已经把爸爸妈妈还给你了。”

　　“小的时候...爸爸让我骑他肩上带我出去玩，玩累了回家妈妈会唱歌哄我睡觉，妈妈唱得比一些歌手唱得还好听呢...”叶桥委屈地诉说着，因为哽咽声音一度变调。

　　季铭景有些手足无措，这是他第一次见叶桥哭得如此伤心，他俯身用指腹轻轻拭去叶桥脸颊上的泪水，尽可能地放柔声音，哄道：“别哭，不是还，这是我们的爸爸妈妈。”

　　“不是，不是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叶桥悲从中来，从小声啜泣转为嚎啕大哭，“他们还会在背后说我是小偷！偷走了属于你的幸福！”

　　季铭景将伤心欲绝的叶桥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没有人知道，爸妈对外说的是你也是亲生的，也没人敢说你是小偷。”

　　“诶？”叶桥泛红的眼睛此刻睁得圆圆的，“爸爸妈妈说我是亲生的？爸爸妈妈还要我？”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说过不要你。”

　　“那你唱首歌给我听。”叶桥这才止住了哭泣，但刚刚哭得太猛，现在还没完全缓过劲，人还在一抽一抽的。

　　季铭景有节奏地轻拍叶桥的背，帮他顺气，“我不是妈妈。”

　　叶桥小嘴一瘪，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我唱歌跑调。”季铭景叹道。

　　“不是说唱歌跑调的人听不出自己跑调吗，你唱出来我听听呢。”

　　季铭景很想把叶桥抱去浴室让他赶紧洗洗睡了梦里什么都有，但看见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蛋还是狠不下心。

　　于是他对自己狠心，闭着眼睛愁眉苦脸地唱了几句，再睁眼就看见叶桥双手捂着嘴偷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季铭景故作从容，抱起叶桥往浴室走。

　　“洗了早点睡。”

　　“噗哈哈哈哈哈原来你没骗我呀，就是有点可惜了，有好听的嗓音却跑调。”

　　季铭景关上浴室门，不予理会。

　　“我也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浴室里传来叶桥雀跃的声音，季铭景神色微动，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

　　至少今夜叶桥不会再带着难过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