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一笑懸命

19、行动

　　侍女羞涩一笑，难得被夸赞，连手下的动作都更加小心翼翼，尚银铃接过她递过来的发簪轻轻贴近脸颊。

　　“这个簪子对小姐很重要吧……”侍女小声问道，用木梳勾起一缕青丝。

　　尚银铃笑着答：“对，很重要。”

　　“小姐等会要歇歇吗？”

　　尚银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等会帮我梳完头后你能不能先离开这里？”

　　侍女应声答应。

　　尚银铃感到气氛有些沉重，她想了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尚银铃。”

　　“奴婢名荷，随城主姓，姓齐，您叫我小荷就好了。”

　　尚银铃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城主姓，只当他们是一家人，“那你原先是干什么啊？”

　　小荷以为她是问她原先是伺候谁的，她答：“奴婢原先是伺候夫人的。”

　　“夫人？”

　　尚银铃连东风城主都没见过，难免有些好奇，“好看吗？”

　　一定很好看吧，这种城主夫人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那些小姐都是很好看的。

　　她偷偷看过凤栖宫的小姐，堪称世间绝色，她没见过多少活人，但见到那位大小姐的时候，世界只剩下了那抹艳丽的红色。

　　“夫人很好看……”

　　就是最近又变得疯疯癫癫了，这是城主府的秘密，不是她一个侍女能讨论的，更不能外传。

　　“这样吗？真想见见啊……”尚银铃感觉齐荷怪怪的，但说的又是真话，“她人好相处吗？”

　　“……小姐，您能不能不要问奴婢了……对不起，是奴婢失言了！”

　　小荷又露出了慌张的神情，头也低了下去。

　　尚银铃很想快点结束把人打发走，但她还是忍住了，“没关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称，我不习惯……没事的，没事的，不改也行。”

　　小荷手中的动作加快，“对不起，小姐，夫人的事是秘密，不能告诉外人，奴婢会被杀头的。”

　　尚银铃更不理解了：“他不就是一个城主吗？皇帝应该都不能随意杀人吧？什么秘密抵得上一条人命？”

　　齐荷像是被她的话吓到了，手停在原地，梳子差点从手中掉下来。

　　“小姐，您快别说了，这里虽然是华先生住的地方，但也是城主府啊！”

　　尚银铃觉得无所谓，但看着镜子里齐荷满脸复杂的表情，她噤声了。

　　好吧，她不能再多管闲事了，尚银铃，想想你上次多管闲事的下场吧！

　　打发完齐荷后，尚银铃盘腿坐在床上，运气于丹田，她不是正宗的……准确来说，她不是天生的神祈者。

　　不是天生地养，是人的罪孽。

　　叶尚岚师傅一开始就叮嘱她，不要追问悲痛的过去，即便过去是开启力量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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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动用一点点……就一点点，只要能找到让自己的身体迅速恢复的方式就好了。

　　金色与银色的光芒交汇着，发簪的银铃也逐渐染上了金色。

　　只要有了力量，是不是就可以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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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南安草原那半年一样。

　　她喜欢南安草原，虽然那里没有生气，只有枯败的草木，人烟稀少，断壁残垣。可她的记忆全在那里，全部的记忆……

　　没关系，找到师傅后她会拥有更多新的的记忆，比现在要美好的多。

　　华景明不喜欢南安草原，他从前经常去，替李烁焯检验实验室的情况。那股刺鼻的混杂血腥味的感觉每次都要花好久才能从脑海中消散。

　　直到一个实验体暴走，叶尚岚和李烁焯大吵一架，与华景明大战一场，愤然离去。

　　他后来帮李烁焯一直去寻找失踪的那个失控的实验体，但无果。

　　现在……算了，李烁焯估计都忘了，没忘他也见不到那个实验体了，就在皇城好好待着吧。

　　南安草原现在的情况不妙，无上之巅盟主逝世，群龙无首。凤栖宫莫名其妙选择搬迁避世。

　　虽然那边人的确不多，但地方小势力十分猖獗，没有龙头的压制，更是无法无天。

　　皇城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制，李烁焯的想法是直接让自己的人接管无上之巅。

　　听上去很难，但在华景明眼里，这种想法未尝不可一试，只要人别选他就行。

　　今夜注定漫长，华景明甚至梦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没什么好讲的，抬头只能望见一望无际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承载了他难得的轻松与快乐。

　　他感觉自己梦了很久，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阳光正好，清晨的露水流到手上，少女站起身，手心沾着露水，轻轻吹起涟漪。

　　是尚银铃……

　　华景明很惊讶，理了理衣服，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尚银铃抬头，金色的光芒在眼眸中流动，开口却是极其冷漠的：“你是要去杀人吧。”

　　华景明心下疑惑，也是很大方地承认了，“是的，怎么看出来的？”

　　尚银铃不太对劲，华景明说不上来。

　　尚银铃露出厌恶的表情，毫无掩饰，“你不会很骄傲吧？”

　　华景明冷下脸，笑不达意：“骄傲？你不会以为在这指责我几句就能救下一条人命吧？”

　　尚银铃表示无所谓：“我只是问你关于杀人这件事，没想救那个人。”

　　华景明：“那你还真是奇怪……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不去找你的师傅了？”

　　尚银铃沉默了，似乎在自我纠结，良久，她直接离开了。

　　早上的一切都很奇怪，华景明直到见到问岚才暂时搁下，“苏林还在这？”

　　“对，在这，叶苏墨呢？今天要行动了对吧？”

　　“很聪明。”

　　问岚笑了：“其实是我昨天看到你们，跟着苏林看到的。”

　　“叶苏墨因为一些事情过会儿就到，我们先看着点他。”

　　华景明道，“他选择了“生命之种”爆裂的方法。”

　　“那个计划的话……我们应该做什么？”问岚问。

　　华景明：“看紧第五轩和苏林，做好计划失败的准备。”

　　“昨天你们带来的人？”

　　“对。”

　　问岚：“明白了。”

　　最近她也尝试一下了一下叶苏墨说的……受益匪浅，她没怎么杀过人，要杀也是靠蛮力或者力量碾压。

　　窒息……

　　问岚嘴角微微上扬，这次真没白来，回去以后，她照样是最厉害的那个。

　　不过……

　　华景明竟然也是神祈者吗？

　　李烁焯大人没告诉她，为什么呢？

　　问岚想起来叶苏墨说的话，嘴角又撇了下去。

　　真是的，李烁焯大人不告诉她也就算了，华景明竟然也什么都不解释，叶苏墨这个外人都比自己了解。

　　不爽……

　　这家伙不会真的想叛变吧？

　　李烁焯大人当时的确是要求她来监视华景明的……

　　叶苏墨急忙处理完家中母亲的家信匆匆赶到客栈。

　　这个客栈年岁不小，没什么背景，一开始全凭那花神酿，所以也有传言，这客栈背后是百花谷……

　　可惜，没有实际性的证据。

　　客栈就叫客栈，大大的两个书法字在牌匾上风采不减。

　　叶苏墨在心里默默对客栈老板道了歉，走了进去，迎面就撞见了苏林，以及他身边的第五轩。

　　果然不出意料。

　　“叶少爷不是在保护那位公子吗？”第五轩率先开口了。

　　叶苏墨在思考他们有没有交流什么，其实苏林什么都没和第五轩，不过是互通了姓名。

　　对，他直接向第五轩表明了白羽苏氏伊瑟的身份。

　　第五轩心里这么想的，他大致知道，不管如何，这位和繁的将军将一直“保护”他直到查明一切。

　　双方都是险棋，叶苏墨可以等第五轩走了再做打算，可是且不说第五轩何时走，也可以缺少证人，但苏林的动向就会变得极其不稳定。

　　苏林也可以不接触第五轩，但面对叶苏墨和李烁焯的人，他的胜算太低了。

　　第五轩不来，他都已经准备挑衅完叶苏墨以后直接离城了。

　　“那位公子在这里察觉到了无上之巅的踪迹，所以让我来看看。”

　　第五轩很容易相信了，他还夸道：“不愧是叶少爷，就是尽职尽责！”

　　……叶苏墨点点头，苏林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第五轩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同一个念头闪过两人的脑海，三个人诡异地沉默下来。

　　第五轩摸摸后脑勺，不明所以，“那叶兄……你先忙，我要带他去东风城的牢房一趟。”

　　叶苏墨：“不知这位犯了什么事？”

　　第五轩有问必答：“他可能是白羽派来的奸细……苏氏伊瑟……你们……哎？奇怪。”

　　竟然是知道的吗？有点意外，还是因为叶苏墨的立场可能出了问题带来的影响？

　　“他是我的表弟。”叶苏墨先发制人。

　　第五轩一拍脑袋，喊道：“对！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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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但这跟我可能是白羽派过来的奸细应该没关系吧？”

　　苏林的眼中藏着什么，叶苏墨分不清。

　　叶苏墨要杀苏林有很多理由，苏林也有很多理由去活下去。

　　私人的？事关大义的？

　　叶苏墨手中人命不少，他不是圣人。世人多夸，他自惭形愧。

　　“我可以一起去，大义灭亲以证清白。”叶苏墨十分冷漠。

　　第五轩这点还是很清楚的：“这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叶苏墨说得大义凛然：“我知道，即使被怀疑，但我有一颗为国除害的心。”

　　第五轩被感动了，他本来就不太相信叶苏墨通敌叛国，他现在的行为刚好印证了心中所想。

　　苏林冷笑两声，“那还真是好人啊，叶苏墨。”

　　问岚看得直皱眉，华景明一言不发，静待叶苏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