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一笑懸命

12、逃跑

　　“叶尚岚前辈是要回白羽吗？”

　　叶苏墨用的是“回”，在他心里叶尚岚作为白羽圣殿的人即使被除名那也不会成为和繁人。

　　哪怕如今的改朝换代也是眼前人与李烁焯共同推动。

　　这种情况叶尚岚已经遇到太多次了，多到她已经免疫了。

　　“别说废话了，叶苏墨，把人交给我，不然谁都不会好过。”

　　米白色的纸伞对着叶苏墨，不容拒绝的冷冽气息以叶尚岚为中心释放开来。

　　叶苏墨不想争斗：“不知前辈与尚银铃小姐是什么关系？”

　　叶尚岚答：“师徒。”

　　师徒？

　　叶尚岚有徒弟？闻所未闻，是离开皇城以后收的吗？”

　　“听闻前辈离开皇城后就一直在南安草原的圣殿遗址守灵，为何如今却要回白羽？”

　　叶尚岚：“这和你没关系吧？你不会认为我此次去白羽是想对和繁不利吧？”

　　叶苏墨：“阁下有话不妨直说。”

　　“呵，也就你把和繁放心上了！”叶尚岚出言讽刺，语气也更加尖锐，“我可没那闲工夫去掺和两国外交。”

　　早年是李烁焯威逼利诱和自己的年少轻狂，现在她只想带着尚银铃远离是非。

　　但这个愿望注定是难以实现了，叶尚岚想起那个女人对她的警告，心中苦涩。

　　希望那个女人能信守承诺吧。

　　叶苏墨明白叶尚岚的意思，纵然不信，他还是决定放人：“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尚银铃小姐。”

　　事到如今，还真被华景明说对了，来人不仅来头不小还实力强劲。

　　叶尚岚是神祈者，又有白羽圣殿秘法加身，真要狠起来，他们的确谁都不好过。

　　现在局势紧张，为了之后的计划，不易恋战。

　　尚银铃自然不会好好待着，她自顾自盘算着，中途还小睡了一会，醒来时肚子饿得咕咕叫，头昏脑涨。

　　她是直接倒在地板上睡着的，撑着地板直起腰板，她从衣兜里拿出发簪，脑中闪过自己一下一个的场面。

　　“不行不行！”尚银铃摇摇头，将糟糕的想法全部甩出去。

　　心里再次恶狠狠地问候完叶苏墨后，她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的，活力满满的一天……不行，好饿，可恶的叶苏墨！”她几乎是喊了出来。

　　门外的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双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叶苏墨你个大王八，南安草原的野驴子！地底吱吱叫的土拨鼠！”

　　尚银铃的声音越来越大。

　　守卫小六：“土拨鼠是这么叫的吗？”

　　守卫小八：“你问我？我又没见过。”他可是土生土长的叶氏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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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啊，叶苏墨，我要饿死了！”

　　小六听不下去了，直接高声回到：“一天饿不死的！中午就有饭了！”

　　“叶苏墨他不知道早膳这个东西吗？”

　　巧了，他们大少爷还真不喜欢吃早膳，准确来说，叶苏墨少爷的食欲很低，多数时候甚至拒绝进食。

　　家主和家主夫人都劝不住，他们也只能督促厨师提高膳食的营养成分。

　　尚银铃后来又喊了不少，一句比一句难听。

　　小八逐渐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吼道：“你一个小姑娘嘴就这么碎吗！大少爷也是你能编排的？”

　　尚银铃却是从侧面的门后突然跳出来，一个手刀，守卫不可置信地倒地，佩刀被尚银铃握在手里。

　　“就你还敢关你姑奶奶！对了，还有你！不是不知道土拨鼠怎么叫吗？我来教你！”

　　“啊啊啊啊！”

　　又一个成功倒地，尚银铃随手扔掉小八未出鞘的佩刀，拍了拍手，一脸自豪。

　　砍人是不行，拍人她还是行的，就跟拍西瓜一样，不拍碎就行了。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不走华景明那边了，她要直接走正门。

　　哼～

　　“你的动静太大了，尚小姐。”

　　悠扬的声音宛如古琴低唱。

　　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却直接让尚银铃僵在了原地。

　　她僵硬地抬头，只见华景明不知何时坐在了大门朱红的支柱上，弯曲着一条腿，一只手轻飘飘地搭在膝盖上。

　　他的发冠被取下，头发披散着被人为收拢到背后，只留下两鬓的碎发，手指上缠绕着红绳，华景明眼眸低垂，仿佛只是在思考要不要用这红绳先系上头发。

　　尚银铃愣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有了底气，“你当没听到不就行了？多学学为人处世之道吧！”

　　华景明低笑：“抱歉，本人没正经上过学，不懂什么为人处世之道。”

　　“我也没上过！”尚银铃觉得这没什么，高声喊道：“既然我们一样，那你这次就放我一码吧！”

　　华景明没理会尚银铃的提议，“那你的亲人应该送你去学学求人的语气。”

　　尚银铃抿唇，不甘示弱：“我才没求你，命令！对，这是我的命令！你再不让开，我就也把你拍晕！”

　　怎么办，这家伙好像和叶苏墨是一个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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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景明收起笑容，他从柱子上跳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尚银铃，直到仅有半米远。

　　尚银铃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华景明注意到她的动作停下了靠近。

　　“你能打过我吗？”注意到语气里硬生生加上了嘲讽，华景明暗道不好，却不能收回。

　　尚银铃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叫华景明的人比叶苏墨还要傲慢。

　　她不知道这种傲慢的由来，只想揍他一拳。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拳头措不及防地打了出去，也意料之中地被拦截住。

　　华景明的手紧紧抓住了尚银铃的手臂，慢慢用力。

　　尚银铃吃痛松开了拳头，五指散开，华景明得以近距离观察到了当时感受到的手心的伤痕。

　　错落的，一道又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疤，只留下与肤色不符的凸出的疤痕证明眼前的少女经历过什么。

　　莫名的，华景明觉得这些伤疤十分熟悉。

　　“你……来自南安草原？”

　　尚银铃用力挣扎着，不想回答华景明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管我来自哪！”

　　突然，红光大现，华景明的眼睛被光亮刺激了一下，他急忙用袖子挡住眼睛。

　　手被挣脱开，红光顷刻消散，尚银铃向大门跑去，一脚踹开大门，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

　　“不准走！”

　　华景明缓过神，大喝一声，紧接着是急切的笛音断断续续。

　　尚银铃的脚步停在原地，怎么样都无法移动半步，虚幻的光圈一圈一圈从上到下从大到小将她死死地困在原地。

　　尚银铃彻底停住了，她慢慢转身低着脑袋，华景明看不到她的表情。

　　心中感到莫名的不舒服，华景明压下情绪：“抱歉，我答应了叶苏墨。”

　　尚银铃身体颤抖着，缓缓抬头，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蒙上了水雾。

　　“你……”

　　笛音阵阵猛然断了一拍，光圈溃散，尚银铃转身就跑。

　　华景明停在原地，没追上去。

　　他给自己找借口，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叶苏墨吧。

　　他杀了那么多人，见过害怕的，仇恨的，痛苦的，解脱的……不知多少的眼泪。每次他都视而不见，然后干脆利落地解决他们的痛苦。

　　与其流泪，不如再努力跑跑，没准就从自己的手里活下来了呢。

　　华景明站在原地，阳光落在身上，却没有半丝温暖。

　　“华景明。”

　　出乎意料的声音传入耳朵，华景明终于回神，也发现了叶苏墨旁边的叶尚岚。

　　“叶尚岚？”他试探出声。

　　叶尚岚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她的身后躲着尚银铃。

　　“她就是要带尚银铃小姐走的人。”叶苏墨解释道，“非常抱歉给了尚小姐不好的体验。”

　　尚银铃瞪了叶苏墨一眼，又冲华景明龇牙咧嘴起来。

　　刚才可怜的样子仿佛只是华景明的错觉。

　　华景明主动移开视线，尚银铃一愣，有些不舒服。

　　怎么回事？这家伙刚才不是挺强势的吗？现在怎么给她感觉可可怜怜的？

　　“既然如此，我就带我徒弟走了。”叶尚岚对叶苏墨说。

　　“徒弟？”华景明插话。

　　叶尚岚转向他：“怎么？李烁焯现在连我收徒弟的事都要管了吗？”

　　华景明：“不敢。”他不会，但李烁焯可不一定。

　　这么说，尚银铃来自南安草原的可能性更大了。

　　“那就闭上你的嘴！”叶尚岚一点都不想看到李烁焯的人，拉着尚银铃就要离开。

　　“你就这么把他们放走了？”

　　等到街道上已经看不见叶尚岚和尚银铃的身影，华景明才道。

　　叶苏墨：“叶尚岚已经失去欲望和野心了。”在他眼里，宛如一具急需修补灵魂的躯壳，头顶还悬着达摩克里斯之剑。

　　“白羽人不信她，和繁人也不相信她。”华景明感慨，“收个徒弟也不算太凄凉。”

　　叶苏墨不可置否。

　　“尚银铃刚才回头看了你一眼。”叶苏墨突然说。

　　华景明：“……我没注意。”

　　叶苏墨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另一边，叶尚岚敲了两下尚银铃的头，“你刚才回头看那个华景明做什么？”

　　尚银铃摸着脑袋，选择了不承认加狡辩：“师傅，我哪有！”

　　叶尚岚冷笑：“你最好是没有。说说吧，你干什么好事了，叶苏墨这么想留住你？”

　　尚银铃立刻手舞足蹈，边比划边说：“我……嗯，反正我就跟着华景明偷偷进了一个很大的院子，最后遇上两个疯子，然后说了一通……其实也没有，反正我什么都没听懂，但叶苏墨还是把我关起来了。师傅，我好可怜，我连饭都没得吃！”

　　叶尚岚说：“那的确可怜，不过更是活该！你以后见到那个华景明记得绕道走。”

　　尚银铃纠结了半天，最后在叶尚岚越来越冷淡的目光下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