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师门就我是废柴》满陇桂雨

29、第 29 章

　　无涯死海边缘，那处被逆熵联盟作为临时据点的破碎陨星上，空间微微扭曲，一道踉跄的身影抱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如同从虚无中被强行挤出般，骤然出现。

　　正是云疏月与夜玄。

　　此时的云疏月，气息虽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道韵，清冷中混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混沌与虚无。而她怀中的夜玄，则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周身道基黯淡，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是盟主和云仙子！”
　　“他们回来了！快！医仙！快！”

　　守候在此的中天明与几位联盟核心成员立刻围了上来，看到两人的状态，皆是心头巨震。中天明更是眼圈瞬间红了，连忙从云疏月手中接过昏迷的夜玄，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蕴灵仙玉床上。

　　数位擅长疗伤、驱邪的联盟医仙立刻上前，仙元、神识仔细探查。然而，越是探查，他们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夜盟主他……道基本源损耗过度，几近枯竭！神魂亦受重创，陷入深度沉寂……”
　　“更麻烦的是……其道基之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诡异、充满死寂与‘抹除’意味的异种规则之力，在不断阻碍其自我修复……”
　　“这……这伤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寻常仙丹妙药，怕是……难有成效啊！”

　　众人闻言，心都沉了下去。连盟主都伤重至此，那归墟核心，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云疏月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仙玉床边，看着夜玄那张失去血色的脸，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决然。

　　“他是为了救我，强行逆转归墟侵蚀，耗尽了太初本源。”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寻常之法无用，需以混沌之气温养，辅以蕴含生机的先天灵物，徐徐图之。”

　　她看向中天明：“将我带回来的那些信息，尤其是关于‘归墟奇点’与‘负熵之源’的推测，列为联盟最高机密，组织核心成员优先研究。夜玄昏迷期间，联盟一切事务，由你暂代决断，遇不决者，可来问我。”

　　“是！云仙子！”中天明重重抱拳，眼中含泪，“我等定竭尽全力，守护联盟，等待盟主苏醒！”

　　云疏月点了点头，又取出一枚散发着朦胧月辉的晶体，递给中天明：“这是我以自身道源结合一丝……从归墟中领悟的‘虚无法则’凝聚的‘月墟晶’，将其置于夜玄眉心，可暂时稳定他道基中那丝异种规则，延缓其恶化。但要根除，还需找到真正的‘负熵之源’。”

　　中天明郑重接过，依言将月墟晶置于夜玄眉心。那晶体散发出清冷与虚无交织的光芒，缓缓融入夜玄皮肤，他周身那不断逸散的衰败气息，果然为之一缓。

　　安置好夜玄，云疏月也回到了自己的临时洞府，开始闭关疗伤，并消化此次归墟之行的巨大收获与……蜕变。

　　逆熵联盟并未因盟主的重伤而陷入混乱。中天明展现出卓越的组织才能，在几位核心长老的辅佐下，稳定人心，继续推进各项研究。云疏月带回来的关于“归墟奇点”和“负熵之源”的信息，虽然令人绝望，却也指明了更加具体、 albeit 更加艰难的方向。研究院内的气氛反而更加专注、凝练，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志在悄然凝聚。

　　然而，仙界的风波，却并未因夜玄的重伤昏迷而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仙庭，凌霄宝殿。

　　仙帝高踞云台，朦胧仙光后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仙。关于夜玄与云疏月深入归墟核心、一重伤一蜕变归来的消息，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入了仙庭高层。

　　“逆熵之盟……负熵之源……”仙帝的声音无喜无悲，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压力，“看来，这些蝼蚁，是真的找到了一些……不该他们触碰的东西。”

　　玉宸仙君立刻出列，语气激愤：“陛下！夜玄此獠，屡次违逆仙庭，如今更是擅闯归墟禁地，引得规则动荡！其心可诛！其盟更乃仙界毒瘤！臣请旨，立刻发兵，剿灭逆熵联盟，以正视听！”

　　部分保守派仙官纷纷附和。

　　“臣以为不妥。”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竟是玄都仙翁。他手持拂尘，缓步出列，“归墟之眼乃仙界大敌，逆熵联盟虽行事乖张，然其探索之方向，或蕴含一线生机。此时内耗，无异于自断臂膀。且那云疏月自归墟归来，道韵蜕变，恐已非吴下阿蒙，强行剿灭，代价巨大。”

　　“仙翁此言差矣！”玉宸仙君反驳道，“正因归墟威胁迫在眉睫，才更需要集中一切力量，统一号令！岂容此等不服管束、钻研禁忌之徒肆意妄为？若人人都效仿他们，仙界秩序何在？如何应对大劫？”

　　双方争论不休。

　　仙帝沉默片刻，缓缓道：“玄都仙翁所言，不无道理。然玉宸之忧，亦是为仙界稳定计。”

　　他话锋一转：“传朕旨意：逆熵联盟所为，虽情有可原，然擅闯禁地、私研禁忌，触犯天条，不可不罚。即日起，封锁无涯死海区域，禁止任何仙神与非联盟成员靠近。逆熵联盟所需一切资源，需经仙庭核准，方可调拨。另，着玉衡仙尊加强前沿防线巡查，若有墟妖异动，或逆熵联盟成员擅离划定区域……可便宜行事。”

　　这道旨意，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极其阴险。封锁与资源管制，意在限制联盟发展，将其困死；而给予玉衡仙尊（玉宸之父）“便宜行事”之权，更是埋下了随时可以武力清除的伏笔！

　　“陛下圣明！”玉宸仙君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躬身领旨。

　　玄都仙翁眉头微蹙，但并未再多言，只是垂首不语，仿佛默认。

　　仙庭的旨意迅速下达。无形的枷锁开始套向逆熵联盟。

　　……

　　星陨别苑，夜玄昏迷的静室内。

　　月光（通过特殊的聚灵阵法引入）如水银泻地，笼罩着仙玉床上依旧昏迷的夜玄。那枚月墟晶在他眉心散发着稳定的清辉，勉强维系着他那残破的道基。

　　无人察觉的是，在他那近乎死寂的意识海深处，一点微弱的、混沌色的灵光，正在缓缓凝聚。

　　那并非他主动的意识，更像是一种源自太初源炁本能的、顽强的求生与……进化。

　　归墟核心的经历，那强行逆转局部熵增的疯狂举动，那几乎耗尽本源的献祭，虽然让他濒临死亡，却也像是一次最残酷的淬炼。他的太初源炁在与归墟之力的极致对抗中，似乎剥离了一些冗余，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接近那理论中的……“源初”状态。

　　那点混沌灵光之中，隐约浮现出一些破碎的、来自归墟核心的规则碎片，以及云疏月最后传递的关于“负熵之源”的感悟。它们如同种子，在这片意识废墟中，悄然埋下。

　　而在仙界某处不为人知的隐秘空间。

　　玄都仙翁的身影悄然浮现。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中映照出的，正是昏迷中夜玄的景象，甚至包括其意识深处那一点微弱的混沌灵光。

　　“道损而神凝，源竭而意生……置之死地而后生……”玄都仙翁抚须低语，眼中闪烁着睿智而复杂的光芒，“太虚之路，‘道反’之劫，归墟之殇……此子，果然是天选之‘变数’。”

　　他轻轻一点铜镜，镜面涟漪荡漾，景象变化，显现出仙帝那朦胧的身影，以及……其身后那若隐若现的、与归墟“奇点”有着某种诡异相似感的、不断收缩脉动的阴影！

　　“帝君，棋子已落，火种未熄。”玄都仙翁对着镜中身影，微微一礼，“只是，这火……恐比你我预料，烧得更旺，也更……不可控了。”

　　镜中的仙帝身影默然片刻，那朦胧仙光后，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劫数如此，唯有……顺势而为，或……逆天一战。”

　　“且看这‘变数’，能否真正点燃那……逆转终末的……第一缕星火。”

　　铜镜光芒黯淡，玄都仙翁的身影也缓缓消散于隐秘之中。

　　仙界大局，暗棋已落。

　　而昏迷的夜玄，他那沉寂的意识深处，那点混沌的灵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巨龙的心跳，在无尽的黑暗中，敲响了第一声微不可闻的……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