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布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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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统领压着二房三人离开，定国公府门前围绕着的人逐一散去。
顾云舒站在前厅，听着穿着士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她紧绷的脊背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瞬，又立刻挺直。
“郡主，门外有士兵围住了谢府。”碧珠急匆匆走到她身旁低声道。
“嗯，无妨。”顾云舒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事：“谢安回来了吗？”
碧珠连忙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回来了，今日寅时从密道悄悄回来的，现下正在房中歇息。”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折腾了一宿，累的够呛。”
顾云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继续说道：“为着他的主子，让他再辛苦一趟，立刻从密道出城，在定京城外守着。如果谢惊澜回京，叫他无论如何都要在城外拦住他，让他千万、千万不要在此刻进城。容我先想想办法。”
“是！”碧珠不敢耽搁，应了一声，立刻提起裙摆小跑出去。
今日虽然在谢府门前打了场胜仗，还连带着将赵统领算计了进来，但与日后要面对的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顾云舒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定了定神，扬声道：“备车，我要出门。”
刚迈出大门，左右两侧便有持刀士兵上前跨步拦住，语气还算恭敬：“郡主留步，赵统领有令，府中之人不的随意出入。”
顾云舒眉梢微挑：“哦？本郡主也不能出去？这是要禁足？”
说着，她脸色沉了下去：“可是皇伯伯的令？”
“这......”那侍卫面露难色：“这......这是赵统领的意思，属下......”侍卫灵机一动：“属下这就派人请示赵统领，还请郡主等候片刻。”说着，立刻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快步离去。
顾云舒也不急，站在门内静静等着，目光扫过门外的几名看守士兵，嗓子中溢出冷哼声。她扫过已经停在大门前空地上的郡主规制马车，不大痛快地说道：“既然是非常时期，本郡主行事自然也要低调一些，左右也是等着，去换辆小的青帷马车来。”
“是。”绣裳低声应下，转身去安排。
约莫一炷香后，先前的侍卫回来，态度更加恭敬了些：“参见郡主。赵统领吩咐了不可限制您出门，只是现下时局不稳，为保您的安全需要由属下等随行护卫。”
“无所谓。”顾云舒看也不看他，只淡淡道：“既然你们喜欢跟，跟着便是。”话落，扶着绣赏的手从容上了马车。
马车停在一家店铺前，顾云舒扶着绣裳的手下了马车，走进铺子。跟随的士兵左右站在店铺门前，唬的一众百姓不敢上前，只能在原地驻足围观。
店铺掌柜的立刻迎上前来，小心翼翼的弯腰搓着手赔笑：“这位夫人，您光临小店，是要买些什么？”
顾云舒转头看了眼这人，抬头扫视店铺，见铺子中央摆放的确实是一口棺材，周围摆放些扎好的纸人、香烛。确认自己没走错后，她才又转过头奇怪地看了眼老板。
进棺材铺能买什么。
小店老板也意识到自己紧张之下所说有些不妥，立刻收起笑脸：“夫人，您千万节哀。是准备定些什么，小的马上去准备。”
世家大族办葬礼是有规制的，办的太差会让人笑话，逾制则会被上位降罪。
顾云舒今年不过十六岁，参加过的葬礼不多，但好在这些世家之事早就了然于胸。
豪门贵族，但凡家中有老人的，会早早备下寿材，以便不时只需。而谢家又不同，谢家是将门世家，早有祖训，男儿上战场前家中都要备好棺椁。所以谢家祖父孙三人的棺椁倒是不需要操心了，只需要采买些守灵、出殡所需物品就好。
顾云舒心中估算着，给老板报出了些物品。
“夫人采买之物较多，小店需要清点片刻。不知夫人家住何处，稍后小店派人给您送上门去可好？”小店老板立刻应声。
“不必。”顾云舒挥了挥手：“你现在就下去准备，我自己带走就是了。”
绣裳心中盘算着自家主子买的东西，面上露出一丝为难，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顾云舒的耳朵低声道：“郡主，这些东西，咱们带的人手不够，怕是带不回去。”
顾云舒慢悠悠转身，视线扫过站在店门口两侧如同门神一般的两排士兵，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这些士兵听清楚：“无妨，我们又不缺人手。”
她讲视线落在靠近门边的小头领侍卫身上，语气不容置疑：“这些东西，就有劳诸位了。”
那侍卫脸色一僵，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顾云舒采买丧葬用品自然是给谢家祖孙三人用的，给可能即将被问罪的谢府搬运丧葬用品，这差事不仅晦气还很尴尬，一个不小心是被上面的人问罪的。但看着顾云舒的眼神，想到赵统领再三叮嘱不可得罪这位昭明郡主，他终究没敢反驳，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这都什么事啊！以后要是有功劳了，他们怕是得不着，但是若是被问罪，那是一定跑不了的。
顾云舒却不管这小头领心中所想，既然赵统领敢留下人跟着她，那就不要怪她将这些人利用到底了：“这一路马车颠的骨架都要散了，难得出来散散心，咱们就慢慢走回去吧。”
绣裳看了眼殿中伙计搬出来他们采买的东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定京城道路平整，就算是马车不够豪华，也绝不会颠簸，自家主子怕不是故意难为这些士兵。
笑了一声，意识到不合时宜，绣裳立刻板起脸，颇为幸灾乐祸地看了眼门外的士兵，应道：“是，郡主。”
说着，又转身看向门外的士兵小头领，福了福身：“劳烦几位小哥了。”
小头领盯着几个下属的目光，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搬东西。
今日是个阴雨天，现下外面天虽阴着，却没有飘雨点。顾云舒穿着一身素雅衣衫从容走在街上，身后跟着甲胄、腰佩兵刃的士兵，每个士兵怀中都抱着大捆的白麻布、成匹的白领、纸钱、线香、香烛。
素色与黑色的铠甲之间对比极为刺眼，引得沿途百姓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顾云舒对周遭目光恍若未觉，自顾自走在前面，冷眼扫过周遭停步围观的百姓，视线里有几个人影在人群后匆匆离去。
她勾了勾唇角。在定国公府门前，她虽将赵统领拉进了这件事之中，但只要有心人就能看出是算计。而如今，她这般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赵统领的人却在她身后给她拿着停灵用的纸钱香烛之物，这便很值得百官斟酌了。
赵统领是京畿卫的，京畿卫可是直属皇帝的，如今她顾云舒还是谢府的世子夫人，采买一应物品自然是为了给谢府办丧事。皇帝的人跟在她身后为着谢府的丧事奔波，怕别人一时也猜不准皇帝到底适合意思吧。
现下她能做的，就是将定京城的水搅乱，为谢家拖延一点时间。
想着，顾云舒眼底冷意深了几分，脊背却挺的愈发笔直。
回到府中，她立刻找来府中掌事的几位管事：“将这些都挂起来，灵堂就设在前厅，要快。再着人赶制老太爷、老爷和世子的牌位。”
谢府小厮在一众管事的吩咐下开始忙碌起来，白色帷幕挂满谢府各个角落，小厮们将廊下、门前挂着的红灯笼一一勾下，换成白灯笼。
顾云舒站在廊下，看着来回忙碌的小厮丫鬟，众人早就按着规制换上了孝服，一眼望去，惨淡的颜色刺的人眼睛发疼。
绣裳站在她身侧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小主子，在这等氛围之下眼眶也忍不住有些发红，她低声问道：“郡主，您不是已经派谢安去阻止小公子了？怎么还在府中设灵堂？难道小公子还会回来不成？”
顾云舒的眼神空茫了一瞬，轻声道：“不知为何，只是直觉拦不住他。他若是不回来便罢了，若是回来......”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总不能让他带着父兄尸骨归来，却连个灵堂都没有。”
还有一层，她没有说。
顾云舒抬手抚上前胸的位置，在这里有一块皇伯伯给她的令牌，能够调动皇伯伯手下的半数暗卫。
这是她在信中给皇伯伯的承诺，她会控制谢家，给皇伯伯、给百官找一个留下谢家人的理由。若是不成，她会亲自下令了结谢惊澜，绝不留下后患。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布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