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米生活记事》觅程

72、二十三、李成林说：我这一辈子，苦哇！

　　李成林像是完全听不到似得，只是‘敦敦敦’的给自己灌酒。之后，他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用塑料袋随意裹了裹，掂起那瓶没喝完的酒，骑上摩托车出去了。
　　小米都蒙了：发生什么事了？李成林拿刀干嘛？我错过什么了？
　　十几分钟后，小米跟着李成林再次来到了那个垃圾处理厂。她看着李成林停车，拿起那半瓶酒‘敦敦敦’的一口气喝完，然后掏钥匙开门，轻车熟路的进到了里面。
　　院子里的几条狗先还叫了两声，见到熟悉的人后，便呜咽几声安静了下来。
　　李成林熟门熟路的打开了吴红伟的房门，轻轻走了进去。隐约间，他见到床上有人，挥刀便砍了下去。
　　小米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赶紧上前拉扯着李成林的胳膊，大声喊道：“杀人是犯法的！大叔你快醒醒，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
　　李成林充耳不闻，只是默然无声的一刀又一刀砍向吴红伟。吴红伟先开始还努力的反抗了两下，可很快的就没了动静。
　　小米死命的想要拉住李成林，可是没用。她的那点力气根本就对李成林造不成任何阻碍，反而被李成林轻轻松松甩到了一边。
　　她一骨碌爬起来想要再次去拉李成林，却被李成林木然又凶恶的眼神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可能是意识到吴红伟已经死了吧，李成林挥刀的手停了下来。他愣愣的看着血肉模糊的吴红伟，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小米僵在了原地，看着满地的血迹泪流满面。她怎么都想不通，李成林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还有的谈的事，为什么要杀人？杀人能解决问题吗？“红伟的灵魂在这儿吗？”李成林干哑的声音响起。
　　小米愣愣的哭着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哦。”李成林幽幽的答应一声，盯着吴红伟的尸体，说：“看来你找不了我报仇了…”
　　“不，你会遭报应的！”小米忍不住怼他。
　　“报应…”李成林丢下自己手中的刀，踉踉跄跄的朝外走去。走着走着，他便跑了起来。
　　小米下意识的起身紧追其后。眼见得李成林跑向了没有围墙的东边，消失在荒地中，她才真正意识到：李成林杀了吴红伟!李成林是一个杀人犯！
　　那，自己还要跟着他吗？小米犹豫了。现在这种情况，她该做什么？打110？打120？还是，继续跟着李成林？
　　眼见李成林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小米没有时间再犹豫，拔腿沿着李成林逃跑的方向追去。
　　跑啊跑啊跑，小米感觉自己的肺火烧火燎的疼痛起来，不得不暂停下来喘口气。好消息是，她终于能看到李成林的身影了。
　　小米一边喘息一边快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四车道的大马路，路两边是光秃秃的树木；一二十米一个的路灯大亮着，照的路面还算是清楚；路上长时间没有车辆通过，显得很是荒僻。
　　“大叔，你杀人了！”小米喘着气，忍不住朝着李成林大声喊。
　　李成林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只是不停歇的一直跑、一直跑。
　　小米深吸两口气，再次迈步追着他跑，扬声喊：“你不救你老婆了吗？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吗？你要就这样亡命天涯了吗？大叔，别跑了，去自首吧。”
　　李成林不理她，‘呼哧呼哧’的继续跑着。
　　“你为什么要杀人？吴红伟没有怎么你吧？大叔，你都不愧疚后悔的吗？”小米再问。
　　李成林‘唰’的一下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小米，说：“我有啥可后悔的？我该愧疚啥？你也说了，吴红伟的灵魂都不在了，我后悔给谁瞧？”
　　“你？！”小米被李成林这理直气壮的回答惊着了：“吴红伟没有对不起你吧？相反，他对你还算不错，你怎么能这样说？！”
　　“嗤…”李成林讽笑一声，转身继续跑了。
　　小米气的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会遭报应的！”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灯光射了过来，小米条件反射的用手去挡自己的眼睛。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隐约间留下了司机的怒骂声：“找死啊…”
　　接着，车子‘轰隆隆’的开走了。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小米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她拿下手来的时候，李成林已经倒在地上了。
　　“大叔？”小米不敢置信的快步跑到了李成林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对着他喊。
　　李成林躺在血泊中，整个身体已经被碾压的不成样子了。
　　“大叔？”小米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试了试他的鼻息，又改换位置，压到了他的颈间。
　　“大叔！呕…”小米终于意识到李成林已经死了，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吴红伟死了，被李成林杀死的；李成林也死了，被货车碾压死的。短短一个小时内，小米亲眼见到了两个死亡现场，她的精神一下子崩溃了。
　　她大声哭泣着、哀嚎着，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吴红伟的死和李成林的死。
　　等她吐都吐不出来，死命的拖着自己的身体想要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时，身体却不听她的指挥，动不了了。
　　“啊…啊…”小米放声尖叫起来，眼泪、鼻涕一层一层的糊了她满脸。冷冽的寒风一吹，皱巴巴的刺痛让她稍稍回过一点神来。
　　她浑身颤抖着找出李成林的手机，试探着拨下了110。幸运的是，这个电话居然打通了。
　　“你好，玉林110，有什么事可以帮你？”一个女生响起。
　　小米努力的张嘴：“我…”
　　“有什么事，请讲。”
　　“大叔死了，他被货车压死了；大叔杀了人，他被货车压死了。”小米失神的喃喃说。
　　“你是说有人被车碾压致死了？你在哪里？”女警焦急的问。
　　“大叔被车压死了…他杀了人，他被车压死了…”小米的脑子根本不会转了，只能重复着这句话。
　　“你在哪里？请说一下具体情况。你是谁？旁边都有些什么？”女警追问道。
　　“呜…呜…”小米呜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警笛声响起，有交警赶了过来。他们忙碌的勘察现场，打120，一切都有序的进行着。
　　小米直愣愣的看着他们忙活，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自己这几个小时的荒诞经历：
　　李成林的老婆得胃癌要死了→李成林找自己的老板吴红伟要工资没成功→李成林杀死了吴红伟→李成林自己被大货车撞死了。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假如这是上天编排好的人生剧本，那祂不会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了吗？这世上的事，怎么能就这样不合逻辑的发生呢？
　　突然，一个诡异的想法从小米脑海中冒了出来：一辈子默默无闻的窝囊男人李成林，在自己生命的尽头，终于迎来了此生的高光时刻，他会觉得高兴吗？
　　小米被自己邪恶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甩着脑袋赶跑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勘察现场的交警很快结束了工作，他们围起了事故现场，等待着天亮再次仔细勘察。
　　120的急救医生在李成林的身上发现了一本机动车驾驶证，急急忙忙交给了交警。之后，他们拉着李成林的尸体走了。
　　小米下意识的紧跟着走了两步，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李成林已经死了，自己此次的任务目标死了。那，她之后还要做什么呢？小米迷茫了。
　　交警很快也撤离了。
　　小米茫然的蹲在路边，盯着地上的血迹发呆。她想：如果吴红伟有灵魂，看到李成林这么快就遭了报应，他是否会仰天大笑呢？李成林呢？他又会对自己的死怎么说？
　　“大叔，你不该杀人的…”小米呆呆的对着地上的血迹说。
　　“啊，我也这么觉得。”
　　谁？小米陡然抬头，望向了说话的人。
　　“大叔？！”小米看到李成林，简直都要疯了：“你、你不是死了吗？”
　　李成林蹲在小米身边，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留下的血迹，说：“要是早知道我会被车撞死，我就不杀红伟了。妮儿，红伟真的没有灵魂在？”
　　小米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呆看着李成林，完全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咋了？兴你留在这世上，就不兴我也留在这儿？”李成林不满的说。
　　小米这才回过了神，她不敢置信的再三打量着李成林，问：“大叔，这是你的灵魂？”
　　李成林不置可否，说：“等这里的事结束了，妮儿，你帮我再来一回吧。这次，我一定不杀红伟了。”
　　啊？小米听不明白了：“啥叫我帮你再来一回？”
　　“就是再来一回呀。你放心，下次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李成林认真保证道。
　　小米脑子快速转动着，努力理解李成林的话：“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把你送到我们刚认识的那个时间段吗？”
　　“啊，你们的人是这么跟我说的。妮儿，你帮我我也不白让你出力。这样，你们要的东西，我一定遵守承诺给你们。”李成林说。
　　我们要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小米心里一片卧槽。不用说，韦杭之一定又瞒了自己什么。可是，我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溯时间了？我怎么不知道？救命，心里好慌!
　　“我要去盯着交警找到那个撞死我的司机，你去不去？”李成林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去，吧？”小米心里乱糟糟的，本能的回了一句。
　　“那走吧。”李成林招呼一声，慢吞吞的走在前面带路。
　　小米跟上，赶紧问：“大叔，这里的人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呀。”李成林觉得小米问的问题莫名其妙。
　　“那你是怎么回事？心有执念，被困在时间循环里了？还是遗憾太多，想要重新来过？”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的小米，开始打听李成林的秘密。
　　“你说啥？我听不懂。不过，你们的人跟我说，这里是我的世界，叫我等你过来，你能帮我重来一回。”李成林说。
　　我？能帮李成林重来一回？
　　再次听到李成林的这个说法，小米简直要气哭了。根本没有的能力，你们让我如何做到啊喂？
　　韦杭之…张洛城…丽顾…
　　小米心里不停地呼唤着，希望这些人能来给自己一个解释。她真的无法想像，等李成林玩完这一局想要再来一回时，自己做不到会发生什么事？她可打不过李成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