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的孩子（改板）》冷风浮尘

3、我的成年首日

　　今天是我成年的第一天，日子没什么轰轰烈烈的不同，唯独心里那层“未成年”的薄膜轻轻破了——从前挂在嘴边的“不行”，忽然多了几分“可以试试”的底气。游戏实名认证终于填了自己的名字，哪怕我本就不常碰游戏；更实在的是，我注册了外卖骑手，晨起翻遍书包找不到身份证时的慌神，比任何仪式都更真切地告诉我“要对自己的事上心了”。明天，我打算真真切切去送一天外卖，一边啃高二的课本，一边攒点能攥在手里的底气——人总不能一直指着别人给的零碎，自己挣来的哪怕是几块钱，揣在兜里都踏实。
　　我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初中时凭着年少轻狂荒废了学业，跌进一所升学率低迷的高中，可心里偏揣着“想上大学”的念头。听人说可以去好学校借读，可那笔学费像座小山，我实在拉不下脸向家里开口。两个月的学费，说多不多，说少却要靠我一点一点挣——前阵子在万达广场做推广，站一天腿都打颤；去餐馆当服务员，收盘子、擦桌子时我就暗下决心，短期兼职能忍，可要是以后被困在洗盘子的日子里，我是万万受不了的。我是女生，总想着活点不一样的洒脱，不被婚姻、家庭捆住手脚，能自己选要走的路，做想做的事。

　　可我也有改不掉的毛病——从小就不自律，做事总半途而废。但这次不一样，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成年了，总该学着担责任，为现在浑浑噩噩的自己，也为将来能抬起头的自己。前几天追着剧，看见镜头里那些鲜活又优秀的人，忽然就醒了：不能困在眼前的小圈子里，青春期那些以为天大的事，回头看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苟且。我没有喜欢的男生，过往那点感情经历，如今想来更像青春期一场拙劣的“角色扮演”，是比过家家复杂点，却也干净得很——那时喜欢一个人，从不管什么家境、钱，就觉得他性格好、笑起来顺眼，是种说不出的心动，纯粹得没法复刻。现在懂了，那不是爱，是年少时必经的情感启蒙，比成年人谈婚论嫁里的“合适”，珍贵多了。
　　说到底，我还是想把目光放远些，别守着自己的舒适圈打转。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没见过的东西、没试过的事，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都不重要——等我真的努力出点样子，自然能让那些轻视我的人闭嘴。我这人就是执念重，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算中途会犹豫、会想退，可转过身总能再捡起勇气，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对了，从明天起还要减肥，戒掉天天不离手的零食，把买薯片、糖果的钱省下来，买点青菜、鸡蛋自己做饭，多喝水，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从前不信“女大十八变”，现在却信了——18岁真的像一道分水岭，把“孩子”和“大人”清清楚楚隔开。
　　今天的生日过得简单极了，自己买了个28块钱的小蛋糕，配着一碗面条、一个汉堡和一杯奶茶，就算和18岁打了招呼。可我偷偷在心里想，总有一天，我要办一场盛大的生日会，买一个足够大的蛋糕，穿上挺括的西装，举起酒杯，把人生里重要的人都请来，拍一张热热闹闹的合照——那时候的一切，一定像新生一样明亮。这个幻想现在只能藏在心里，可藏着也挺好，人不就是靠着对未来的这点盼头，才越活越有劲儿吗？
　　只是提起感情，心里还是会软一下。原本想借着生日的由头，找初中时的他复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哪里是爱呢？不过是13岁的我，和他一场懵懂的玩乐。遗憾是有的，看见他高考考上211，人生顺顺利利往前走，再看看自己，还是个连本科都没把握的高中生，我们早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从前在八中，我们明明站在同一条起跑线，现在却隔着天差地别。他心里一直装着他的初恋，哪怕和我在一起时，也总冷落我的消息；后来我才知道，他和那个女生分手了才找我，和我分了手，又转头和那个女生复合，连高一、高三都在执着地挽回她。他说“初恋不一样”，可他也是我的初恋啊，不然我怎么会记了四年，甚至偷偷用别的名字和他聊天。现在想通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是个备胎，可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怀念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那种青涩、纯粹的心动，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有了。那时分手是被迫的，怕影响他学习，他让我忘了，说那些事都是扯淡，可我怎么能忘？那时候的我，哪怕从没谈过恋爱，也是用了真心的。后来我也喜欢过别人，却再也没有像对他那样上心，那些只持续一两天的“感情”，根本算不上恋爱，他是我唯一一个真正“在一起过”的男生。
　　说这些话，倒像把压了四年的心事倒了出来，有点啰嗦，也有点矫情。可我不怪以前的自己了，那时候的处境、认知，和现在的我完全不一样，就像平行宇宙里的两个人，看着像我，其实又不是我。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梦做得再久，也总得醒过来。以后的感情路上，我想清醒一点，不再凭着冲动就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好好爱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好了，不说过去的事了。成年第一天，想清楚了很多事，也攒足了往前走的勇气。好好读书，努力攒钱，照顾好身体，把目光放远些——未来的路难走，可我不怕，我会一直往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