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疯骨化尘香未尽,清风长渡故人归 ...
-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寺家符塔的晨雾时,安澜正趴在寺渊怀里,指尖缠着他玄色中衣的银扣,睡得安稳。昨夜疯癫的红眸此刻紧闭,银发凌乱地散在寺渊颈窝,呼吸间还带着淡淡的疯骨香余韵——那是三百年执念凝成的毒,也是他甘之如饴的药。
寺渊的指尖抚过他颈侧的红痕,动作轻柔得不像那个执掌符塔的家主。他低头,在安澜额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墨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化不开的浓情:“这次,不会再让你走了。”
窗外的符圃里,定心草的叶片上凝着颗露珠,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那是何舒云前日放在烈箐掌心的那株,如今却被寺沐清移栽到了这里,叶片上用银线绣着的“安”字,在露水的折射下,竟与安澜红眸的色泽如出一辙。
西厢的客房里,烈箐正坐在床沿,看着何舒云熟睡的侧脸。她鎏金的眼眸在晨光里亮得惊人,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何舒云散在颊边的碎发,动作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昨夜的局促与慌乱早已褪去,只剩下满溢的珍视——她是纵横千妖阁的妖主,却在这个凡人女子身边,成了患得患失的稚童。
何舒云忽然动了动,伸手抱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掌心。“烈箐……”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笑得清甜,“你看,天亮了。”
烈箐的身体僵了僵,鎏金的眼眸里瞬间泛起涟漪。她低头,在何舒云额头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嗯,天亮了。”
云锁府的后山,南朝正带着尘子星给新栽的梅树浇水。梅树是寺沐清送来的,说是“玉翠最喜欢的品种,开了花,她在九泉之下也能闻见”。南朝看着梅树抽出的新芽,忽然笑了,眼底的红痕早已褪去,只剩下释然:“尘子星,今年的梅子酒,要多酿几坛。”
尘子星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好!要给大师尊和烈阁主也送一坛!”
千妖阁的寒潭边,老龟妖正将最后一坛火纹酒埋进土里。酒坛上的泥封写着“五年”,是寺沐清临走时定下的——“等锁云镜的故事彻底落幕,我们再喝这坛酒,才算圆满。”老龟妖拍了拍手上的泥,望着潭面晃动的月影,忽然叹了口气:“哎,年轻人的故事,真是比这酒还烈。”
三日后,寺家符塔前聚满了人。修仙界各宗门的掌门、弟子,甚至连隐世多年的老怪物都来了,只为见证一场迟到了三百年的和解。
安澜一身银白长衫,牵着寺渊的手,站在符塔顶层的琉璃灯下。疯骨香的香气早已散去,只剩下符纸的清冽。他红眸扫过下方人群,忽然笑了,笑声疯癫却坦荡:“各位,从今往后,寺家与千妖阁,永结盟好。谁要是敢动我寺家的人,或是千妖阁的妖,先问问我安澜的疯骨香答不答应!”
寺渊站在他身边,玄色衣袍的袖角与他的银白交叠,手里拿着那支断了笔头的旧符笔,声音淡却坚定:“寺家的符,往后只为护人而画。仙盟余孽已清,锁云镜的故事也该落幕了。”
烈箐牵着何舒云的手,鎏金眼眸亮得惊人:“千妖阁的门,永远为朋友敞开。凡真心护过人的,都是千妖阁的座上宾。”
南朝站在云锁府的队伍里,手里抱着坛新酿的梅子酒,对尘子星笑了笑:“走,我们也该回去了。玉翠的梅树,该开花了。”
人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阳光洒在符塔上,将所有人的身影都拉得很长,很长。
有些故事,以流言与阴谋开篇,却在疯癫与温柔里,开出了最动人的花。锁云镜的碎片终究没能复原,却化作了守护的符;疯骨香的余韵终究散入了风,却凝成了不渝的情。
当寺沐清抱着最后一坛火纹酒,在千妖阁的寒潭边埋下时,她忽然转身,对着何舒云、烈箐、南朝,还有远处的安澜与寺渊,大声喊道:
“《绯妖叹》——全体成员,宣布完结!”
风卷着她的声音,掠过寒潭,掠过符塔,掠过云锁府的梅林,最终消散在修仙界的长天里。而那些关于守护、关于和解、关于疯癫与温柔的故事,却像这坛埋了五年的火纹酒,在时光的窖藏里,愈发醇厚,愈发绵长。
“绯妖叹销情未老,清风长渡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