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妖叹》居里杳杳

22、雨歇痕，故人语

　　雨终于歇了，天边漏出一丝微茫的光，却没驱散仙盟大会场的沉郁。风露的尸身已安置在偏殿，盖着素白的锦被，腰间那串金铃没了，倒显得空荡荡的，像少了点什么。

　　阿翠守在殿外，手里攥着块半干的帕子，指尖反复摩挲着边角。她听见殿内南朝低低的叹息声，想进去劝，张了张嘴，却只吐出半句“南朝师兄，你……”，剩下的话就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素来不善言辞，此刻对着满心悲戚的人，更不知该如何安慰。

　　“阿翠师姐，你站这儿多久了？”

　　身后忽然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尘子星甩着折扇，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只是往日里总挂在脸上的玩世不恭，此刻淡了些，眼底还带着点红血丝。他刚从后山处理完死士的余烬回来，衣摆上沾了些黑灰，倒没了往日的光鲜。

　　阿翠转过身，轻轻摇了摇头：“没……没多久。”

　　“还说没多久，帕子都快被你攥破了。”尘子星收起折扇，指了指她手里的帕子，语气软了些，“我知道你担心南朝师兄，也心疼风露，可你总在这儿站着，自己身子先扛不住了。”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递过去，“刚从膳房拿的桂花糕，还热着，你垫垫肚子。”

　　阿翠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声道：“谢谢。”

　　“跟我客气啥？”尘子星咧嘴笑了笑，可没笑两秒，又想起风露的事，嘴角垮了下来，“说起来，风露那小子，前几天还跟我抢烤鸡呢，怎么就……”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抬手揉了揉眼睛，像是怕人看见红了的眼眶。

　　这时，偏殿的门开了，南朝走了出来。他眼底满是红丝，下巴上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往日里总是整齐的衣袍也皱了些，却依旧保持着几分沉稳：“子星，阿翠师姐，让你们担心了。”

　　“大师兄，你别硬撑着。”尘子星收起玩笑的神色，难得正经，“风露要是知道你这样，肯定也不放心。”

　　南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阿翠手里的桂花糕上，轻声道：“阿翠师姐，子星说得对，你也别太熬着。风露的事，有我在。”

　　阿翠攥紧了油纸包，轻声应道：“嗯，我知道。”

　　三人正沉默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抬头看去，何舒云提着个食盒走了过来，素白的裙角在晨光里泛着淡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和。

　　“我做了些粥，想着你们或许没吃东西。”她将食盒递到南朝面前，声音很轻，“是清粥，加了点莲子，能安神。”

　　南朝愣了一下，随即接过食盒，道了声“谢谢”。他没想到，何舒云看着冷淡，竟会特意送来粥。

　　尘子星凑上前，探头看了眼食盒：“何姑娘，你这手艺不错啊，闻着就香。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何舒云没看他，只是目光扫过偏殿的门，轻声道：“方才路过，听见你们说话。”她说着，又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递给南朝，“这里面是伤药，风露身上的伤口虽已处理，但若有红肿，可用这个敷。”

　　南朝接过瓷瓶，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心里忽然暖了些：“多谢何姑娘费心。”

　　何舒云微微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却见不远处的廊下，砚舟正站在那里，玄色的衣袍在晨光里显得有些暗，手里攥着那串金铃，指尖轻轻摩挲着铃身。

　　他也看见了何舒云，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才缓缓走过来。没看南朝几人，只对何舒云道：“该走了，仙盟的人该来查问了。”

　　何舒云点了点头，转身跟上他的脚步。走过尘子星身边时，尘子星忽然开口：“砚舟兄，昨日回廊的事，多谢你和何姑娘帮忙处理。”

　　砚舟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淡淡道：“举手之劳。”他说着，攥着金铃的手紧了紧，铃身发出一声极轻的“叮”，像是在回应什么。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廊尽头，尘子星摸了摸下巴：“这砚舟兄，看着冷冷的，倒也不算坏。”

　　南朝打开食盒，盛了碗粥递给阿翠：“先喝点吧，凉了就不好了。”

　　阿翠接过粥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低头喝了一口，莲子的清甜在嘴里散开，心里的沉郁似乎淡了些。她看向偏殿的门，轻声道：“风露……应该也喜欢这粥。”

　　南朝沉默着，盛了碗粥放在殿门口，又将那瓶伤药放在旁边：“他会知道的。”

　　晨光渐渐亮了些，照在偏殿的门上，也照在几人身上。廊下的风轻轻吹过，带着雨后的清新，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怅惘——风露走了，可日子还要继续，仙盟大会的风波未平，妖族的阴影还在，他们能做的，只有带着风露的念想，继续走下去。

　　尘子星看着南朝和阿翠的神色，收起了往日的逗趣，轻声道：“大师兄，阿翠师姐，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扛。风露那小子，肯定也想看着咱们好好的。”

　　南朝点了点头，眼底重新燃起几分坚定：“好，一起扛。”

　　阿翠也轻轻点头，喝着粥，目光落在殿门口的那碗粥上，心里默默想着：风露，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也会帮你，看看你没见过的阳光。

　　（别催别催，正在玩命更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