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摩纳哥假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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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一大早，夏尔家的汽车等在了诺曼家门口。
男孩已经梳洗整洁。他吃过早餐，已然万事俱备。因此，这位新朋友刚一在门外呼喊诺曼的名字，他立刻推门而出，朝对方轻轻招手。
诺曼拉开车门，坐到夏尔身旁。他朝前排开车的洛伦佐.勒克莱尔打招呼，这才扭头问：“别人呢？”
夏尔不解：“你还希望见到谁？”
“我记得你妈妈说，亚瑟也开卡丁车。他不来吗？”
“不，他当然不来。他和伦纳德约好去海边呢，不知道吗？”夏尔怪异地睨他一眼，“还是说，你希望有别人来？”
“不，我没那么说。”
“所以，”诺曼瞥一眼驾驶座上的洛伦佐，“今天就只有我们两个。”
“当然，从来就只有我们两个。”
夏尔皱起眉。诺曼的话让他不愉快，不愉快使他变成尖牙利齿的猫咪。他朝诺曼发脾气：“你说要超过我，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追上我的实力。”
“我还没参加过少年组的比赛，”诺曼向夏尔讨饶，“你已经捧回几座奖杯了。”
“那也不都是冠军奖杯。”
诺曼听到身旁的夏尔嘟囔。男孩转过身，颇有几分前辈架势，严厉地叮嘱道：“你可得知道，想在欧洲的比赛拿到冠军可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诺曼疑惑询问，“‘摩纳哥的勒克莱尔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亚历克斯这么对我说呢。”
“我真高兴在亚历克斯眼里我这么棒。”
夏尔扯了扯嘴角：“可是，就算是我也会遇到劲敌。”
“噢，夏尔也有劲敌。”诺曼生硬地复读，“他是谁？”
“麦克斯·维斯塔潘，你得记住他的名字。”夏尔耸肩，“想从他手里夺得冠军奖杯一点都不简单。”
维斯塔潘。诺曼听过这个名字。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几秒后，终于检索得到答案。
“乔斯·维斯塔潘？”
“那是他爸。”夏尔回答，“他妈妈也是个很棒的卡丁车手，说不定比他爸更棒。也许你听说过？她叫做索菲·库彭。”
“是的，我记得这个名字。”
倒不如说，他记得所有有名有姓的优秀车手。
诺曼露出笑容。作为杰西卡最爱的车手迈克尔·舒马赫曾经的搭档，这位乔斯·维斯塔潘显得过分不起眼了。不过听起来，他的儿子倒是与他截然不同。
“麦克斯·维斯塔潘。”诺曼重复一遍，“我会记住的。”
他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偏头望去，夏尔聚精会神地盯着他。
诺曼问：“怎么了？”
“今天是我和你在一起，诺曼。”夏尔说着，双臂盘到胸前，“在遇到麦克斯前，你得先碰上我——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二人的目光在咫尺之遥外相遇。诺曼点点头，回答：“我知道。”
他感受得到夏尔的信念，自然认同他对卡丁车的执着。
可即便如此，同样有所追求的“瑞纳星”人依旧不知畏惧。诺曼注视着夏尔，认真地说：“我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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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拥有的每一辆卡丁车都被安置在赛车场的仓库中，他正在开的那辆，和不久前淘汰的另一辆。
抵达赛车场后，他们将两辆卡丁车都转移到赛道上。两人站在场外，向赛车场的尽头眺望。
诺曼用目光扫过一整片辽阔的场地，没落下每一个角落。他的认真使夏尔蓦然为主场在自己熟悉的赛场心生愧疚，男孩犹疑道：“你需不需要先熟悉一下环境？”
可诺曼摇摇头，“不，让我们开始吧。”
不多时，两个男孩换好衣服，重新回到赛道旁。
夏尔戴上头盔，率先钻进赛车里。诺曼则低头调整好手套，心底久违地打起鼓来。
他情不自禁地摩挲手指上的家族戒指。那是在开始卡丁车生涯后祖父送给他的——代表了诺兰家族的荣耀，老人这样说，大家会保佑你的。
通常而言，诺曼觉得戒指让自己安心。可现在则不然，他依旧忐忑不安。
“怎么了？诺曼，快上车呀。”
夏尔的呼唤传来，诺曼扭过头，朝伙伴点点头。
他扣上头盔，爬进这辆属于夏尔·勒克莱尔的旧车。
很多人认为卡丁车之间没什么区别，可实际上则不同。
每辆卡丁车都会因零部件的差异和调试方法而有或多或少的差异。适应了自己那辆卡丁车的每个细节后，再驾驶其他的车子不知为何使诺曼感到有点不自在。
或者说，“驾驶”这件事同样让他有点陌生。
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久，不知道其他的车手会在这一个月中有多少提升。就拿亚历克斯举例，他升入KF3级别后，仅仅这个夏天，就再次参加一场卡丁车系列赛并登上领奖台。
反观自己，他做了什么？
他猛然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将卡丁车从生活中抽离出来。
即便他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诺曼！”夏尔的呼喊穿过引擎声，传入诺曼的耳朵，“你还好吗？”
诺曼回过神，动力单元的震动打破了他的思索，他不再发呆。
男孩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熟悉的汽油味道。
诺曼的内心归于平静，紧随其后的，是难以克制的兴奋，近乎冲破他的胸口。
差点忘记，适应不同的车子是他的优势。他可以驾驶宇宙飞船，自然就可以搞定卡丁车。
就算是初次驾驶的、夏尔的卡丁车也一样。
“我很好。”他喊道，“我等不及要和你比赛了。”
夏尔的笑声飘进耳朵。赛道旁，有夏尔相熟的工作人员作为裁判，随着倒计时落下，夏尔率先踩下油门，诺曼稍逊一拍，热身完毕的引擎顿时推动他的驾驶员向前奔跑。
夏尔先一步起跑的优势在弯道凸显。更加熟悉赛道的他使得诺曼与其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大。可男孩并未急躁。
他紧靠卡丁车座椅，在最精妙的时机踩下刹车，轮胎抓地的声音极其美妙。诺曼将方向盘转过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他吃到夏尔的尾气，并不甘示弱地紧随其后。
比赛前，诺曼与夏尔约定好十圈定胜负。因此，他的时间和机会都很充裕。
即便如此，诺曼却并不把追赶夏尔视为全部目标。他集中精力专注于自己的驾驶，踩下油门，将速度推至更快的范畴之内。他感到头盔之下自己的脸蛋变得愈来愈热，倒不如说全身都是这样。
气温的升高使诺曼的头脑在压力下感到神采飞扬。
直道，左弯，右弯。
等到第五圈，他几乎咬住夏尔的车尾，向前探出一半车头。
诺曼已然将这条赛道刻进了脑子里。只要是他开过的赛道就绝不会再忘记，只会再一次次挑战中逐渐解析，向来都是如此。弯道不再是夏尔的优势，因为诺曼同样知道如何过弯会是最优选择。
又一个弯道后，第六圈接近尾声，诺曼超车未果，但他仍未放弃，只是暂且蛰伏。
夏尔似乎感到棘手，将屡屡试图超车的诺曼压回去需要分去他一部分精力，车速不时就降了下来。诺曼正抓住着机会向前奔袭，可夏尔迅速做出反应，他踩下油门，阻止了对手的跨越，却没能再度扩大了两人的差距。
极限的快感沿着脊柱攀升。夏尔确实很强，甚至已经极为成熟。诺曼相信他在职业卡丁车这条路上也已经向第一梯队追赶，自己被落在后面，但并非望尘莫及。诺曼认定，他与夏尔不相上下的日子很快就会来到。
随着第十圈结束，二人冲过终点线，这次竞逐落下帷幕。夏尔以微弱却绝对的优势取胜，打破自己留下的最快圈速记录。他显然对这次的结果很认可，跳下卡丁车时神情颇为得意。
1秒57。
这就是如今横亘在自己与夏尔之间的鸿沟。
诺曼在车里坐了好半天，直到夏尔呼唤他的名字，他才不情愿地从车上爬出来。
“我输了。”他不甘心地对走过来的夏尔说。
可是男孩却朝他摇头。
“没有什么失败与否的事情，”夏尔握住诺曼的手，“你开的很棒。这是一场让我们很尽兴的比赛，这才是最重要的。”
诺曼顿了顿，想要达成目标的野心点燃他对胜利的渴望，使他对夏尔明显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的话保持质疑。
“好吧。”但他还是接受了朋友的安慰，他抿起嘴唇，“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夏尔微笑：“我拭目以待。”
两个男孩走下赛道，他们坐在地上喝水，享受着摩纳哥的阳光，随后一边闲聊一边分食一块巧克力。
诺曼和夏尔在“哪一部是马里奥系列最棒的游戏”上产生分歧。激烈的辩论后，夏尔的情绪愈发高涨，可最后他被诺曼从游戏性、画面、沉浸感等多方面的客观分析说服，赞同去年发售的《超级马○奥银河》确实很棒。二人相约回头去夏尔家中一决高下。
说到这，夏尔忽然有了个主意。他站起身，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出去玩玩？”
“去哪？”诺曼左顾右盼，“那卡丁车呢？”
“当然是城里了。”夏尔拉起诺曼的手，“卡丁车明天也可以开、后天也可以，也不急于一时。你已经很棒了。既然是来度假的，就好好玩一玩嘛。”
“可是——”
诺曼将自己的顾虑咽了回去，不想做个扫人兴致的坏朋友。
他在夏尔“含情脉脉”的眼神中妥协了，借着夏尔的力量站了起来。
在回更衣室的路上，诺曼一边提前解开衣服一边问：“我们要去哪？”
夏尔显然也没有定下目的地。他绞尽脑汁地思考摩纳哥好玩的地方，可是家乡的一切都随着成长过程变得平淡。
最后，两人背着包离开更衣室后，夏尔才得出结论：“不如，我们去找找哪里有卖《超级马○奥银河》吧？”
“我带你去我喜欢的餐厅吃午饭，那附近有很多小店和购物中心，等找到以后，我们还可以去逛逛王子汽车博物馆。”
夏尔安排好了两人的行程，扭头征求诺曼的意见。
诺曼没有任何异义。一路上，他都安静地跟在夏尔身后，听新朋友为自己介绍车窗外他熟悉的街景。
巴士到站时，夏尔忽然想起来：“我们忘记了联系父母。洛伦佐还以为我们在赛车场呢！”
“我发信息告诉了我妈妈。”诺曼举起手机，“她和你妈妈在一起，你妈妈又通知了你哥哥。所以，放心带我观光吧。”
夏尔松了口气。他拉着诺曼走进了餐厅。
午饭后，他们沿着圣赛德沃特赛道和海湾寻找一家售卖《超级马○奥银河》的店铺，但是一连好几家店都抱歉地告诉他们这份“宝藏”已经售罄。
离开第三家店后，夏尔向诺曼抱怨他开始有点累了。
他喘着粗气：“就算是出海的海盗，倒霉到这种地步也该放弃了吧。”
诺曼正要开口，眼前的好友就直起腰杆，跟上了他的步伐。
“不过，说不定下一家店就找到了，”夏尔朝诺曼眨眨眼睛，“我们赶紧走吧。”
诺曼喜欢好友的乐观，这让他同样备受鼓舞。短暂地喘了口气，二人加快步伐，并肩奔过小巷，步入一片开阔的广场。
夏尔正要左转，诺曼却突然一把拉住他。
“你干什……”
男孩朝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夏尔看向同一个方向，没发现什么特别。然后他忽然意识到，诺曼是在聆听。
他疑惑地闭上眼睛，在热闹的街头中捕捉让诺曼驻足的声音。蓦地，他听到了一段悠扬旋律，睁开眼睛的瞬间，诺曼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了。
诺曼和夏尔停在包围起来的人群外。男孩们借着娇小身型从缝隙间钻过去，终于看到了正中央的演奏者。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演奏萨克斯，他一身西装打扮，紫色礼帽放在地上，装着不少小面值欧元和硬币。
揭开谜底使夏尔心情愉悦：“是街头表演啊。”
诺曼点头：“是爵士。”
演奏暂止，男人借此喝了口水，同时对观众们发出邀请。他让开身后那架广场上的公共钢琴，高声询问：“有没有哪位愿意和我合奏一曲？”
人群开始躁动，却没有人从中走出来。男人苦笑着耸肩，再度举起自己的萨克斯，正当他准备开始下一首曲子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干净清脆的中央“Do”。
夏尔惊讶地转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诺曼跑到了琴凳上。
他朝萨克斯演奏者露出笑容，问道：“可以演奏《Fly me to the Moon》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诺曼将手指放到琴键上。他扭头朝夏尔露出笑容，紧接着，月光般的乐音从夏尔这位新朋友的指尖流出。
夏尔的眼睛无法从诺曼的背影上移开，他在柔和的旋律里想起不久前二人激烈的竞逐。与赛场的争分夺秒相反，诺曼的琴声同他的驾驶风格一样，优雅又规矩。
人群之中，有人为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孩吹起口哨，还有人大喊“Bravo”。萨克斯演奏者的礼帽快塞不下小费，不知道是谁将一个礼物盒放到了诺曼的琴凳上，这下就连礼物盒都快要漫溢。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这次临时起意的爵士合奏落下帷幕。围绕起来的观众之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诺曼从钢琴旁跳下来，来到萨克斯演奏者身旁一起谢幕。
罢了，他转向夏尔，捧着礼物盒跑到他身边。
诺曼情绪高涨：“摩纳哥真是太棒了！”
夏尔打趣他：“那你应该来这里生活。和我一起。”
诺曼没有拒绝：“我会考虑的。”
紧接着，不等夏尔反应，诺曼朝他张开双臂。
有游客举起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刻：钟声敲响，广场上的鸽子振翅而飞。在数不清的观众的注视下，小小演奏者紧紧拥抱了自己的好友。
那时的他们可没想到，很多年后，这张照片将作为两名优秀的F1车手最有名的一张合照，在社交媒体上广为流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摩纳哥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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