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镜影》雪顶小欣ovo

10、交叠时刻

　　他们被迫退入了一处看似废弃的虚拟建筑内部。从残存的、布满裂纹的彩绘玻璃窗和倾倒的长条座椅来看，这里或许曾是一座教堂。几扇巨大的彩窗虽然残缺不堪，但依旧固执地将外界混乱的数据流光过滤成斑驳而静谧的色彩，投射在布满尘埃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扭曲而瑰丽的光影区域，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镜将昏迷的幸存者小心地安置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彩窗之后，借着那变幻的光影隐藏其身形。年轻人因为痛苦而紧皱着眉头，呼吸急促。

　　突然，幸存者像是被某种梦魇攫住，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正准备探查外界情况的镜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他将镜的掌心强行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心口，涣散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诡异的清醒：

　　“他们……他们利用我们之间的纽带……做锚点……”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就像……就像您现在和您伴侣之间……建立的这种连接……一样……”

　　“伴侣”这个词，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某种潜藏已久的引信。

　　影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那是一种深植于Alpha本能深处的、对所属物（尤其是被标记为“伴侣”的存在）的强烈保护欲和占有欲。他一直刻意收敛、压抑的信息素，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如同骤然掀起的暴风雪，汹涌澎湃地奔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教堂废墟的每一寸空间！那气息强大、凛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以及一丝被触及逆鳞的暴怒。

　　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充满了压迫感。

　　在这几乎要让人窒息的、失控的边缘，镜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他没有挣脱幸存者的手，也没有对影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表现出任何退缩或不满。他只是猛地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影那双因本能占据上风而显得格外深邃、危险的眼眸。

　　然后，他反手扣住了影那只紧握着剑、青筋微凸的手腕。

　　“陆止影。”

　　他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泉水，穿透了那浓稠的、躁动的信息素风暴。

　　“冷静点。”

　　这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而是一种奇特的、带着某种认可与接纳的制止。他主动地、稳稳地站在了这片属于影的、暴雪般凛冽的气息中心，没有排斥，没有对抗，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

　　彩绘玻璃投下的斑斓光影中，他们两人的影子被拉长、扭曲，最终在布满尘埃的地面上紧密地交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与此同时，他们胸前衣物之下的那两枚双生徽章，仿佛感受到了这种超越言语的联结与共鸣，同时变得滚烫，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却无比明亮的白光。那光芒如水银泻地，迅速扩散，越来越亮，直至将整个教堂内部，将相扣的手腕，将对视的目光，将交叠的影子，彻底吞噬……

　　当那足以致盲的强光渐渐消退，视觉重新恢复时，他们发现自己已然不在那片教堂废墟之中。

　　眼前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空间，仿佛位于游戏最深层的核心区域。四周是无垠的黑暗，黑暗中漂浮着无数沉睡的、如同萤火虫般微微闪烁的意识光球，静谧而浩瀚。

　　而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由纯粹数据构成的虚拟形象，然而他的面容、身形，甚至那种冷寂的气质，都与镜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那个虚拟的“镜”微微歪头，脸上浮现出一个毫无温度、如同程序设定好的标准微笑，电子合成的嗓音在寂静的核心区域清晰地响起：

　　“欢迎回家，编号73。”他的目光落在真实的镜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最初的‘基石’？”

　　（第1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