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只愿守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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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界呆了很久，久到重楼意识到也许该去看看飞蓬的转世了。哪怕他已经不是飞蓬，再也不会是飞蓬。就只是去看看，看看他——好不好。
人界如今三国混战，乱得吓人。重楼找到飞蓬的转世颇用了些时日。
乱世多英雄，他便是英雄。
一将功成万骨枯。时势造英雄。造就了英雄，更造就了那英雄的满手杀业。
飞蓬，龙阳造魔剑的多少怨灵恨意还来不及赎尽，如今又指挥征战各地，那多少将士的血债要算到你头上？权利越大，身上的血债越多，你的神体仙缘又能帮你抵消掉多少？到将来，将来只怕你连人也做不了啊！
重楼看着他劳心劳力，看着他运筹帷幄，看着他笑得眉目飞扬，看着他冷的无情漠然，看着他说：“我给君一个天下！”看着他壮志未酬身先死……
未曾过不惑之龄，正当壮年辞世对一个神族灵魂的转世，还是死的太早。
刚过易折，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这两世的他们都像飞蓬，都终究不是飞蓬。人类本身太过弱小，人类的感情太过复杂，人类一旦有感情就太过脆弱，所以才两世早夭吗？
第一次去鬼界，重楼只是隐去身形，跟着那终究不是飞蓬的灵魂走了一路。
“原来黄泉是这幅摸样，原来彼岸花竟然如此灿烂。”任凭眼前全然陌生诡异的情景，那人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哼哼，你杀业太重，只怕要下地狱！”
“某一生疆场纵横，为人开疆辟土千万计算，本就无悔。若说憾恨，只恨离世太早，看不到这乱世的将来。既然已入黄泉，便是还了这一世业障，抵了这一身血腥又如何？”那人说完低下头，额前的发遮了面上的表情，“不知可否帮他……帮他还些……”
押解的鬼差闻言回头，略显惊讶：“你这样重的杀业已经背负不了，还帮别人！”
那人只是自嘲一笑：“也是，我们杀业太重，只怕是要各还各的业障，永生永世也见不到了。只是不知，他……可好？”
鬼差对这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有些好感，开口问：“你想知道的人死没死，死了我也许可以问到。毕竟和你这样的大人物死的不算多。”
那人没有说话。
“碧落黄泉，茫茫皆不见。”那人喃喃念了句，便是完全冷漠的面容。
重楼不知道心中那酸涩的东西是什么，明明他就不是飞蓬，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要生气？连自己将来能否做人都不知道，还有空想别人。你是要本座下次去找寒蝉蝼蚁吗？
直接用空间法术回了魔界，却在离开时随手布下一个魔族刻印。这样，找他下一世也容易点。哪怕只是看着，看着心里也会放心些。龙阳有视如珍宝的妹妹，那人有生死不忘的知己。飞蓬，至少每一世你都不寂寞，这就够了……
重楼处理完积压的魔务后，直接随着刻印到了飞蓬第三世的身边。
不是寒蝉，不是蝼蚁。
“没想到这样倒也是适合你的。”重楼伸手碰了碰竹枝，“这样，倒是可以无所顾忌的在你身边现形了。”
重楼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笑得如此落寞，重楼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一根竹就在人界停留。
远处有人声，另有一种清澈纯净的灵力传来，重楼便隐于空中。
“你真的要走吗？”紫衣紫发的苗族少女一脸落寞。
“对不起，我已有妻子。她在家乡等我十载，我今生不能负她。”
“那你就可以负我吗？！”少女哭喊着。
“紫萱，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年轻……你，你还会遇到更优秀的人。我比你大太多，我们终究不适合。”
名唤紫萱的苗女却不依不饶：“我不在乎！你爱我，我爱你，这样不就够了。我也会诗书棋画，我还会刀法杖术，我可以为你学汉人的女红。你就算不能留下来，可以带我走吗？我陪你游历江湖，我会比你妻子好！”
“你从来不曾不如她，只是我欠她太多，后半生我只想陪她慈母身旁，儿女灯前，琐事萦心。”
“你不想欠她，那我呢？你就要负我半生吗？”
“紫萱，下辈子吧。我今生欠你的，下辈子还。如果有来世，我下辈子一定找到你，那时我未娶，你若，你若未嫁，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好，我等你。”紫萱抬头，眼神坚定，“下辈子，你未娶我未嫁，我们一定在一起！让我最后送你一程吧……”
“不用送了。紫萱，忘了我吧。”
男子跨上马，挥鞭。走的那么潇洒，不曾回头看看那个少女。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紫萱唱着唱着，泣不成声。
哭够了，她扶着跟竹站了起来。
“没关系，我寿命很长，我可以等。等到下辈子，在别的女人之前遇见他，和他在一起！”紫萱含泪笑着。
“谢谢你。”抚了抚竹枝，“修炼辛苦，我便助你一分吧。”柔和的水性灵力注入竹枝，紫衣的女子离开。
“女娲后人吗？”重楼看着紫萱的背影若有所思，“有她的灵力相助，只怕你修炼成仙也是有可能的。”
重楼自知身为魔族，本身魔压对如此脆弱未有形体的灵有强烈的压迫感，便离开了。植物的灵比人类感觉灵敏的多，重楼怕自己的存在对其有影响，竟是再也不曾来看望。
一日重楼突然感觉魔印松动，连忙出现在那片竹林。
只看见长剑从那竹妖胸前穿过，那竹妖竟是要魂飞破散！
一时间重楼心神俱荡，挥手间那两个人类化为粉末。重楼只扶起那竹妖，不管不顾的灌输魔力。
真的是怕了。重楼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怕，浑身都在颤抖，怕的几乎哭出来。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飞蓬，如果你连灵魂都没有……我怎么找你。
就算不是你又怎么样，只要那个灵魂在就够了。飞蓬，以后我只守着这个灵魂如何？不管他是不是你，不管是人是物，我只愿守护。
若是人，我就守着你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若是物，我就护着你修炼成妖成魔，不让自诩正义的那些道士伤你分毫。
“没用的。我本命真元已毁，是死定了。”耳边的声音是一贯的风轻云淡。
“本座救的是你的灵魂，你的死活与本座何干？”
“那就不要浪费魔力了，多少妖灵精怪渴求的东西，这样太浪费。”那竹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马上要死的不是他，甚至安慰地向重楼笑了笑。
重楼的手不由自主抚上他的眉，道：“飞蓬，我最讨厌你这样的表情。”明明不是飞蓬的样子，明明不是飞蓬的强大，可那瞬间，重楼分明看到飞蓬最后给他的笑容。
“我叫郁离，叫错名字太不礼貌。”郁离摇了摇头，“你是魔，寿命太长，何必守着完全不认识的生灵呢？如今经过你魔力的灌溉，连灵魂也和原来的不同了，你也别找我的转世了。之前有过什么，早忘干净了。一个两个都这样，真是痴……明明知道不是原来喜欢的那个，还是陪着等着护着，真是傻……”
重楼不知道郁离经历过什么，只知道郁离死前给了他一根碧绿的杖，杖尖是一条盘旋的蛇。“我用竹心萃取灵力做的，叫天蛇杖，在人界也算仙器级的武器了。帮我给蛮州女娲庙里的圣姑，让她转交给……给那个痴心人。拜托……”
就算不是飞蓬，重楼还是见不得气质如此像飞蓬的生灵露出那样恳求的表情，便点头答应了。
把天蛇杖给圣姑后，圣姑感叹：“那个傻孩子，何必呢？为了一个武器，白白失了百年修行的努力。情之一字，误众生灵。”
转身离开，重楼不会在没有飞蓬的人界停留。
“情之一字，误众生灵……”
我只是太寂寞，太想要个对手。我只是太执着，除了他，谁也成不了对手。
在神魔之井练功，却再也不想去那头的神界天门。魔力似乎劈开虚空，重楼收起臂刃。飞蓬，我已经习惯不去想你；飞蓬，臂刃他也习惯了寂寞了。
在深紫的神魔之井，重楼默默立于虚空。
似乎等待着，那把突然刺向自己的镇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只愿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