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少女们珍惜年少时光》AnnC100

6、望月

　　靳欢第二天上身是一件v领收腰短袖，下身穿了一条层层叠叠的西太后半身裙。她卷了大波浪，马蹄靴踩得哒哒响，明栀都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
　　这姑娘每天都换一套打扮，不过这样好啊，工作态度向上积极。
　　靳欢给明栀看了她昨天新写的关于内部评审的权重调整，她觉得之前安顿的评审制度不太合适。
　　每年人事部会给大的评审要求，每个部门会进行调整。
　　靳欢加了同事之间的随机评价，毕竟只根据领导的评价实在是有失偏颇，但这样也可以更全面的评判对方。
　　靳欢看了一眼今天是交内部评审申请表的最后一天了。
　　她打开邮箱把收到的所有申请表整理好，然后登录系统上传到公司内网上，等待人事部的确认。
　　“I heard that Sophia and Henry have that kind of relationship.”
　　（我听说Sophia和Henry是那种关系）
　　“I think it's possible. Look, she's still wearing that tight-fitting dress today.”
　　（我觉得有可能，她今天还穿的包臀裙）
　　靳欢站在茶水间门口，嘴唇抿成一条线，她看这个破公司真是大家都太闲了。靳欢敲了敲玻璃门，两人这才发现她站在门口，立刻噤了声。
　　这群人是不是有病。
　　“Ian, your lack of business ability and your frequent imagining of female colleagues - is this due to self-esteem issues?”靳欢嘴唇一开一合，她实在不是什么能忍的性格。
　　（Ian，您业务能力不怎么要倒是经常臆想女同事，是自卑吗？）
　　“Ella, as women, ”靳欢道，“could you please be more polite with your words?”
　　（Ella，同是女人，嘴上积点德好吗？）
　　Ian脸色又青又红，那么大个男人站那挡路，靳欢直接挤开两人接了咖啡往外走。Ella刚想说什么，结果靳欢根本没给他机会。
　　明栀看她哒哒哒地走回来，回来就在那捣鼓问卷系统。
　　随机评选是参与晋升评审的人会随机分配到五名员工对其进行评分和评价，占整体晋升评估的5％，主要考察该员工的沟通能力。
　　她今天比向鹤眠早下班，回去的路上特地绕路去买了她觉得很好吃的一家炸鸡。
　　周五是电影日。向鹤眠回来的时候靳欢在研究经济制裁的案例，整个客厅都被她的资料霸占着。
　　靳欢抬头道：“炸鸡需要加热一下。”
　　向鹤眠将两盒炸鸡用锡纸包好，丢到了烤箱里面。靳欢正在投屏研究美国对古巴制裁的案例，长发用一根铅笔盘着插在头顶上。
　　“你觉得美国对古巴的制裁成功了吗？”靳欢舌尖顶着腮帮，问道。
　　“制裁不是目的，制裁是手段。”向鹤眠合上烤箱转向她，“制裁的目的很多，一般来说反对恐怖分子、为了人权、为了公平，你觉得美国制裁古巴的目的是什么？”
　　靳欢送了头发，端起水杯啜饮了一口。
　　她顿了顿，道：“为了稳定政权，冷战后古巴和苏联走的很近，搞社会主义。美国当时的借口是为了解放古巴人民的人权，直到古巴完成政治变革。基于这个目的来看，美国的制裁很显然是不成功的。”
　　“你的疑问在于古巴的GDP似乎还不错，但这是因为苏联。”向鹤眠引导道。
　　“美苏冷战期间苏联必然会帮助古巴。后来毕竟只是美国单一国家队古巴的制裁，”靳欢一边爬起来一边说，“所以古巴的GDP虽然有注水的嫌疑，但还是看得过去的。”
　　靳欢把下载好的电影调了出来。
　　向鹤眠提醒她道：“苏联当时以六倍的价格收购古巴出产的糖，这几乎就是在扶贫。后来古巴和委内瑞拉关系又很好，但是制裁的成功概率本身就很低。比较出名的制裁案例是南非因为种族隔离被制裁。”
　　向鹤眠将加热过的炸鸡拿了出来，两人并排坐在地毯上。
　　靳欢双腿屈起，下巴搁在膝盖上。她早上卷得大波浪到现在也没完全散，长发微微有些卷曲的落在手背上。
　　两个人一边看电影一边安安静静地啃炸鸡。
　　“圣诞节想去哪玩？要不去韩国？”向鹤眠逮住她快要放到裤子上的手，手套上全是黄芥末酱。
　　“可以是可以，”靳欢小声道，“正好我回国看一下我爸妈。”
　　靳欢想了想又道：“圣诞节放假前我就转正了，我们在韩国过完圣诞赶在元旦前回纽约，这样假期结束前我还有时间找找房子。”
　　靳欢实习期过了就要搬走了，实习期结束前的工资不支持她在公司附近租房。
　　“如果因为自己是别人幸福的一部分才感到幸福，那真是很无聊的一生。”靳欢撑着下巴，点评道。
　　靳欢回想自己人生中绝大多数觉得幸福的时刻，似乎都是关于她自己一个人的。
　　向鹤眠某种意义上赞同这个观点。记忆是一种不可靠叙述，在回忆的过程中会将很多人和事美化。
　　“那像诗织这样的一生呢？”向鹤眠问道，“因为很美好的回忆而选择永远停留。”
　　靳欢抿着嘴唇，想了想道：“我目前没有美好到足以拖住我脚步的记忆，如果真的有很美好很美好的人和事出现，永远留下也未尝不可。但我总觉得更美好的永远在未来，所以这样的事永远不要出现也很好。”
　　靳欢今年二十二岁，她似乎从来没有痛苦过。
　　她是独生女，小时候从来不需要烦恼有人跟她抢玩具，不要烦恼父母不爱她。靳、卢两家的掌上明珠，都是千宠万爱的。
　　少女时代她虽然不算特别漂亮，但也算得上是清丽典雅，胜在气质。
　　上了高中她从来没有为学习烦心过，她付出了比别的同学多少几倍的时间，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但回报也很可观，她考上了MIT。
　　世界在她脚下，她从来都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当年我选择的时候，在拼命地寻找心里那些幸福的记忆，然后，过了五十年，我才发现，自己也曾是别人幸福的一部分，能发现这件事，真是很好呢，你也一样，你也一定会在某天发现的。”
　　“我不会选的，如果我选了，我就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不会选择的。我要把关于你的记忆，珍藏在心里，永远。我很害怕被人遗忘。”
　　靳欢晚上睡觉脑子里面就反复出现这两段台词，她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脑子里面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NGC 2237：路昀，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Tokaie：别问我。你觉得对的事情就做，你觉得不对的事情就偷偷做。而且我知道你想说啥，但我不想听
　　靳欢被噎了一下，她向来注意多，能让她问人的估计也就一件事情了。
　　靳欢彻底睡不着了，她睡不着就喜欢给自己找事做。向鹤眠七点钟起床的时候靳欢已经做完了韩国的旅游攻略，从济州岛进首尔离开，安排的明明白白。
　　靳欢坐在那发呆，看着向鹤眠靠在主卧门框那喝咖啡。
　　隽永柔和，靳欢莫名其妙想到这个词。但隽永很显然不是形容人的词，但不到靳欢好像就觉得向鹤眠能在那站到天荒地老似的。
　　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靳欢回房间换了一件吊带荷叶边方领长裙，腰腹部位有层层叠叠的褶皱，她觉得脖子太空了又捞了一条项链带上。
　　靳欢搬来这里后向鹤眠的鞋柜直接被她霸占了，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鞋。
　　她站在那看了半天最后选了一双厚底皮靴。向鹤眠的公寓距离公司步行就到了，靳欢和向鹤眠同时出了门但默契的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今天是周六，靳欢跑到明栀那打游戏了。
　　明栀家住在555 Ten，靳欢不得不感叹这个是真富二代。555 Ten在曼哈顿中心的中心，全景落地窗遥望纽约天际线。
　　“你从哪过来的？”明栀随口问道。
　　“Lyra。”靳欢随口答道，她走到落地窗边上，伸了个懒腰道，“你这里的景色是真好啊，等我有钱了也在555 Ten买个房子。”
　　明栀觉得这个地方有点耳熟，顿了顿道：“我记得路昀也住在Lyra。”
　　靳欢动作僵了僵。明栀的公寓她一个人住直接打通了，靳欢心虚的往边上走了走，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那边中国人住的挺多的吧。”靳欢挠了挠脸颊。
　　Lyra确实中国人多，很多纽大哥大的学生都住在那里，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电梯里的广告偶尔都会出现中文的。
　　明栀和靳欢完了一下午胡闹厨房2。
　　她们两个都是做分析的，玩这种游戏就是有优势。对时间和规划感知敏锐，连续好几关都是三星通关。
　　“Amelia！”靳欢一紧张切换到工作状态喊成了英文名“米饭要超时了！”
　　明栀赶忙放下手中正在切的生鱼片转头去端饭。靳欢一个人兼顾寿司、余生和炒菜，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灵活的手指在手柄上飞快的切换按键。她抬了抬下巴，道：“还是得我来吧？”
　　明栀懒得理她，小孩才为了这种事情得意呢。
　　“晚上吃什么？点外卖，我手残不会做饭。”明栀轻轻踢了她一脚，做饭这事儿有人天生就擅长，有人怎么学也学不会。
　　“点什么外卖，”靳欢耸了耸肩，“我来做，待会儿我们去超市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