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疏影》昭昭穆穆

11、第 11 章

　　那份冰冷的空洞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了林桂穆好几天。她试图用繁重的功课填满自己，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乔竹昭的身影，看着她与其他人说笑、同行，那份挥之不去的疏离感让她的心口持续泛着微酸涩的疼。

　　转机发生在一节体育课上。自由活动时间，同学们三五成群地散开，乔竹昭正和几个女生笑着走向球场。林桂穆站在梧桐树的荫蔽下，看着乔竹昭明媚的侧脸，勇气在那一刻压过了怯懦。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轻轻拉住了乔竹昭的手腕。

　　“乔竹昭，”她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干涩，“我们…能谈谈吗？”

　　乔竹昭有些惊讶，但还是对同伴点点头，跟着林桂穆走到一旁安静的角落。

　　“你最近…”林桂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了？”话语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像个讨要糖果的幼稚小孩，将最后一点自尊都暴露无遗。

　　短暂的沉默后，她听见乔竹昭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微微发凉的手指。

　　“从来没有。”乔竹昭的声音很认真，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林桂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林桂穆猛地抬起头，撞进乔竹昭清澈而坦荡的目光里。

　　“她们是朋友，但你不一样。”乔竹昭握紧了她的手，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你回家那一周，我很担心。她们只是看我很焦虑，才多陪陪我…你怎么会这么想？”

　　所有的不安、猜忌和委屈，在这句直接而温柔的否认面前，忽然显得如此苍白又可笑。林桂穆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一种失而复得的暖流迅速包裹了那颗冰冷了数日的心脏。

　　“对不起…”她低声说，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乔竹昭的手。

　　“傻瓜。”乔竹昭笑了起来，用肩膀轻轻碰了她一下，“走了，去打球！”

　　隔阂在那一天悄无声息地消融了。她们恢复了以往的亲密，甚至比之前更甚。林桂穆心中的巨石落地，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最后的期末复习中。乔竹昭也一如既往地与她并肩作战，分享笔记，讨论难题。

　　期末考试在蝉鸣最盛的七月如期而至。

　　成绩公布那天，林桂穆发挥稳定，名字高悬在年级前列，一个对得起她所有努力的位置。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在人群中寻找乔竹昭，想要分享这份喜悦，却看见乔竹昭独自站在红榜前，仰头望着某个位置，侧影显得有些沉默。

　　林桂穆走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乔竹昭的名字，落在了一个对于她而言显然不算理想的位置。

　　“乔竹昭？”林桂穆轻声唤她。

　　乔竹昭回过头，脸上依旧带着笑，但那笑容里少了往日的飞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和黯淡：“恭喜你啊，考得真好。”她的语气真诚，却难掩失落。

　　那一刻，林桂穆心中因高分而产生的喜悦瞬间褪去，被一种更为复杂的心疼所取代。她宁愿乔竹昭和她一起站在顶端，而不是此刻，一个人望着并不满意的成绩，还转头来恭喜她。

　　阳光依旧炽烈，红榜上的名字闪烁着耀眼的光。林桂穆站在好友身边，第一次清晰无比地感受到，成长的路上并非只有并肩盛放，有时也会面临独自经历的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