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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永恒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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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楼的密室中,夜明珠泛着幽冷的青光。
赵珩,小名阿檀,此刻正烦躁地用指尖敲击着玄冰桌面。
他对着阴影深处讥讽道,“你那套所谓‘攻心为上’的把戏,根本行不通。李袭明根本不吃这套。。”
想起李袭明那张如观音般的脸庞,赵珩心中有一丝挫败感。
无论自己如何引诱都不见她有半点动容,虽然外表看上去温柔顺从,但是似乎内心不可撼动。甚至于情之一道上,她就是个木头!
然而挫败感之后,是更深的征服欲。
他内心深处想看看李袭明苍白的脸染上薄红,想让她的眼睛里面只有自己一人,想看她为自己动情、为自己苦、为自己笑。
光是想想这些画面,他就忍不住一阵心潮澎湃。
密室一角,青衫少年赤足走在镜阵中走过。
数百个水镜悬浮在半空,每一面却都映着谢青鸾的身影,练枪的、吃饭的、甚至沉睡的。
他缓步走出,指尖把玩着一枚毒针:“所以你是承认自己魅力不够?”
赵珩瞥了一眼水镜,价值连城的水镜竟然被他用来做这些勾当,不由得心中冷哼。
“少在这里阴阳怪气。”赵珩冷笑,“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那个好师姐,宁可给别的女子当护卫也不愿多看你一眼。“
“你这副求而不得的可怜相,真是令人作呕。”
“闭嘴!”少年听到这话突然尖叫,水镜碎了一地。
碎片映出他扭曲的面容:“你也配提她的名字?你们这些蝼蚁都该从师姐身边消失!”
他徒手抓起一块碎片,鲜血从指缝滴落也浑然不觉。
他看着镜子中破碎的面孔,喃喃自语道:“师姐,师姐她从前只喜欢我。都是你们,你们蒙骗了她!”
赵珩看着他疯癫的模样,慢条斯理地拂去溅到衣袖上的血珠,说道,“疯子。”
“疯子?”听到这话,少年忽然安静下来,他伸出舌头舔去掌心的鲜血,“那你呢?连下三剂‘梦浮生’毒害长兄的裴三公子……”
梦浮生,毒药,可让人梦中心想事成,用量过多可使人在梦中心血衰竭而亡。
少年如同幽灵般飘到赵珩面前,将染血的手按在对方心口:“我们是一样的。你贪恋权势,我痴迷师姐..我们都愿意为此毁掉一切。”
说完,讥诮地勾起唇角,眼中盛满了嘲讽:“但我不像某些人,连弑兄都要假手他人,最后还要来求暗楼收拾残局。”
此时他们凑的极近,近的赵珩可以看清眼前少年苍白脖颈下青色的血管,看的到他黑色瞳孔中的不屑、嘲讽、冷笑。
两双同样阴鸷的眼睛在空中交锋,密室中杀意骤起。
赵珩一把推开少年,低头整理衣袖,遮住眼中的不耐烦。
“合作还要继续。我继续替你离间谢青鸾和李袭明,而你,再给我配‘梦浮生’。”
少年闻言,随手抛过一只瓷瓶,威胁道“最后一次。若再失手……”
赵珩接过瓷瓶,打断他的话,随即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知道知道。我会让李袭明和谢青鸾心生嫌隙。不过...”
他话音一转,故意拔高声音:“可谢青鸾若是和李袭明闹翻了,当真会来找你么?我看她身边围着的人可不少,少了李袭明,自然还有张袭明、王袭明补上。”
少年的眼神变得幽深,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他仿佛没有听到赵珩的质疑,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吟诵情诗:
“朋友?……那些人,配不上她。”
他微微歪头,呼吸微微急促,喃喃低语:
“我要看着她一点点的离开,她的依靠,她那些所谓的‘朋友’。等她被所有人背弃,等她一无所有。”
“到那个时候,只有我会站在那里,向她伸出手。除了投入我的怀抱,她还能去哪里呢?”
赵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大笑,他指着少年,像是看到了怪物:
“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少年对他的评价置若罔闻。待笑声和脚步声远去,密室重归死寂,他仍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塑。
良久,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腰间一个早已褪色的旧剑穗。
谢青鸾多年前遗落,又被他偷偷珍藏起来。
他将剑穗抵在唇边,印下一个吻,温柔地说道:
“这世上所有的温暖都是假象,所有的承诺都是谎言。”
“唯有我对你的爱永恒。”
这天午后,小院门被轻轻叩响。
李袭明开门,便见赵珩斜倚在门框上,左肩赫然插着一柄匕首,鲜血已浸透半幅锦袍,在日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却在看见她的瞬间,勉力扯出一个笑,让她心头一紧。
李袭明急忙上前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臂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阿檀!这是怎么回事?”
赵珩虚弱地摇头,嘴唇轻颤却说不出话,只将半边身子不着痕迹地靠向她。
她搀扶着他往院里走,鼻尖萦绕着血腥气与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让她无端生出几分不安。
谢青鸾闻声赶来时,李袭明已小心地剪开他染血的衣衫。
当那道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匕首紧贴着心脉而过,再偏半寸便是性命之忧。
那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李袭明的声音不由得发紧:“匕首再偏半寸就伤到心脉了,到底是谁下这么重的手?”
赵珩偏过头,一滴泪珠恰好从眼角滑落。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让李袭明的心沉了沉,“是我自己不当心……”。
见他不愿意多说,她不再追问,专心清理伤口。
棉布蘸着药水轻轻擦拭伤处边缘,能感受到他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直到她开始上药时,他才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委屈般哽咽道:“是…是嫡兄……”
李袭明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却冷了下来:“为何?”
话一出口她便明白了,世家大族内的倾轧,何须理由。
赵珩怯生生地往她这边靠了靠,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他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衣襟,他微微偏过头,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线条,明明疼得额头沁出细汗,却还强撑着笑意,“许是,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嫡兄厌弃了。他总是看我不顺眼的。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
李袭明上药的手顿了顿:“习惯什么?”
他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凄楚的阴影,“习惯…不被喜欢。从小到大,不论我怎么讨好,嫡兄都…”
“习惯什么习惯!”谢青鸾听到这话,义愤填膺的一把提起红缨枪“我这就去刺史府,找你那个嫡兄问个明白!”
“青鸾!”李袭明连忙唤住她,“你先别冲动...”
“这还叫冲动?”谢青鸾一身正气,“这等心狠手辣之人,今日敢对自家兄弟下手,明日就敢祸害百姓!”
她说着就要往门外冲。赵珩急忙伸手去拦,指尖轻轻擦过李袭明的手背,随即因牵动伤口而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声响恰到好处地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青鸾见他这般模样,更是怒不可遏:“你等着,我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李袭明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住,于是谢青鸾只得气呼呼地坐到院门口。
她不经意间抬眼,正捕捉到赵珩垂下眼帘时,唇角那一闪而过的的弧度。
那弧度太轻太快,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继续为他包扎,指尖的动作依旧轻柔,心却像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疑虑。
赵珩感受着她指尖蘸着药膏,带着清冽的草木气息落在他的皮肤上。
那触感起初是冰凉,随即却像点燃了一簇微火,沿着他的伤处细细灼烧进血脉深处。
他原本刻意维持着受伤虚弱、肌肉紧绷的姿态,此刻却在她的动作下,不自觉地真正松弛下来。
他怔怔地望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
阳光透过窗棂,为她低垂的眼睫、挺秀的鼻梁镀上了一层近乎透明的柔光,他甚至能看清她脸颊上细微的绒毛。
这专注的神情没有算计,没有敷衍,干净得让他心头发慌。
他那双总是盈满风情的桃花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不受控制的恍惚。
当李袭明低头为他系紧绷带时,一缕乌黑的发丝自她耳后垂落,如同轻柔的羽毛扫过他的手臂。
那一瞬间的微痒竟比伤口更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激得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屏住呼吸,胸腔里某种陌生的情绪鼓噪着,突然无比卑劣地希望这个由谎言构筑的瞬间能无限延长。
李袭明指尖轻轻抚过伤口边缘,轻声说,“可能会留疤。我这里有祛疤的膏药,你到时候记得日日涂抹。”
“好。”他脱口而出。
随即他猛地意识到这回答似乎不妥,急忙垂下眼睫补救,“我是说……男子汉大丈夫,留个疤也没什么。”
李袭明闻言,抬头对他浅浅一笑:“阿檀倒是豁达。”
那一笑如同一颗石头落入湖泊,湖面荡开波纹,他的心也泛起涟漪。
他怔怔地看着她转身去收拾药箱的背影,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清香。
当谢青鸾抱着枪进来时,破天荒地,赵珩心中没有升起往常那种暗中的较劲与不耐。
他甚至抬起头,对着谢青鸾露出了一个浅笑,声音也比平日软了几分: “谢姑娘,今日多谢了。”
谢青鸾目光带着怜悯和同情,点点头。
赵珩的目光再次落回李袭明身上,望着她纤细而专注的背影,巨大的酸楚感包裹了他。
心底一个声音在无声地喟叹:真希望这场戏,能演得再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