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BL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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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之上》
1V1 HE，第三人称主受
人狠话不多进化者0×感染者1
正文：
废墟，周围是一片无尽的废墟。
不，不仅仅是周围，甚至连余白自己站的地方也是。
他就站在废墟中央。
倒塌的房屋上凝结着黑色的血块，凹凸不平的地面全是面目狰狞的尸体，大多数都是七零八落的，还有许多残肢断臂和掉了一地的内脏。
目睹这样的场面大概足以让一个正常人狂吐三顿并且半个月内做到滴水不沾，如果再严重点可能会当场吓出心理疾病。
但余白一点反应也没有，自从病毒爆发以来，这样的场景他见得太多了，如今也已经麻木了。
此时的他剧烈地喘息着，咽下嘴里那口快忍不住吐出来的鲜血，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哪怕用剑插地费力地支撑着渐渐虚弱的身体，也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面目狰狞又摇摇晃晃的感染者。
最后一个了。
余白看着一个站在不远处的感染者想。
现在，他周围的地面都是感染者堆积如山的尸体。
血流成河。
余白费了点劲拔出剑重新握在手里，虽然有了同类的前车之鉴，但感染者舍不得收手，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怪声警惕的在不远处观望着，想找机会伺机而动。
一人一感染者继续僵持。
突然，余白的身形晃了一下，眼看就要往地面倒。
感染者眼中一动，吭哧声中带着点即将捕获猎物的兴奋举起利爪，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余白狂奔而去。
蓦然间，余白剑尖往地上一点，再猛地撑着剑借力往后一个空翻落地，堪堪躲过感染者挥过来的利爪，再趁机一脚猛地踹向它的下巴。
那一脚硬生生踢碎了感染者的下巴。
感染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它喉咙里发出一点愤怒的幽咽声，利爪还没来得及挥出去，就被余白一剑捅穿了脑袋。
锋利的剑刃没入感染者的皮肉，刺破它的头骨，最后剑尖从它的脑后穿出。
感染者再也没有了动的机会。
这场对战，余白胜。
战斗结束，把剑从感染者的尸体上拔出来，余白再度把剑插在地面用它支撑身体。
刚刚仅仅是喘息，现在体力过度消耗，他不得不大口呼吸以保证能吸入空气，一呼一吸的动作扯得他的胸腔处生疼。
两个呼吸间，余白喉间涌起一股腥甜，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分辨出里面带着的内脏碎块。
与最后一个感染者打斗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腿一软没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察觉到体力的流失，他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
要死在这了吗？
余白意识不清的想。
虽然现场的感染者已经清除完毕，但他刚吐出的那口新鲜血液的味道很快就会引来其他感染者。
在空旷的城市废墟上，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而属于他的小组任务他还没有完成——将初代疫苗送往科学研究院，协助科研工作者研制出可以抵抗感染病毒的疫苗，这将是拯救人类的曙光。
一路凶险余白自然知道，但才行至半路就被一群感染者伏击了，更要命的全是三级感染者。
现在疫苗箱掉在离他几步远的地面上，虽然说疫苗箱防护好，但剧烈的打斗下也不知道碎了没。
感染者，顾名思义，是被一种病毒寄生了的人类，相当于电影中的丧尸病毒，传播途径为体/液传播。
一年前，这种病毒很突然的出现，又悄无声息地蔓延至全球，感染到病毒的人要么变成失去人性和理智，只知道啃食人类的感染者，要么身体被病毒改造成为进化者。
同级或越级的感染者能把进化者同化为感染者，但进化者不能把感染者同化为进化者。
最初，感染者们像美国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外表恶心恐怖，行动迟缓，见人就咬，身体挺脆，一枪放倒。
起初运用热武器清除感染者确实容易，后来慢慢的，军方开始发现感染者有些不太对劲。
这得从三个月前派出的清缴小队S组全员杳无音信开始说起。
对S组踪迹搜查无果，军方又陆续派了C组和D组跟踪调查，最后发现……
感染者会进化。
进化后的感染者速度更快更敏捷，热武器很难打在它们身上，一旦对上死亡率极高，目前定义最高等级的三级感染者甚至有5-7岁儿童的智力。
三级感染者速度和身体强度是初级感染者的十倍极其难对付，唯一弱点就是头，目前还没有检查出四级感染者。
如果真的出现的话只会更难对付。
而与此同时，人类方惊喜的发现，进化者也能进化，不过进化成功的概率很小，在三级感染者泛滥的背景下，三级进化者在人类中是极其稀少的。
余白就是稀少的三级进化者中的一员，X小组组长。
努力保持清醒间，余白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就在身后。
来得这么快？
余白心里警铃大作，他猛得回头，不料扯到了暗伤又倏的吐出一口血。
身后的感染者只有一个，没有像二级感染者一样趴在地上爬着走，走起路也没有三级感染者那么摇晃像初学走路的婴儿一样。
感染者一副青年模样，衣服破损充满不知道多久了的血渍，哪怕脸上布满污垢也能看出来相貌不错。
它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现在已经沾上了血块和肉块有些许的凌乱，但看不出感染者的狰狞恐怖和恶心。
这位感染者走得很平稳，如果忽略掉别的，就像一个午饭后悠闲散步的男生。
但那血红色的瞳孔暴露出了它就是一个感染者的事实。
余白心里难得咯噔了一下：感染者等级越高与正常人越像，看样子，这个有可能是目前还没有检测出来的四级丧尸。
本来还有一丝逃生生机，但现在，他只有死路一条。
那位长相不错的感染者似乎并不着急吃他或感染他，余白动了动握剑的手，骨折的痛后知后觉地传来，他发现自己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动一下身体都费劲。
可能这就是命，有点糟心。
余白很平静，心态也放得很平：以自己的身手，如果没有被吃掉，沦为感染者应该也不会被别的感染者欺负。
被吃了也死而无憾，他已经为人类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那位四级感染者慢慢走到余白的面前俯视着，目光中充满好奇，还有些别的情绪。
余白并不害怕跟它对视，甚至还在心里跟自己打赌这晦气玩意会在多长时间内吃掉或者感染自己。
大约过了五秒，四级感染者慢慢的蹲了下来，与余白平视。
终于要来了。
余白的呼吸下意识重了些。
感染者并没有扑上来露出尖利的牙齿，而是抚上了他的侧脸并捏住了他的下巴，大拇指指腹抹去了他唇角边的血迹。
感染者歪着头看着手指似乎是有些困惑，接着伸出舌头舔了舔指腹上的血，莫名的……
有点像狗。
余白：？
“血……”
余白没懂事情的发展，四级感染者歪了歪头还在看他，像初学说话般硬生生从唇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但又不难听，“甜……”
余白愈加疑惑：“？你不吃我？”
四级感染者会说话余白有些惊讶，但更惊讶的是对方的行为。
四级感染者摇了摇头，再凑上前在他脖颈间闻了闻，然后把人抱了了满怀，语气透出的愉快像个得了大肉骨头的狗狗：“喜……欢……”
余白下巴枕在它肩膀上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这倒霉玩意勒到了他骨折的肋骨，并且差点让他二次骨折。
感染者似乎很喜欢拥抱，余白就和他保持着这样的动作，除去对方还往他身上蹭了蹭之外过了一段时间。
突然，四级感染者警觉的抬起头向前方看过去，余白下意识和四级感染者一齐看过去。
前方有一个和它差不多的“人”，但“人”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只不过新来的看起来更健壮，而且它看向余白的视线中尽是贪婪。
应该也是一个四级感染者。
这个抱着自己的四级感染者目光狠厉的看着新来的同伴并露出了尖牙：“我……的……”
新来的停了下来，与它平静的对视着。
约莫过了十几秒，新来的脸上露出一个挑衅的笑继续往前走：“呵……”
它的行为成功的把四级感染者惹炸毛了。
四级感染者松开余白又轻轻抹掉他唇边剩余的血迹：“等……我……”
刚交代完，余白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四级感染者腿一蹬地，像炮弹发射般猛地往新来的那边冲过去。
速度是之前走向自己的一百倍。
四级感染者一腿抽向新来那位的头颅，那扫出的一腿极具力量，甚至有破空之声。
新来的反应并不比它慢，抬起两只健硕的臂膀交叉护在脑袋前。
四级感染者的小腿猛得砸在新来那位的手臂上，新来的只是后退了几步，接着反应极快地抓起四级感染者的小腿猛地带着把他往地上抡！
就在四级感染者的身体快摔到地面时，它双手撑地用力的把腿往地上甩。
如果新来的再抓它的腿，整个人就会被狠狠地甩砸在地上。
新来的看清形势连忙松开四级感染者的小腿，四级感染者并没有成功的把新来那位甩在地面，只是来了个轻盈的空翻。
二者迅速拉开距离，又朝对方迎了上去。
他们在余白一个恍惚间交手了好几招，快到余白根本看不清。
这就是四级的实力，他可能都撑不过一个回合。
余白心里暗暗感叹着，又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去检查疫苗箱的情况。
一点点发力，钻心的疼痛一点点传来蔓延至四肢百骸，但余白除了嘴唇发白没有任何的表现。
无比费劲地够到疫苗箱，更费劲地打开查看，直到看到完好无损的疫苗，余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还好，人类的曙光还在，结束这该死的末世的希望还在。
两个感染者还在交手，声势惊天地泣鬼神，但愣是没有把别的低级或同级感染者吸引过来。
本来想趁着它们打得酣畅淋漓想跑的余白刚站起来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干脆留下来观战。
不是怕疼，而是他的腿也骨折了，左腿的小腿骨应该是断了，而且他的内脏应该也有一定程度的碎裂，说不定没走多远就该死了，等死和找死本质上是一样的。
目前的打斗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新来的举起一块钢筋水泥板就朝四级感染者抡去，四级感染者一个滑步堪堪躲过，滑到了余白身边。
“借用。”四级感染者拔起余白的剑，对他说了两个目前为止最流利的字。
余白无所谓地点点头。
在余白点头的那一瞬间，四级感染者提着剑就风风火火的往新来的身上砍。
新来的继续重复用手挡着，但锋利的剑刃一下子切断了它两根手臂。
预感到危险，新来的极速往旁边躲，头只被削掉一块头皮并没有被砍爆。
暗红的血液疯狂往外涌又快速的止住，新来的身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愈合着。
见落入下风，它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但四级感染者哪肯给它机会，对着新来的逃跑的方向抛扔出长剑，长剑如同利刃般划过长空，速度之快甚至还带着几声破空的声音一下子捅穿新来的身体把它钉在废墟上。
手还没有重新长出来，新来的痛苦挣扎着，而四级感染者用力的踩着它的身体，砰的一声，地面凹出一个大坑，新来的身体也陷了进去。
接着，四级感染者拔出剑，再一剑刺向新来的头——
新来的这下是彻底没了气。
四级感染者松开腿重新拔出剑，上面沾满了新来那位的血液。
它撕下身上破衣服的一块布料仔仔细细地擦拭，那块布料被撕掉，露出了它还算结实的腹肌。
？为什么感染者还会会有腹肌？
余白的唇角闻不可闻地抽了一下。
终于擦干净，四级感染者来到余白面前把剑递给他，眼睛亮亮的像考了一百分要夸夸的孩子：“给。”
余白实在词穷，只是淡定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四级感染者又像先前那般抱住他，余白也由着它静静等死。
“你……受伤了吗……”四级感染者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脖子旁闻了闻，“你……闻起来，有点……臭。”
四级感染者说话缓慢又艰难，余白淡淡的嗯了一声：“应该快死了。”
闻言，它也没问同不同意，拉起余白的手吮掉一道伤口上面的血迹，下一秒，伤口奇迹般的，愈合了。
余白惊讶于四级感染者还有这样的能力，但想了想每一道伤口都需要感染者舔一遍的场景，他干脆利落抽出手表情有些微妙：“……不用了，谢谢。”
似乎读懂了他的表情，四级感染者咬破手指，表情和语气极其认真：“只，需要，喝我的血……而已。”
“不会，感染。”
余白：“………………………………”
他还没说话，四级感染者伸出自己冰凉的食指抵在他的唇上，又笨拙地把血均匀的涂抹在他的嘴唇上。
看着四级感染者期待的目光，余白抿了抿唇算把血都吃下去了。
很快，伤口不再流血，并以一种及其快的速度愈合着，不仅手臂和腿不疼了，他破损的内脏好像也在开始慢慢愈合。
“谢谢。”约莫过了一刻钟，疼痛逐渐散去，余白尝试着起身，并对感染者道了句谢，又不解地问，“为什么救我？”
“你，好看，”四级感染者看着他，一字一顿，“我喜欢、喜欢你。”
余白：“。”
这年头在末世求生怎么还得看颜值。
再无话说，余白再度道了声谢捡起疫苗箱：“谢谢，我得走了。”
四级感染者问：“去哪？”
余白回答：“科学研究院。”
四级感染者：“我能跟你去吗？”
余白干脆拒绝：“不能。”
“你叫，什么名字？”见余白收拾东西不再理他，四级感染者突然问。
“余白，”余白很干脆的给出名字，毕竟自己的命也是对方救的，“你呢，有名字吗？”
“黎……”四级感染者只念出一个字便卡壳，约莫安静了十五秒，它才犹豫地吐出一个名字，“黎延？”
听到回答，余白心里升起一抹异样感：“你被感染之前的名字吗？”
“不知道……”黎延摇摇头，“我只记得，我好像就，叫这个。”
“哦，”余白拿起疫苗箱了然的答了一声，“那我走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黎延结结实实的抱住蹭脖子：“不，要……”
余白皱了皱眉到底没把他推开，甚至还揉了揉感染者的头试试手感：“有机会会再见面的。”
有机会会是什么时候？
黎延目前空空的大脑不足以支撑他想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余白会去哪，能去哪里找他。
交代完，余白觉得能推开他走了的时候脖颈间突然传来一阵锐痛——他被这倒霉玩意咬了一口。
余白：“……”
对，对方不吃自己，但对方没说过不会感染自己。
看着余白带着些复杂的神色，黎延解释：“只是……标记，并不会……感染……”
这样，他随时能感应到余白的位置。
随着对四级感染者的了解，余白此刻的心情愈加微妙。
他一个进化者现在为什么能心平气和地在这听一个感染者解释……？
最后黎延还是舍不得撒手，余白只得允许他跟着自己到科学研究院的附近，再近一点的话余白就不愿意带着他了。
因为科学研究院有重兵把手，再近的话黎延就会被发现，然后被联合绞杀——好歹也算是救命恩人，也没有袭击人类的倾向，余白可不想他就这么死了。
有机会不知道能不能拐回研究院让那群科学家研究一下。
“好了，你不能再走了，”讲清楚了科学研究院目前拥有的火力，余白提着疫苗箱叫停了黎延，“就此别过吧。”
黎延眼皮耷拉了下来，满脸写着不高兴，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目送余白走向科学研究院。
期间余白就回头看过一眼，黎延脸上不舍的表情像只被别人抛弃没人要的可怜小狗，他心里当即升起一股“我是抛弃亲生儿子的渣爹”的微妙感觉。
余白：“………………”
什么啊，他恋爱都没谈过哪来这么大个儿子？
想着，他迈向科学研究院的步伐愈加坚定，再也没回过头。
进入研究院，核实好身份，余白被一位全副武装的士兵领了进去一直往里走，接着到一个类似会议室的房间里。
里面坐着好几个穿着研究服的人。
“宁博士！”士兵语气难掩的激动，“总部X组的组长已经把初代疫苗带到了！”
说话间，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穿着防护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庄重地走到余白的面前。
“我是X小组队长余白，三级进化者，”余白把手上的疫苗箱递给他，“疫苗完好无损，请负责人对微光计划进行交接。”
宁博士接过疫苗箱对他行了一个军礼，微笑道：“负责人已对微光计划进行交接——感谢您对人类的辛苦付出。”
余白一丝不苟地回了一个：“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
后几天，疫苗研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没有别的任务需要干，总部要求余白留在科学研究院协助疫苗研究的展开，并且抵御感染者，保证研究院的安全。
研究院外重兵把守，也没见着感染者的影子，但第二天晚上，余白毫无征兆地发起了高烧，温度罕见地到达了45℃。
幸好进化者身体被改造得比普通人强悍，不然照这个温度，他早被烧死了。
宁博士在研究疫苗的同时抽了余白的一管血进行检测，得出检测结果，他走到余白床前，神色很凝重：“余组长，请问现在您是否清醒？”
余白点了点头：“请讲。”
“我们对您的血液进行了检测，发现里面的病毒含量是正常三级进化者的五倍，”宁博士道，“您现在很有可能在进行三级到四级的进化，但……”
“您有50％的概率进化失败因为高烧死亡，还有40％的概率变异成感染者，只有10％进化成功……”
“说重点吧。”脑袋有些昏沉，余白终于出声打断了他。
他完全不怀疑他的进化可能是因为某个感染者咬了他一口而造成的。
“在此期间，为了不出任何意外保证疫苗的成功研制……我们需要把您关起来。”宁博士停顿了几秒，才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显然他并不同意这个决定。
“我接受。”出乎意料的，余白没有一丝犹豫，答应得很快。
他懂总部的担忧，无非就是怕他变异成四级感染者丧失理智，对研究院进行血洗。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宁博士的眼眸亮了亮，那语气几乎就要在下一秒哭出来：“无论结果如何，人类都不会忘记您的一切付出。”
“您是人类的英雄。”
接下来，余白被用铁链绑在一张实验床上，关在一间封闭的地下室里。
进化者因为病毒改造了身体不需要吃食，每天除了宁博士来抽他的血检测，就是研究院的人用冰块来企图帮他降温。
但没什么用，他的体温不减反增到了46℃。
在第三天，余白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声音好像是在耳边，又好像是在脑海里炸响。
“……谁？”他张开嘴，用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说了一个字。
“我是黎延。”那声音又响起，这次余白确定了，是在脑海里。
对方说话比刚见的时候流利了不少，但他还是觉得奇怪：“你在研究院里？”
“没有，”黎延说，“有标记，可以用脑电波远程聊天。”
余白：“……？”
他这是生活在什么科幻小说里吗？？
不过能这样用脑聊天也省事，余白已经很疲惫了，索性不再开口，在脑海里想：“有什么事吗？”
对方很直白：“我想见你。”
“高烧46℃，被关起来了，”余白翻了个身，“别想。”
“那我把他们都杀了能见你吗？”黎延问。
鉴于有一种“我的逆子在反人类”的感觉，余白很平静：“那我会第一个先把你宰了。”
黎延：“…………”
黎延能很清楚的听到他所传达的消息：“我的底线，就是别碰人类。”
*
老半天对方都没有再讲话，当对方终于意识到了人类进化者与感染者水火不容的关系，余白也没管，合上眼打算再睡一觉。
刚闭上眼 脑海中黎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错了，别不理我。”
可怜兮兮的，像是在怕随时被丢弃。
“逆子改邪归正了”的感觉升起，余白心里难得升起一股欣慰：“嗯。”
“先不跟你说了，我现在需要休息。”还在烧着，无论是开口说话还是用脑交流都很费精气神，才过一会余白就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他成为进化者以来真的很少能感受到疲惫这种状态。
黎延也不缠着他，只是问：“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和你聊天？”
“等我醒了吧，”余白也不确定，“不过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你可以过几天再来找我。”
黎延没再说什么，只是回了一个好。
余白没躺多久就睡着了，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才悠悠转醒。
他醒来的时候宁博士在抽他的血，而且之前束缚着他的铁链已经被解开了。
见他醒来，宁博士语调轻快：“余组长，您的进化进行得很顺利，目前您的体温降到了38℃，没有变异成感染者的风险。”
余白感受了一下，身体确实没有刚开始那么热了，整个人精气神也好了很多，他点点头，示意已经知道了。
随后他又问：“疫苗研究得如何了？”
“非常成功！”一说到这个，宁博士语气里难掩的兴奋和自豪，“目前，我们已经成功研制出第一代感染病毒疫苗，现在只差实验了。”
“宁博士！”余白刚想说什么，一个士兵就咋咋呼呼的闯了进来，“那个疑似四级的感染者又出现在了附近！”
宁博士一听就皱起了眉：“前几次驱逐没起作用？”
士兵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事实上，在士兵说出“疑似四级的感染者”后，余白的表情就不太淡定了：“博士，四级……感染者？
他想到了某个跟狗似的感染者。
“是的，”宁博士点点头，“他在您昏迷的这几天里频繁出没在研究院附近，但未表现出对人类的攻击性，我们尝试驱逐，但都没有效果。”
余白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您去忙吧博士。”
宁博士也不好耽误他休息，拿着血液的样本就招呼着士兵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余白尝试在脑海里呼唤：“黎延？”
“我在！”对方几乎是瞬间回复，语气里难掩的开心。
但下一句又无比失落和委屈：“你睡了好久。”
余白莫名有点心虚，所以决定转移话题：“这几天你都在研究院附近晃悠？”
黎延给予肯定回复：“是。”
余白问：“为什么？”
黎延：“因为离得太远的话就不能和你进行交流了。”
余白：“……”
你这通讯设备信号还挺差。
“待会再聊。”黎延说着也不用问，给出解释，“你们研究院的人现在正拿着大炮追在我屁股后面轰我。”
余白：“…………”
这种情况还想着跟自己聊天，黎延真的，他哭死。
黎延被追了一天，清闲下来也因为躺的太久，余白想出去走走，却被门外看守的士兵拦了下来：“还没有完成进化，还请余组长您尽量留在地下室不要乱走。”
余白站定，半天才嗯了一声，认命的走回去百无聊赖的坐在床沿上。
没过五分钟，宁博士手里拿着几张印有字数的白纸风风火火的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入了这间房间。
余白看着他们传递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首先要通知您一个好消息，您已经完全进化成四级进化者，但——”宁博士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您的体内含有的感染病毒非常非常非常的多，它们随时能改变您的身体构造，侵占您的自我意识，让您完全沦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感染者。”
余白没说话，他透过宁博士眼睛反射出来的自己的人像才发现，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和感染者一样的血红色。
半晌，他才把手伸到宁博士面前：“不是差小白鼠吗？为我注射疫苗吧。”
*
其实余白主动要求注射疫苗是一件很魔幻的事，不过进化者对现在的人类来说真的太珍贵了，失去了这样的精英，人类又少了一份跟感染者对弈的筹码，清除他体内的感染病毒迫在眉睫。
科学研究院的人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把他绑在病床上连接好各种仪器，做好了所有万无一失的准备才开始给他注射疫苗——
但结果差强人意，疫苗的原理是注入减毒病毒引起机体免疫产生抗体，但余白体内还没来得及产生抗体，那些感染病毒就像吞噬细胞似的把所有注入的减毒病毒全被吞噬掉了。
结果昭示着：现在这位唯一的四级进化者还没有丧失理智，但留在身边就是一颗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旦爆发将会带来灭顶之灾。
留下来不是，杀了也不是，科学研究院上下一片死寂。
总部也展开了激烈讨论，但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最后还是余白主动提出解决的方法：“我走吧，之后你们要是再遇到我，无论我是否清醒，你们都可以拿我当感染者杀了，我会不会对你们动手看形势——到时候，生死有命，就看谁活得过谁。”
几位科研者动了动唇，但谁也没说出一句话。
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于是这个提议一出现，别说科学研究院了，总部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同意。
“我的那些血应该已经够你们去研究新的疫苗了——”科学研究院的大门外，余白说着对宁博士伸出手，“对了，第一代疫苗还有吗？送我几支，我去找感染者实验，失去理智前能崽带回一点数据也好。”
“有很多备份的，”宁博士给他装了几支放进疫苗箱里，又递给他，声音一度哽咽，“真的很感谢您为人类做了这么多余组长……就此别过，也期待您能带回来好消息。”
余白嗯了一声，接过疫苗箱大步流星的走出科学研究院，那孤独的背影在人们的眼中越来越远。
*
走出了一段距离，余白才开始用脑电波招呼人：“黎延。”
下一瞬，周围刮来一股劲风，黎延甚至跑出了残影然后一把将余白抱住：“我在！”
余白被他措不及防的抱了个满怀，但一闻到他身上的味儿异常嫌弃：“血腥味好浓……臭死了，别抱我。”
黎延：“……”
被嫌弃了。
心里无比的委屈，但强大的四级感染者学会了用转移话题掩饰悲伤和泪水：“你怎么出来了？”
“被赶出来了，”余白答的轻描淡写，“我现在可以称得上你的同类了。”
“同类……”黎延没撒手，又念了一遍那个词。
余白：“嗯，以后我也像你一样要被他们扛着大炮在后面追着轰了。”
黎延：“…………”
“打针吗？”想起要实验，余白打开了疫苗箱拿出一针疫苗，“打针就把袖子撸起来，不打你就走，我们就此别过。”
“……”
黎延毫不犹豫的把脏兮兮的袖子撸了起来。
打完疫苗过了半个小时，余白问：“有感觉吗？”
黎延感受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于是又是半小时，余白：“现在呢？有感觉了吗？”
黎延继续摇头：“没有。”
余白：“……好吧，我们先离开这。”
看来科学研究院疫苗研制得并不是很成功啊。
看着黎延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样子，又想起对方身上的味儿，余白下定决心打完疫苗后，一定要带对方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了一种身为父亲的伟大责任。
而黎延就是他的好大儿。
*
余白首先带着黎延去了城市的一条步行街进行扫荡。
一路上没有看见新的四级感染者，也没看见进化者，而那些等级比他们低的感染者看见他们就像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躲得远远的。
避之不及。
一路上都是发黑的血迹和发臭的尸体，也没有幸存者。
现在病毒已经爆发了一年，大部分幸存者都集中在避难所里，在外游荡的基本上都已经死光了。
余白心里没有多大的起伏，他跟个劫匪似的，拿个大袋子进了一个服装店给黎延随便挑了几件没有血迹的衣服，抖干净灰尘装进去，然后又扛了两大桶水去找了一座没有人的屋子，还顺带去超市顺了一瓶沐浴露，洗发水，以及一把梳子。
看了看黎延头发的长度，余白想了想又顺了一瓶护发素再一一装进袋子，然后带黎延进了房子。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拖家带口逃亡的老父亲。
屋子里的水电早就停了，不过幸好还有完整的锅能装水烧，煤气罐里还有末世爆发前残留的煤气。
余白烧着水，问坐在一边看着的黎延：“会自己洗头洗澡吗？”
相处久了，他发现黎延是有一点被感染之前的记忆的，但是不多，就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需要一点点的去教。
他目前应该成长为十二岁的大男孩了。
不过在他问题问出口后，某位四级感染者诚实地摇了摇头。
毕竟没人教过他，已经预感到自己要亲自动手的余白决定先帮黎延把头洗了。
当水烧开的时候，余白替他解开绑着头发的皮筋，结果他才刚扯了一下，皮筋邦的就断了。
到现在才断，皮筋质量也还说得过去，不过洗头才是当务之急。
也不知道怎么帮人洗头，余白把烧开的水倒进一个盆里用剩下的冷水兑好水温，直接一把将黎延的头摁了进去。
黎延也不挣扎，乖乖巧巧地任由他折腾。
刚开始洗出来的水是红黑色的，清理完他头发上的杂质足足洗了两盆，水的颜色才变得清澈。
接着余白挤了洗发水，嫌一泵一泵的太慢，直接拧开盖倒了半瓶在黎延头上，然后乱七八糟地搓起来。
大概过了两分钟余白才收手，低头一看，手上是一把黎延被自己搓掉的头发。
余白：“…………”
他略微心虚地看了看黎延的发量，很放心的进行下一步：没事，发量多，秃不了。
泡沫太多，这位老父亲足足洗了十分钟才把好大儿的头发冲干净，又抹上护发素再洗一遍。
替黎延擦头发的时候，由于真的太长时间没打理了打结部分异常多且难梳，余白梳得暴脾气都出来了恨不得立马把他的头锤爆。
不过到底是好大儿，余白允许自己对他有多余的仁慈。
废了老半天才把他的头发打理好，擦头发的时候余白可顾不上什么温柔，直到又把他头发搓掉了一把才算干。
又猛地用水把黎延的脸收拾干净，接着余白把他洗地柔顺的长发拢起，在地上随手捡了一根红绳，往裤子上蹭了蹭就把他头发捆起来，这位老父亲还动手打了一个轻巧的蝴蝶结。
一切完工，余白终于呼出一口气。
他觉得在废墟带娃比在废墟打感染者还累。
不过忙活了这么久余白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喜提漂亮大闺女一枚。
收拾好后的黎延露出了他原本那张相貌极佳的脸，没有了那种“灰扑扑小狗”的气质后显得异常高级。
这要是不是末世，他出个道什么的绝对能成为一个什么巨星。
“可以抱了吗？”这是黎延洗完后的第一句话，并且漂亮闺女眼巴巴张开了手。
“先去洗澡。”
余白拒绝了帮他洗的请求，给他调好水温，又教了许久才把人推进浴室自己在沙发上瘫坐了下来。
还不如进化者时期在总部打工呢。
*
黎延一洗完澡出来便迫不及待的抱住了余白，像在抱什么大型玩偶，还意犹未尽地蹭了蹭。
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余白心累地推开他的脸：“黎延，别凑这么近。”
黎延没有撒手的迹象：“喜欢，喜欢你。”
“哪种喜欢？”余白还在拼命推。
把他当爹的那种喜欢？同类之间的喜欢？还是别的什么，为了以后平静的生活，他必须得给这个倒霉感染者找个能替代自己的物品。
他还没反应就来，就觉得嘴唇被亲了一下。
余白整个人僵住，卡顿的大脑完全无法分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延还不自知：“这种喜欢。”
愣了半天，余白终于回过神，脸上的燥热和如鼓点的心跳让他像抽自己一巴掌：“艹……”
他什么都想过了，但你这怎么是伴侣那种？！
*
经此一事，余白死活不肯再给黎延抱，并且睡觉时间一脚把他踹进一间房间锁好才又进了另一个房间。
乱，思绪和心情是前所未有的乱。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男的亲了，虽然是感染者，也不明白为什么心跳还没平复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黎延什么时候悄咪咪的从被锁着的房间出来，然后闯入了他的房间，再心满意足的抱着自己睡了。
*
第二天一早，黎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被一个疑似丧尸的人咬了一口，接下来的内容就像做梦似的，自己好像变成了丧尸，不知道浑浑噩噩了多久突然遇到了一个冷脸大帅哥。
那脸和气质完全长在自己心上了，自己看得眼都直了疯狂心动跟他走，然后还情不自禁地把大帅哥亲了。
想了想黎延觉得果然是个梦啊，他何德何能能遇到这样的尤物，还亲了一口，此生死而无憾了。
黎延想着，一低头就看见了，一个，躺在他怀里，闭着眼还在睡的，帅哥。
帅哥长着和梦里那大帅哥一模一样的脸，黎延：“……”
他看过去的时候帅哥已经睁了开眼，并脾气异常臭的说了一句：“黎延，谁准你进来的？”
经过一个晚上，余白破防的心又重组，他已经接受这个倒霉玩意喜欢自己，而自己真的被一个男人亲了的事实。
黎延：“………………”
他直接惊恐得整个人从床头爬到床位：“卧槽？兄弟你谁？？？”
咱俩很熟吗？！
帅哥表情明显愣了一下：“你不记得我了……？”
说罢带着些欣喜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是恢复了？”
感受到额头上温热的触感，黎延脸一红，压制着异常的心跳尽量不看他，问：“……恢复？”
“嗯，你记不记得自己变成了感染者？”余白问他。
“变成了感染者……”黎延呢喃了一句，他的表情突然又惊恐了，“我去？原来不是梦？！”
话刚落音，余白当机立断的把黎延拽出了门：“立马跟我回科学研究院。”
其实某种事实证明，疫苗研制的还是挺成功的。
*
一路跨过废墟，感染者们还是不敢接近他们，回到科学研究院畅通无阻。
在余白交代完黎延是自己捡到的感染者已经情况后，宁博士立马抽取他们的血液进行检测，结果让人喜出望外。
“余组长！特大好消息！您和您捡到的感染者体内的感染病毒含量锐减到了20％！目前您和他都是四级进化者的水平！！”宁博士激动得想上前抱着他俩亲两口，却被礼貌的推开了。
“拯救人类，有希望了！”
危机在未来马上就能解决，余白如释重负般的笑了笑：“人类必将重现辉煌。”
这是幸存者一年来前仆后继的最好的结果。
不仅如此，他们俩都还是四级进化者的体质，实验表明感染病毒不能再次将他们感染，于是黎延被临时编为X组的一员，与余白目前的任务就是一边寻找感染者给他们注射疫苗，并且与其他现在出发赶往支援的X小组成员汇合。
背上疫苗箱，余白带着黎延出发了。
走出实验室，黎延不自然的喊了他一声：“喂。”
余白握着两管疫苗停下脚步回头：“有事？”
“在我变成感染者期间……好像亲了你一口……”黎延闭了闭眼，心里的那点喜欢最终战胜了内心的羞耻，“我对你负责吧！”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余白了，就在他变成感染者，见到余白第一眼之后。
变成感染者后他仅仅只剩下本能，真的很奇妙，末世里靠着本能的一眼万年，穿过了因果论和宿命论——他本来就该爱余白。
余白一愣，旋即笑了笑，大步流星的朝废墟走去：“解决完病毒再说吧。”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BL短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