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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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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体化又严重了,我心里犯嘀咕。我知道我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方贤今天又找我了,他还带了一群人。我被轮流打骂,方贤又把我上了,他把我弄流血了。四五个镜头对着我们拍,我已经生无可恋了,我知道这个视频会传遍整个校园,也知道方贤会被打码。当天下午,视频已经传遍了整个班,我离开了学校。
我一瘸一拐地回了筒子楼,我没有回别墅,因为我知道我没有未来了。我哭不出来,只知道没有希望。
我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给沈思悠写信。
涂涂改改最后写完了一整篇。我再次翻开飞鸟集,拿出那个标本。
“你帮我陪沈思悠过完余生吧,我活不下去了,我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太麻烦了。”
我给沈思悠发了消息:我爱你,沈思悠。
聊天记录还停在昨天我问他大学校园怎么样。他回我说很好看很大,后面带我去看。
可惜没有机会了。
抽屉最深处压着把美工刀,是去年打工时偷偷留下的。刀片很薄,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弯淬了冰的月牙。
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斑驳的墙。手腕搭在膝盖上,皮肤白得像纸,能清晰看见青色的血管在下面轻轻跳动——那是生命在流动的痕迹。
刀片贴上来时,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颤。我想起沈思悠替我吹头发时的温度,想起妈妈做的小鸡炖蘑菇的香气,那些温暖像羽毛似的搔过心尖,可下一秒就被方贤的狞笑、视频里的污言秽语、父亲的巴掌碾碎了。
“嘶——”
刀锋划破皮肤的瞬间,疼意很轻,像被蚊子叮了一下。紧接着,温热的液体涌出来,顺着手腕往下淌,滴在褪色的牛仔裤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我盯着那道伤口,看血珠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心里竟有种奇异的平静。
桌角放着半瓶农药,是上次收拾父亲房间时发现的。瓶身积了层灰,标签早就模糊了,只隐约能看见“剧毒”两个字。我拧开瓶盖,刺鼻的气味直冲鼻腔,苦得人舌根发麻。
原来死亡是有味道的。我想。
手腕的血还在流,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小滩,黏腻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裤料传上来。头晕目眩中,我举起农药瓶,闭着眼往嘴里灌——那苦味像烧红的烙铁,顺着喉咙往下烫,五脏六腑都像被搅碎了。
我咳得撕心裂肺,眼泪混着农药的残液往下掉。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蝉鸣也渐渐远了。
手腕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身体里的灼痛感越来越强,像有团火在烧。我蜷在地上,感觉力气正一点点从伤口里流走,连同那些羞耻、恐惧、绝望,一起被抽离了。
最后意识消散前,我好像又看见沈思悠了。他站在大街上,阳光落在他发梢,笑着朝我伸手:“池雨,回家了。”
这次,我终于能笑着朝他跑过去了。
真轻啊。
像一片被风吹走的叶子,终于不用再被什么东西拽着、拖着、碾着了。
我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