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臣服》》蔷薇不上墙

12、塔中之月

　　“塔”的内部，并非外界想象中那般冰冷肃杀。相反，它更像一座功能齐全、科技感与异能技术完美融合的垂直城市。云眠和沈言被安置在生活区最高层的一套居所内，拥有开阔的视野和严密的安保。

　　云眠在抵达“塔”的医疗中心后，经过一系列精密的检查和能量疏导，确认只是力量透支和精神疲惫，身体并无大碍，便被送回了居所休养。他大部分时间依旧在沉睡，仿佛要将之前消耗的精力彻底补回来。

　　沈言则忙碌起来。他迅速适应了新环境，利用“塔”内部网络，开始系统地了解这个异能者管理机构，同时不动声色地收集关于“纯粹之光”基金会和“普罗米修斯”计划的一切非保密信息。他知道，要想保护云眠，仅靠过去的商业手段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天下午，云眠难得地醒着，裹着柔软的毯子窝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悬浮车流如同光带般穿梭，眼神还有些初醒的迷茫。阳光透过玻璃，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那被阳光晒透的云朵般的信息素，温暖而慵懒地弥漫在空气中。

　　沈言端着一杯热牛奶和一碟精致的点心走过来，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

　　“感觉怎么样？”沈言在他身边坐下，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云眠慢吞吞地转过头，眨了眨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饿了。”

　　沈言失笑，将点心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云眠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优雅却迅速，像只囤食的仓鼠。

　　“沈言，”吃到一半，云眠突然抬起头，黑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困惑，“我好像……做了个很吵的梦。”

　　沈言的心微微一紧：“梦到什么了？”

　　云眠努力回想，眉头微微蹙起：“有很多……很红很红的颜色……很吵，很烦……还有一个……很漂亮，但是让人不舒服的人……”他描述的词汇匮乏，但沈言立刻明白，他指的是颜镜和那场血色危机。

　　“然后呢？”沈言引导着问。

　　“然后……”云眠的眼神更加迷茫了，“然后好像……听到了你的声音……还有……有点苦的咖啡味道……”他指的是顾凛的信息素，“……就觉得，没那么吵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小声补充了一句：“……还是安静点好。”

　　沈言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云眠对那场险些吞噬他的危机记忆模糊，只留下了“吵闹”和“烦躁”的印象，而将他们唤醒他的努力，归结为“安静了下来”。这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嗯，以后都会很安静的。”沈言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承诺道。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来访者是顾凛。

　　顾凛换下了作战服，穿着一身简单的便装，气质依旧冷峻，但眉宇间的肃杀之气淡去了不少。他手里提着一个果篮，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的笨拙。

　　“顾队长？”沈言有些意外，将他请了进来。

　　“来看看云眠先生的情况。”顾凛言简意赅，目光落在窝在毯子里的云眠身上。云眠也好奇地看着这个散发着“有点苦的咖啡味道”的人。

　　“我很好，谢谢。”云眠似乎对顾凛并不排斥，甚至还对他手里色彩鲜艳的果篮多看了几眼。

　　顾凛将果篮放在桌上，沉吟了一下，对沈言说道：“关于‘纯粹之光’基金会，我们查到了一些新的线索。他们的资金流向，与几个境外致力于‘优生学’和‘人类纯净论’的研究机构有密切关联。他们似乎在搜寻具备特定‘纯粹’特质的异能者，尤其是Omega。”

　　沈言脸色凝重起来：“云眠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很有可能。”顾凛点头，“而且，我们怀疑颜镜的突然出现和针对云眠的行动，背后也可能有他们的影子。颜镜的能力……很特殊，他或许也是‘纯粹之光’寻找的目标，或者……是他们的‘实验品’。”

　　实验品？沈言想到了颜镜那疯狂背后可能隐藏的过去，心中一凛。

　　“我们截获的‘摇篮’和‘净化’通讯，基本可以确定，‘摇篮’指的就是云眠先生。”顾凛继续说道，“他们的‘净化’，很可能是一种强制性的‘提纯’或‘控制’手段。”

　　云眠听着他们的对话，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净化”这个词听起来冷冰冰的，让他不太舒服，下意识地往沈言身边缩了缩。

　　沈言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对顾凛说道：“我会加强警惕。在‘塔’内，应该相对安全吧？”

　　顾凛看了一眼窗外：“‘塔’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统帅已经下令，提升了整个‘塔’的安保等级。另外……”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统帅希望，在云眠先生状态稳定后，能对他进行一次更深入的能力评估。这有助于我们了解他的潜力，也能更好地制定保护策略。”

　　沈言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等云眠再好一些，我会和他商量。”

　　顾凛没有多留，很快便告辞离开。他带来的信息，让沈言感到了更深的紧迫感。

　　“塔”的深处，异能抑制与净化中心。

　　厉战被隔离在一个完全由特殊合金和精神力屏蔽材料构成的房间内。他盘膝坐在房间中央，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但皮肤表面布满了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紧闭双眼，额头青筋暴起，汗珠不断滚落。体内，他那如同烈日荒漠般炽热刚猛的信息素，正与颜镜留下的那缕充满混乱与堕落气息的污染能量进行着殊死的搏斗。净化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将灵魂放在烈焰上灼烧，又如同被无数细小的毒虫啃噬。

　　房间外，陆止渊透过观察窗，静静地看着里面。他的肩伤已经处理过，缠着绷带，外面依旧罩着笔挺的统帅制服，看不出丝毫异样。

　　“情况如何？”他问道。

　　负责净化的老研究员叹了口气：“很棘手。厉战长官的意志力和本身的信息素属性对污染有很强的抗性，但这缕污染源极其诡异，它似乎能模仿宿主的能量特性，不断变异，难以根除。强行净化，可能会伤及厉战长官的根本。”

　　陆止渊金色的瞳孔中没有波澜：“需要什么？”

　　“或许……需要一种更‘高级’的净化力量。”老研究员迟疑道，“一种本质上的、规则层面的‘秩序’或者‘纯净’之力，从根源上瓦解它。”

　　规则层面的纯净之力……陆止渊的脑海中，浮现出云眠那月光般柔和而纯粹的白光。

　　但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云眠状态未明，力量不受控，让他来净化厉战体内的污染，风险太大，无异于火上浇油。

　　“继续现有方案，稳定他的情况。”陆止渊下令，“我会想办法。”

　　他转身离开，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光屏上，关于“普罗米修斯”计划前研究员的失踪报告，关于“导师”账号的追踪进展，关于“纯粹之光”基金会的深入调查……无数信息流闪烁着。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一个方向——那个早已被封存，却依旧散发着余毒的禁忌计划。

　　他按下通讯器：“通知档案室，调取‘普罗米修斯’计划所有封存的原始纸质档案，送到我办公室。”

　　他要知道，当年那个计划，到底创造了什么，又隐藏了什么。颜镜，云眠，甚至那个神秘的“导师”，或许都只是这个巨大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

　　云眠的居所内。

　　夜色再次降临。云眠睡了一下午，精神好了许多，正抱着一本沈言给他找来的、图画精美的童话书，看得津津有味。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显得宁静而美好。

　　沈言坐在不远处，处理着一些积压的工作，偶尔抬头看看他，心中一片安宁。只要云眠能这样平安喜乐，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突然，云眠翻书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望向窗外某个方向，那双纯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色流光，快得如同幻觉。

　　他轻轻蹙了蹙眉，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个黑黑的房间……有点难受……”

　　沈言没有听清，抬头问道：“怎么了？云眠？”

　　云眠回过神来，眼中的异色已经消失，他摇了摇头，重新低下头看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没什么……”

　　但他合上书页的手指，却无意识地微微收紧了一些。

　　那个方向，是厉战所在的净化中心。

　　塔中之月，看似平静。但月亮的背面，那深藏的“空洞”与同源力量的微弱感应，似乎并未完全沉寂。

　　新的波澜，正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