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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羊奶有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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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玄的“继续查证”,如同石沉大海,再无下文。
 
 太子府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那日花园风波留下的裂痕,却如同冰面上的蛛网,看似无形,实则遍布每个角落。
 
 柳云裳借着“受惊需静养”的名头,更加深居简出,关雎阁守卫森严,等闲人不得靠近,仿佛真的成了需要精心呵护的易碎瓷器。
 
 然而,陆昭华深知,毒蛇缩回洞穴,并非放弃攻击,而是在酝酿更致命的毒液。
 
 柳云裳绝不会就此罢休,她只是在等待一个更稳妥、更能一击致命的时机。
 
 陆昭华更加谨慎,蒹葭馆上下如同铁桶,饮食用度皆由邻香和几个绝对可靠的心腹经手,连萧璟每日的饮食,她也暗中加了小心,吩咐他乳母和林奶公务必亲自盯着小厨房,不得假手他人。
 
 她自己也并未闲着。
 
 那日花园里,碧荷等人证词中的漏洞,让她看到了柳云裳并非无懈可击。
 
 她暗中让兄长陆昭珩留在京中的几个隐秘人手,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柳云裳身边那几个核心侍女,尤其是碧荷和那个“摔倒”侍女的身家背景、近期动向,试图找到她们被收买或胁迫的证据。
 
 日子在一种外松内紧的诡异气氛中滑入深秋。
 
 天气转寒,宫中按例给各宫皇子、公主及东宫供应上好的牛乳羊奶,用以滋补。
 
 萧璟自幼脾胃虚弱,太医建议多饮温补的羊奶,因此东宫小厨房每日都会为他准备一份。
 
 这日午后,柳云裳难得地出了关雎阁,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前往蒹葭馆“探病”。
 
 她脸色依旧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苍白,身形柔弱,扶着碧荷的手,走得很慢。
 
 “妾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她声音低弱,姿态放得极低,“前几日花园之事,皆是误会,累得娘娘烦心,妾身心中实在不安。今日身子稍好些,特来向娘娘请罪,也……也想看看泽殿下。”
 
 陆昭华坐在主位,神色淡漠地看着她表演:“柳良娣有心了。既是误会,解开便好。泽儿此刻正在温书,不便打扰。”
 
 柳云裳脸上掠过一丝失望,随即又强笑道:“是妾身唐突了。只是……妾身听闻泽殿下每日需饮用羊奶滋补,恰好妾身母家今日送来几只膘肥体壮的奶羊,产出的羊奶格外醇厚。妾身想着,泽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便让人取了些最新鲜的送来,也算……也算妾身一点心意,望娘娘莫要推辞。”
 
 她说着,示意身后的侍女端上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放着一个白瓷小盅,盖子密封着。
 
 陆昭华眸光微闪。
 
 主动送食?还是在刚刚发生过“冲突”之后?这绝非柳云裳的风格。
 
 她心中警铃大作。
 
 “柳良娣好意,本宫心领了。”陆昭华语气平静,“只是泽儿的饮食一向由小厨房专人负责,规矩如此,不便更改。这羊奶,良娣还是留着自己滋补吧。”
 
 柳云裳眼圈一红,拿起绢帕拭泪:“娘娘……娘娘还是不肯原谅妾身吗?妾身真的只是一片好意……这羊奶是妾身亲眼看着人挤的,绝无问题……娘娘若是不信,妾身……妾身愿以性命担保!”她说着,竟要跪下。
 
 碧荷等人连忙搀扶,口中不住劝慰,看向陆昭华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指责。
 
 陆昭华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柳云裳越是如此作态,她心中越是警惕。
 
 这羊奶,绝对有问题!但她若强硬拒绝,反倒显得她心胸狭窄,刻意刁难有孕的侧妃,传出去于她名声有碍。
 
 心思电转间,陆昭华已有了决断。
 
 她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缓和:“柳良娣言重了。既然你一片诚心,本宫若再推拒,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她转头对邻香道:“邻香,将这羊奶收下,稍后……送去小厨房,让他们仔细查验后,再给泽儿服用。”
 
 她刻意强调了“仔细查验”四个字。
 
 邻香会意,上前接过食盒,神色戒备。
 
 柳云裳见陆昭华收下,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连连道谢,又说了几句关怀的话,这才心满意足地扶着侍女离去。
 
 她一走,陆昭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娘娘,这羊奶……”邻香捧着食盒,如同捧着烫手山芋。
 
 “去找孙太医。”陆昭华低声道,“避开人,让他立刻查验!记住,此事绝密!”
 
 “是!”
 
 邻香不敢耽搁,立刻从角门悄悄出去,寻了正在药房整理药材的孙太医。
 
 孙太医听闻缘由,神色凝重,接过白瓷盅,回到净室,仔细查验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昭华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她知道,这是一场赌博。
 
 柳云裳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送来,要么是算准了她会拒绝,以此博取同情并坐实她“刻薄”之名;要么,就是这毒下得极其隐秘,有把握躲过寻常查验。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孙太医和邻香匆匆返回,两人脸色都极其难看。
 
 “太子妃!”孙太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将一张试毒的银笺和一小撮残留的药渣呈上,“这羊奶中……掺有少量的‘碎心散’!此物无色无味,极难察觉,若非微臣曾于药王谷古籍中见过其特性,以寻常银针或验毒之法,根本无法测出!”
 
 碎心散!服用后不会立刻发作,但会逐渐侵蚀心脉,尤其对孩童和体弱者,长期服用,必会心力衰竭而亡,且症状与体弱多病极为相似,难以追查!
 
 陆昭华看着那微微泛黑的银笺和那撮不起眼的药渣,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瞬间冰凉!
 
 好毒的心肠!柳云裳!她竟然真的敢对泽儿下手!而且还是用这种阴损至极、难以察觉的慢毒!若非她早有防备,若非孙太医见识广博……
 
 巨大的后怕与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陆昭华!她可以忍受柳云裳对她的种种算计陷害,但将毒手伸向她的孩子,这是她绝不能容忍的底线!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邻香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娘娘!我们这就去告诉殿下!揭穿这个毒妇的真面目!”
 
 “告诉殿下?”陆昭华猛地抬起眼,眸中寒光凛冽,如同淬了冰的刀锋,“证据呢?仅凭孙太医一面之词?她会承认吗?她会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甚至可能借此机会,说她送来的羊奶本来无毒,是我们为了陷害她而自己下的毒!”
 
 柳云裳既然敢做,必然留有后手,甚至可能已经想好了脱身乃至反咬一口的说辞!直接揭发,风险太大,很可能打草惊蛇,反而陷入被动。
 
 “那……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吗?!”邻香不甘心。
 
 “算了?”陆昭华缓缓站起身,周身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令人心悸的冷冽气势,“她既然把刀递到了我手里,我岂有不接之理?”
 
 她看向孙太医,目光锐利:“孙太医,你可能确定,这‘碎心散’的特性,以及……它可能的来源?”
 
 孙太医沉吟道:“回太子妃,碎心散炼制极为不易,所需几味主药也属罕见,非寻常医馆药铺可得。据古籍记载,其炼制手法,与前朝宫廷某些隐秘方子有些关联……”
 
 前朝宫廷……陆昭华心中一动。
 
 柳云裳的母家,似乎与前朝某些遗老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
 
 一个更大胆、更彻底的反击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形。
 
 她需要证据,更需要一个让柳云裳无法翻身、让萧景玄不得不信的契机!
 
 “邻香,”她声音低沉而决绝,“你立刻去找何嬷嬷,让她想办法,将柳良娣送来羊奶,并且这羊奶‘可能’有问题,需要严查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关雎阁安插在我们这边的眼线。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是下人之间的猜测和恐慌。”
 
 打草,才能惊蛇。
 
 她要让柳云裳自己动起来,自己露出马脚!
 
 “孙太医,这有毒的羊奶和药渣,你小心收好。
 
 另外,我需要你帮我准备几样东西……”陆昭华低声对孙太医吩咐了几句。
 
 孙太医虽然惊讶,但还是郑重应下。
 
 夜色,悄然降临。
 
 蒹葭馆内灯火通明,看似平静,内里却已绷紧了一根弦,等待着猎物按捺不住,自投罗网。
 
 而关雎阁那边,在接到“羊奶可能被查出问题”的“风声”后,果然陷入了一片隐晦的慌乱之中。
 
 风暴,即将以另一种更猛烈的方式,席卷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