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擦肩》原野之雪

49、做客

　　王雪梅端着水果进屋的时候，沈端正坐在桌边写稿，看她进来放下笔，“不是说要多陪琪琪聊会？”

　　“说是有论文要读，把我赶出来了。”

　　“这孩子，还是个书呆子样。”

　　“还不是跟你学的？一会我去嘱咐她早点休息，你也是。”

　　沈端笑，“没看我笔都放下了，既然琪琪不用你陪，那我陪你？”

　　王雪梅笑，“真是，不臊得慌。”沈端看着她笑，没说话眨眨眼。这人啊，她甩了一个别闹的眼神，然后说，“说点事，这回回来看琪琪有点变化。”

　　“我让她住校是个明智的决定吧。”

　　“其实我们应该早点让她出去住的。”

　　“不是以前觉得她年纪太小不放心嘛，别想了，琪琪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这半年真的不打算出去了？”

　　话说的也太不信任了些，“不是说了嘛，这一段项目是研讨阶段。”

　　“谁知道，如果听到哪里新发现了什么，不信你还记得这话。”

　　语气够埋怨的，鉴于前科太多，她自己也不太有把握，“我尽量。”丈夫眼中明显促狭的笑，倒不是真的不满，她倒不自觉生了点愧疚，“我任性了些吧，这些年太多时间在外面了。”

　　沈端笑，“当年我们说过，前十五年看我，后十五年看你，琪琪小的时候我顾得其实有些少的。”

　　王雪梅也笑，“再过几年也跑不动了，我也该收收心带带学生，多整理整理论文了，就是忍不住。算了，不说这些，这次希望呆得住，我想多陪陪琪琪。”

　　“那她该高兴了，吃我做的饭快受不了了。”

　　父女俩还有一样相像，好吃不会做，王雪梅试图教过很多次，最后不得不承认什么事都是有天分的，叹气给了个忠告，“干脆吃食堂。”

　　沈端乐了，这话也真是，笑罢抬头看，在妻子脸上看到一点挂心，“放心，我的手艺喂饱我们爷儿俩没问题的，不用这么看我吧。琪琪大了，和朋友相处比和我们更重要。倒是我你多想想，要不下次你再出去我就跟着？”

　　哭笑不得，“你跟着算怎么回事？”

　　“你寻你的宝，我做个考察总行吧。”

　　王雪梅大笑，又想起刚才语带调侃，“还说呢，大概真应了那句话，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看得真是牢。”

　　沈端笑，“这话说的，我哪里有管。”

　　“你自己想吧，我就不说你了。不过今天琪琪带回来的男孩子，长得真是好。”

　　沈端哭笑不得，“那孩子才多大，你没真多想吧。”

　　“想多的人才这么说，看你把人家孩子问的。我只是忽然想起琪琪小时候，看见漂亮东西就不撒手，加上你这个有求必应的爸爸，不知道败家了多少。”

　　“因为一只熊被扣了两个月的烟钱，你说说是不是太狠了？”

　　旧事想来好笑，只是这人还好意思提，“和家里那只除了头上戴的花不一样完全一模一样的动物，你说说买的必要性在什么地方？”

　　“对孩子来说，不一样的概念和我们不同。而且琪琪看着那只熊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办法拒绝，不过当时不敢和你说。她说小熊自己在家有点寂寞。”当年那个梳着两条小辫小娃娃转眼间就长大了，年轻时只顾忙想着以后有的是时间，等到现在孩子早过了抱着他撒娇的年纪，才发现失去的那些陪伴着成长的时光是多么惋惜。

　　肩头传来轻拍的安抚，他抬头对妻子笑笑，也不再多沉进过往的追忆中，转而说，“今天来的这个孩子，看起来很懂事，棋风也好。”

　　王雪梅笑他，“你这个拿棋看人的毛病我看是改不了了。”

　　“棋心也是人心，总是没差的。这孩子，一手棋很干净，布局以他的年纪也难得。”

　　“琪琪的朋友，总也没差的。”王雪梅看看丈夫，“孩子大了，我们也少管点。”

　　沈端点头，“你说的是。”夫妻俩再聊些琐事也就休息了。

　　沈云琪这一段时间心情都颇好，每天脸上都挂着甜笑，周围的人也多少受些感染，都笑说她遇上了喜事。少不了有调侃八卦的，她一律笑眯眯回应是因为妈妈最近在家，还有会不好意思说的就是每天可以吃到的饭菜，这理由说来信的人大概不多，除了真的吃过的人，比如肖海薇。

　　肖海薇近一段是沈家的常客，沈云琪这样的性子不是平白养成的，她妈妈本身就是这样热情又真诚的个性，她也没有特别推拒，只是每次都带一点伴手礼，知道王雪梅喜欢听琴还特意带了过去弹奏，熟了之后倒是沈云琪都有点被冷落的架势。
　　这日又邀她到家里做客，偏偏这天新加入的乐团有排练，还真有点惋惜，再看沈云琪还挺失落，起了逗弄的心，“好可惜。”眨眨眼，“我本来想邀你去听一下我们的新曲目，不过我想大概鸡公煲的诱惑力更大些吧。”
　　还真的看到了有些纠结的神色，她坐在椅子上大笑。沈云琪轻斥，“不可以嘲笑我。”然后人笑着，“当然要去听，我也该多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

　　沈云琪去的时候还是蛮欢天喜地的，虽然对于少吃一顿美食有些遗憾，不过想想吃每天都能吃到，听曲就未必了。不过回来的时候兴致却不怎么高，当然她极力表达了对乐曲的赞美，也如常笑意盈盈，只是话题转开的很快，并不热络于多谈。肖海薇也没多想，想着大概她不见得对民乐多感兴趣，后来也没有再邀过她。

　　又过了十来天，沈云琪偶然在校园里碰到了程炎，闲谈间提到了这件事。

　　程炎说，“我听海薇说你去过一次乐团，那天正好有事，后来我去的几次倒没见着你。”

　　沈云琪笑，“我又不会，去了凭自添乱。”

　　“我们的新曲目下周正式演出，请你去没问题吧。”应自是应下了，只是看来有些欲言又止。
　　程炎笑问，“怎么看来有些不情愿呢。”

　　她忙说，“不是，”低头顿了一下，问道，“程师兄，海薇去那边的时间不长吧。”

　　“是，也就几个月，也只是个业余的团，朋友们凑在一起玩。我和团长挺熟，之前忙的时候也很少去，回学校倒是定期会去玩一下，他们还专门从学校请了老师，现在做的蛮正式。”说到这笑了，“海薇的琴技是绝好的，老师很想收她入门。”

　　沈云琪笑笑，神色松了些，却还是有些禁不住想，那天她去的时候，海薇好像总是专注得弹琴，并不太和周围的人交谈，其他人也一样，不怎么和她说话，所以她感觉有些不太舒服。暗叹口气，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

　　“云琪，我会关照好她的。”她闻声抬头，笑了，“什么都瞒不过师兄。”程炎笑，“有些事不必太记心，别人的态度何尝不是自己的心所致。”

　　沈云琪自也明白这个道理，也知海薇跨出这一步不易，欣喜自是有的，只是难免担忧。她也没再多说，程炎说出的话自会做到，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