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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开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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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翼本是觉得应该去开解一下的,不过又不好直接追出去,就在座位上耽搁了几分钟,再出去的时候人就找不见了。他也没想再回去,就找了个道边的椅子坐下,夜凉如水,月朗星稀,倒是宁静异常。
坐了一会正想走,抬头就看路那边走来一人,手里捧着琴,可不就是肖海薇,就起身走了过去。肖海薇远远的顿住了步子,想是也看见他了。
走近后杨翼笑着说,“今天唱得真好。”
肖海薇淡淡一笑,问道,“杨老师怎么不在里边看演出?还没结束。”
“觉得空气太闷,我出来透透气,你的节目我看了。”
“您刚才说过了。”
“哦,是,那么。”杨翼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于是两人有些尴尬的对面站着。
过了一刻肖海薇开口了,“我听说您评上讲师了。”
“嗯,去年的事。”
“沈云琪说她现在在你手下做事。”
“算是,不过指导老师有几个,我不是总负责人。”
“嗯。”肖海薇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琴盒。
杨翼看着眼前的女孩,斟酌了一下说,“你们相处的很好吧。”
肖海薇点点头,“是。”
“那就好。”杨翼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挥挥手转身走了。
刚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的喊声,他停步回头。
暗夜里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有轻声的话飘来,“以前说过的话,我很抱歉,我从没有真的那么认为过。还有,一直想说的,谢谢你。”
不知道是灯光亦是月光,只觉得莹白的光芒绕着四周,丝丝如幻,似乎耳边又响起婉转的琴声。他静静看着肖海薇走远,藏起心里那一声叹息。
再说沈云琪,出门吹了一阵凉风,等心情平静了些许,她就停步折返了回去,毕竟演出也是自己第一次策划,却没想到快到会场迎头碰上了程炎。
程炎看见她就迎过来,笑着说,“这是怎么回事,忙到演出都没时间看,不是说你是总策划?”
“不是,刚才在里边的,有事出来了一下。”沈云琪觉得自己脸上挤出来的笑实在硬了些,顺着话应着的同时心里不住转着圈。
程炎是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不出对方心有旁骛,于是说,“还有事要忙吧,那就不打扰你了。”
沈云琪看看他,感觉似乎特别的愉悦,也放松些,问道,“程师兄,是海薇找你来的吗?”
程炎笑,“听她说有表演,说少个伴奏,那当然该着我的。刚才没错过吧,让海薇开口唱可是难得。”
对方摇头,却因心头藏着事眉头微锁。程炎一想了然,于是说,“怎么,有些担心。”
沈云琪微微有些吃惊,倒也笑了,坦诚道,“是有一些,算我多想了吧。”
程炎微微深思,“也不算,不过凡事皆有利弊,也难事事求全。”
话里有些深意,沈云琪不禁低头思索。正想着,听到程炎说,“这里太乱,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她抬头看看四周,地区人来人往乱了些,这么站着的功夫已经引不少人侧目了,于是点头同意。
顺着便道走了一段,转到一条小径上,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程炎看沈云琪一副认真的神色看着自己,严肃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有些发笑。
沈云琪本等着解答,结果对方只是笑,她摸不着头脑,只得说,“师兄笑什么,我心里急着呢,你这卖关子。”
程炎忙摆手说,“不是,看不出还真是个急性子,认真起来怪吓人。”沈云琪闻言坐的更直了些,眼睛都瞪的有些圆圆的。换个场合他还真想再歪扯几句,不过还是先回正题,说:“海薇有自己的想法,你不用太担心。”
“我不是担心海薇,只是从来口舌是非惹人烦心,我希望她过的开心一些。”
“我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程炎说完朗声笑。
沈云琪也笑了,“少年自风流,惹得多少花心揉碎飘零落。”
“真是,连你都调侃我。”程炎摇头苦笑,小小的叹息。
“所以说太招眼球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对吧师兄。”
“我以为你很了解这种感觉的。”
沈云琪摆摆手,“我不同,大部分情况下人们会对我敬而远之,对你却是趋之若鹜。”她说着又笑了,眉眼细细如弯月。
玩笑一阵,心绪渐渐平和很多,沈云琪抬头望着空中的圆月,想起心事,神色又不免落落,她轻声说,“我觉得有些不明白海薇在想什么,虽然看她愿意放下心事,我是高兴的,心里又觉得难过,还有担心,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风浪。”
程炎轻叹口气,说道,“海薇就是那样的人,心事藏的很深,不见得愿意给人知晓。不过对于闲言碎语我不太担心,她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这不是她该承受的东西,”沈云琪答得极快,神色隐约有些肃然,“起哄也好,心有所图也好,不过为些口舌之快,随意践踏别人。如果让我听见,我定会问个情由。”
她说完等了一刻,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于是笑,“怎么,觉得我幼稚?”
程炎没有看她,目光投向远处,沉默一刻说道,“不,我只是觉得羞愧。自己说的万般理由,何尝没有逃避责任的意思,其实只是图着自身清净。”
沈云琪一怔,赶忙说,“你说的严重了。海薇其实最希望别人的不是同情和帮助,她是那么傲气的人呢。”
是啊,那么傲气的人,似乎连痛都不会流泪。一时两人沉默,各有所思。
半响,沈云琪说,“海薇心里一定是高兴的,今天你们的同台。她心里没有怨意,听歌声就知道。”
“她从来是个宽和的人。”
沈云琪点头笑,“是呢,其实有一半她是想帮我,亏的有她,我心里安了很多。也多谢你,今天的事以后拿来夸口也是蛮有看头的。”
程炎笑了,“这话,再说我得找个缝钻了。”他顿了顿,然后说道,“其实我也犹豫过,对我没什么,实话说也没谁敢在我面前生事,海薇却不同。但是她说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味道,好像早已给我找好了台阶下,一副怎样都没关系的样子,心里倒是不能拒绝了。”
沈云琪叹口气,微微有些怅然,程炎明了她在想什么,又说,“她太独来独往了些,虽说看着平静却也不是好事。我后来想哪怕有些闲话,也想她能多和人接触。”
“有一次我们去水房洗衣服,听到里边有人议论,我几乎冲进去,还是海薇拉住我,回去只是笑笑说没事她很习惯。我听了更难受,也知道自己去强辩只是添事,于是忍了。我不过忍个几次,她却几乎时时在忍。”沈云琪说着眼眶微微红了,嘴唇紧紧抿着,手都不自主握着拳,有些气冲冲,“我就不明白了,又不是有什么仇怨,为什么喜欢背后嚼人舌根,不怕死了下拔舌地狱?”
程炎本来有些感伤,听这话倒笑了,“亏你学了这么多年唯物主义,还信这个?何况人性何等复杂,不见得都多么光明磊落。你那么聪明,还不懂这些?”
“看书是一回事,真的遇到了仍是觉得匪夷所思,最头疼的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这个你该学学海薇,对这些东西,还真的不用放在心上,虽说她是有些过了。”程炎想了想,神色郑重了些,说,“而且,没有谁可以永远护着谁,总要自己去面对。”
沈云琪有些吃惊的看他,眉头微皱,然后轻叹道,“我明白,只是道理是清楚,遇到事还是没主意。”
程炎笑,“你才多大,不用学着多老练,随性些多好。”
“程师兄。”语气见有些恼意,脸上还带些无奈的神色。
程炎看着乐,他算是知道沈云琪的死穴是什么了。
沈云琪转而笑了,然后有些认真的对着程炎说,“的确没有谁可以永远护着谁,不过我想护着她,至少是现在。”
程炎笑着点头,“当然。”
一言即诺,也不需更多言辞。沈云琪觉得自己心里也宽释许多,看着时间也不早,于是起身告辞。心事也算落下,之后没有再提起,特别在肖海薇面前,更是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