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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深渊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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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钟声沉闷滞涩,如同湿布槌击锈铁,碾过空荡教室。秦向月看着最后一人消失在门口,才恍然放学。这钟声,像锢浪镇本身,压抑得毫无生机。她慢吞吞收拾书包——一支笔,一张试卷,简单得与周遭抱怨的“作业如山”格格不入。
斜阳将沉,橙红勉强涂抹灰暗小城。归家途中,路旁花坛一抹妖异暗红攫住秦向月目光——艳极的花瓣边缘,晕染着污浊的暗紫。鬼使神差,她指尖轻触。
“嘶——”
尖锐刺痛!指尖无痕,痛感却真。更诡异的是,几秒后,触处麻木如浸冰水,知觉骤然冻僵。她甩手快步离开,心头寒意陡增。
秦家老宅堡垒般矗立,夕光镀金也驱不散无形阴影。推开嘎吱铁门,屋内死寂。“爸?”无人应声。她压下慌乱,上楼面对数学试卷。
????????
数字与符号在眼前扭曲缠绕,如同天书。她咬着笔杆,眉头拧成疙瘩,草稿纸上涂满无意义的线条。“这题谁出的?简直反人类!” 挣扎许久,她颓然放弃,掏出手机,对着题目拍照搜索。屏幕上跳出答案和解析,她盯着看了半天,眼神茫然:“哦…这样啊?…还是不懂…” 最终,她选择将答案“借鉴”到试卷上,字迹潦草,过程敷衍。“搞定!作业嘛,Just so so啦。” 她自嘲地嘀咕,将试卷胡乱塞进书包,成绩的阴影暂时被抛在脑后。
下楼寻人,空屋寂寥。壁钟指向7:35。父亲从未如此。从前父亲就算再晚回家,也会叫个阿姨,来给她做饭,但今日尤为不同。恐慌加剧,她开始在家中四处搜寻,厨房,客厅,餐厅就连父亲不允许她入内的书房。她都去了。但一无所获。她慌乱的向门外跑去。但是又折返回来。她在院子中搜寻起来,她哪里都看了,但哪里都没有。她只能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走向那个荒废的花园。
暮色四合。父亲背对她端坐石凳,凝视凋零花丛,凝固如石雕。
“爸?”声音微颤。
父亲极其缓慢、僵硬转头,扭动时脖子发出咔咔声。眼神空洞如灰雾。但此时焦急的秦向月怎么能发现?
“爸你吓死我了!我跟你讲学校怪透了!有个空座禁忌同学们也奇奇怪怪的……这城也死气沉沉的,爸,我们回去吧?”她急切倾诉。
父亲沉默,眼神涣散。
“爸?”轻推胳膊。
父亲身体一震,涣散眼神瞬间凝聚,却又覆上一层疏离与强行压下的惊悸。“小孩子别瞎打听。我这里还有事,先不回。”声音干涩,滞涩起身逃离,“爸,你干嘛去?”“我给你做饭去。”背影消失门后。秦向月僵立,寒意刺骨。那转瞬即逝的惊悸,像窥见了可怕之物。
翌日晨凉。秦向月踏入教室,哼着不成调的歌。放下书包,目光扫过全班——强烈违和感涌上。
太静,太齐。
同学们几乎到齐,但动作微小刻板,程序般僵硬。王磊深埋习题,李薇脊背挺直,角落男生低垂着头。整个教室弥漫着窒息凝固感。
课间漫游,脚步停在旧楼档案室前。紧闭门扉无声诱惑。既然无人肯说,不如自己看?她四处查看——无监控,走廊空荡。好机会!
发卡探入锁孔轻拨。“咔哒”,老锁应声。闪身入内,反手关门。
尘埃与腐朽气息弥漫。铁皮柜排列整齐。高三(7)班柜撬开。急切翻找——林婉月?没有!再翻,依然无影。
目光四处搜寻,最终目光锁定角落——“特别人群”。
撬锁。柜内档案寥寥。翻阅间,指尖猛顿!
林婉月!
抽出文件:
* 诊断:严重精神分裂症,伴显著妄想症状。
* 备注:疑似‘觉醒’迹象,需高度关注,限制信息。
心跳如雷。下个名字让她血液冻结!
秦向月!
颤抖打开:
* 状态:疑似‘催眠’程序未生效/抵抗。
* 备注:警惕‘觉醒’风险,注意行为动向。
催眠?觉醒?抵抗?!天旋地转!她是谁?这学校在做什么?!
“谁在里面?!”
教导主任威严冰冷的厉喝如同冰锥,瞬间刺穿门板,狠狠扎入秦向月耳膜!声音里蕴含的震怒与不容置疑的威压,让她浑身血液骤然冻结!
魂飞魄散!她手忙脚乱,几乎将档案袋撕破,胡乱塞回柜中,手指哆嗦着扣锁,锁舌却几次滑脱!脚步声已到门外!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清晰可闻!
千钧一发!她猛地拉开旁边一个空档案柜,矮身蜷缩进去,死死抱住膝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震得她耳中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砰!”
档案室门被大力推开!沉重的皮鞋声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压迫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秦向月紧绷的神经上。一股冰冷的、带着审视与怒意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出来!被我抓到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教导主任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冰冷刺骨。
秦向月蜷缩在黑暗的柜子里,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味。她能感觉到那两道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一排排柜子,带着可以穿透一切的审视,她觉得现在自己避无可避,仿佛整个人现在就在教导主任面前,身前没有任何东西的遮挡。
脚步声在她藏身的柜子附近停下。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沉重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她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
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咔哒”声——正是她刚刚撬开的那个“特别人群”柜子!
柜门被猛地拉开!纸张被粗暴翻动的声音清晰传来,哗啦作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如同鞭子抽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秦向月蜷缩着,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黏腻冰冷,她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在砧板上的鱼。
翻动声停止。片刻死寂后,柜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锁舌弹回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如同判决!
教导主任似乎沉默了片刻,她抬头看去。只见教导主任眼神阴鸷盯着这个柜子,嘴角仿佛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心如擂鼓,但下一瞬教导主任却转身而去。脚步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缓缓向外走去。档案室的门被“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如同沉重的闸门落下。
秦向月瘫软在狭小的柜子里,浑身脱力,如同虚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推开柜门,手脚并用地爬出来,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因为害怕有诈她不敢走正门,她在四周搜寻,最终从逃生窗口逃出。探身钻出时,冰冷的海风灌入,吹得她一个激灵。绕行溜回教室,每一步都心惊胆战。转身一看。不出所料,教导主任正在门前静静的站着。仿佛一位等待猎物落网的猎人。
刚落座,铃声刺耳。陈老师踏入,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全班,在她方向阴鸷定格,眼神冰冷如刀,带着洞悉一切的审视和无声的警告。
秦向月低头假意翻书,手心湿冷如握冰霜,试卷上潦草的字迹在眼前模糊晃动。档案室的秘密,是投入深潭的毒药,毒素正无声渗透蔓延。风暴低啸,已在耳边酝酿。而她,正处于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