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约定》生椰拿铁少放糖

25、篝火与未说破的夜

　　雷鸣般的掌声终于渐渐平息，但沸腾的情绪却如同余烬，在每个人心中暗暗燃烧。晚会还在继续，后续还有其他班级的节目，但高二六班的众人仿佛还置身于另一个时空，被巨大的成功和悸满羽那番话带来的震撼包围着。
　　回到班级区域的路上，他们成了绝对的焦点。其他班的同学投来或羡慕、或钦佩、或复杂的目光，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刚才那首歌绝了！”
　　“那个主唱声音太好听了！”
　　“吉他手帅炸！鼓也打得好！”
　　“最后那段话是谁想的？太戳心了！”
　　李铭、左叶几人昂首挺胸，恨不得把“我们是六班的”写在脸上，享受着这前所未有的高光时刻。许薇烊和刘文紧紧挽着悸满羽的胳膊，激动地复盘着刚才台上的每一个细节。司淮霖依旧走在稍微靠后的位置，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微微扬起的下巴和比平时清亮几分的眼神，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悸满羽被朋友们簇拥着，脸颊因为兴奋和羞涩持续泛红。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来自身后，平静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她不敢回头，只是将华姐那件外套又裹紧了些，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奔跑后的热意和某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剩下的几个节目，六班的人看得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们的心神还停留在刚才那个属于自己的舞台上。直到所有表演结束，主持人宣布晚会圆满落幕，操场上的灯光次第熄灭，人群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他们才仿佛大梦初醒。
　　回到教室，晚自习的铃声早已响过。但此刻，谁还有心思沉浸于题海？
　　华黎芳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这群虽然安静坐着，但眼睛里都冒着光、显然魂还没完全收回来的学生，忍不住笑了笑。她没有立刻要求大家安静学习，而是清了清嗓子。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首先，”华黎芳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和自豪，“我代表班级，也代表我个人，向今天所有参与运动会和晚上演出的同学，表示最衷心的感谢和最热烈的祝贺！你们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真正展现了我们六班的风采和凝聚力！”
　　“耶——！”
　　“华姐威武！”
　　底下立刻爆发出小小的欢呼和掌声。
　　华黎芳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为了奖励大家的出色表现，也为了……嗯，缓解一下某些同学过于激动、暂时无法平复下来学习的心情，”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还在兴奋地互相使眼色的李铭几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班这次运动会的总积分能冲进年级前三，并且晚上的演出评选能拿到名次的话……”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怎样？华姐！”
　　“是不是有活动？”
　　底下顿时骚动起来，连最淡定的几个学霸都抬起了头，目露期待。
　　华黎芳看着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期盼的脸，终于公布了答案：“那么，期中考试后的第一个周末，我自掏腰包，咱们去镇子东边那个小海湾，搞个篝火晚会！怎么样？”
　　“哇塞——！！！”
　　“篝火晚会！”
　　“华姐！你是我的神！”
　　“必须进前三！必须拿奖！”
　　教室瞬间炸开了锅。赵范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管翔已经开始抽象地规划篝火晚会的“能量分布图”，左叶和李铭击掌相庆，连杨吴都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刘文和许薇烊兴奋地摇晃着彼此的手臂。悸满羽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想象着海边篝火的情景，心里充满了期待。她下意识地看向司淮霖的方向。
　　司淮霖正低头看着桌面，手指无意识地在摊开的化学书上画着什么，嘴角似乎也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感受到目光，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悸满羽的视线。两人目光一触即分，都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但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因为共同的期待而变得更加柔软。
　　“好了好了，”华黎芳再次维持秩序，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兴奋归兴奋，都给我收收心！别忘了，期中考试这座大山可还横在前面呢！要是考砸了，别说篝火晚会，就是操场晚会也得给我在教室里刷题！”
　　这话像一盆恰到好处的冷水，让沸腾的气氛稍微降温，但也激起了更强的斗志。
　　“为了篝火晚会！拼了！”
　　“不就是期中吗？干它！”
　　“华姐放心！我们保证考好！”
　　接下来的晚自习，虽然依旧能感受到空气中涌动的兴奋余波，但大部分人都开始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翻开了课本和习题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重新成为主旋律，只是这声音里，似乎也带上了一种为了共同目标而努力的、轻快的节奏。
　　课间休息时，欢乐的气氛再次弥漫。
　　“你们说，咱们能进前三吗？”赵范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废话！铭哥今天百米第一就拿了多少分！还有霖姐的三千米，虽然名次不靠前，但坚持下来也有积分啊！”管翔分析得头头是道。
　　“关键是演出！我觉得咱们能拿最佳创意奖！”许薇烊信心满满。
　　“最佳表演奖也有可能！”刘文补充道，眼睛亮晶晶的。
　　李铭凑到司淮霖和悸满羽桌旁，笑嘻嘻地说：“霖姐，满羽，到时候篝火晚会，你们得再合作一个呗？就弹唱今天这首《逐风之海》，绝对镇场子！”
　　司淮霖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淡淡地说：“先考好你的试再说。”
　　悸满羽则微微红了脸，小声道：“……看情况吧。”
　　左叶在一旁起哄：“就是！铭哥你先保证你英语别拖后腿！不然华姐第一个取消你参加资格！”
　　“去你的！”李铭笑骂着去捶左叶，两人闹作一团。
　　看着这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打闹场景，悸满羽心里被一种饱胀的温暖充盈着。她想起刚转来时，自己像个局外人，瑟缩在角落，与这一切格格不入。而现在，她不仅融入了进来，甚至还成为了这热闹的一部分，被需要，被认可，被珍视。
　　她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司淮霖。对方正被赵范和管翔围着，似乎在讨论运动会积分的事情，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不耐烦，却并没有真正推开他们。
　　悸满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她想起舞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吉他手，想起终点线那个滚烫而短暂的拥抱，想起刚才对视时对方眼中那难以言喻的明亮光芒……一种微酸而涩然的情愫，像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心脏，细细密密，带着未知的惶惑和隐秘的甜。
　　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对这个班级的归属感，还有对身边那个人的、越来越清晰的在意。只是，这在意如同海面下的暗流，汹涌却沉默，被小心翼翼地藏在友谊的名义之下，谁也不敢，也不能轻易触碰。
　　青春的篇章翻过喧闹的一页，即将迎来期中考试的压力和篝火晚会的期盼。而在这些或紧张或欢乐的日常之下，那些未曾言明的心事，如同夜空中悄然汇聚的星云，等待着某个合适的时机，或许才会绽放出无人知晓的光芒。今夜，教室的灯火通明，映照着每一张为未来努力、也为眼前欢愉而动的年轻面孔。他们的故事，在题海与梦想之间，在友谊与那未说破的微妙情愫之中，继续缓缓铺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