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恶人》胡闹的尘世

6、第 6 章

　　她感到自己额际又在冒汗，呼，今夜流了好多汗。

　　哈哈，我是外地人嘛，我家乡就有好多像我这么胖的人。”她用衣袖抺汗，忽然灵机一触，“何况你看不到我是男人吗？这又怎会和楚商像！”

　　老板还是很怀疑，继续打量她一身深红色男装，“我听说楚商喜穿男装，以男子自居，因为她重面子，不想因为自己是女子而矮其他家主一截。还有楚商喜欢有琴觅，所以经常仿效他穿红衣。”

　　好…好敏锐的人！想不到堂堂一个面摊老板都如此聪明敏锐，这个东临真是不可小觑！要是她继续留在楚府，以她身旁那三个（确切点说是两个）看来很精明的贴身侍从对楚商的熟悉程度，她一定会露馅的！还有要是让那几个更更精明的家主知道她是假货，她可能会被当成邪灵活活烧死……

　　一想到这里，她摇头摇得像搏浪鼓极力否认道：“不，我和楚商一点都不像，我家乡个个都穿红衣的，真的！”

　　听到老板这样说，小乞丐也打量她，疑窦渐生，“看清楚一些，不只身形，就连那张圆脸都有点像，五官和那楚商一样奸险，尤其那道浓眉很有煞气。”

　　老板凑近她看个仔细，回道：“对啊，刚才看不清楚，原来他右脸颊上有道浅浅的疤痕的，楚商的右脸不也有道伤疤吗？”

　　“啪！”她咬牙拍桌道：“等一下！你们刚才不是说没见过楚商真人吗？怎么现在却一口咬定我是楚商！？如果我真是楚商的话，她有我这么慈眉善目吗！？”她尽量抽动脸部肌肉让自己看起来慈祥些，可惜弄巧反拙，原来严厉阴险的脸竟扭作一团，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小乞丐和老板看到那张脸很想发笑，但碍于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还是忍了下去。

　　“说起来，楚商的确没有，咳，你的慈眉善目。”他们敢以人头担保楚商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何况和你谈了这么久，你那么和善，又怎会是楚商呢。是我们多心了，对不起。”老板抓抓头不好意思说。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因为我真的是楚商，“不要紧，你们没有误会就好。”

　　“对了，谈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我先介绍自己，我叫王海，在这里摆摊有二十年了。”

　　“呃，我叫刘子安，是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我想从今以后我应该会在这里落地生根。”她没有说谎，刘子安是她的真名。

　　“我叫小三，就住在两条街外的乞丐窝，呃，你们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如果他的脸不是又黑又肮，其余二人一定看到他在脸红。

　　气氛和乐容容，突然有人举手发问：“对不起，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个楚商喜欢有琴觅是怎么一回事？”她还要做好暗恋人的心理准备啊……

　　“哈哈，那又是楚商一大丑闻。那应该是楚商十岁时的事吧，听说她第一次见到有琴觅就作出爱的告白，因为他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人。可惜她也不想想她的尊容，有琴觅是出了名喜欢漂亮东西的，又怎会看上她呢！有琴觅不可能跟她成亲，因为楚家每一代皆以女性当家，夫婿皆入赘楚家，试问堂堂有琴家未来宗主又怎会入赘她家？”

　　小三接话：“对，她和有琴觅还有一个大障碍呢！六家是规定不能通婚的，大概是皇家担心六家通婚会造成过大的势力吧。”

　　“我看也不一定，皇上那么宠爱楚商，可能会为她破例也说不定。”王海望向她笑道，发现后者脸色发白，急忙问：“刘小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她抚摸疼痛不已的太阳穴，解释道：“我只是有些累。”楚商有个暗恋对象，还是个她没见过的人，她要怎么装暗恋他啊？她连在街上碰到也不会认得他好不好！

　　老天，她真的有努力过，有想过要装下去的，但这出戏实在太难演了——她是一个当家，还是东临六大家的其中一大家的当家，更是个人见人憎的胖丑女，周旋于皇帝与一名素未谋面的暗恋对象中……

　　她刚才逃出楚府就是知道自己应付不来，毅然决定逃到一个没人认识她，不，她这副身躯的地方，好好过一些隐姓埋名的日子。

　　今天听了这么多，就更加坚定她逃亡的想法。

　　“如果我打算出城我要往哪个方向走呢？”她虚心讨教。

　　“唉，刘小哥你不是要在这里落地生根吗？”老板问。

　　这面摊老板好记性！

　　“其实我是挂念家中亲人，想去接他们来这里定居。”她都不怕再扯谎了。

　　老板有一瞬间看到她眼露算计，揉揉眼，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原来如此。现在刚过子时，城门已经关了，你要出城要等到明早。你有睡的地方吗？”

　　“睡的地方吗？有是有，但不宜久留。”楚府，不宜久留。

　　“我要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小三看看四周，发现面摊除了他们这一桌，其他客人早已走了。

　　“等一下。”她按下想站起身的小三，转头对老板道：“老板，你可以多煮两个面让小三带走吗？当然是算我的帐。”

　　“好的。”老板暗骂自己，怎会把这刘小哥当作楚商呢，楚商可是没他的好心肠。

　　“你为什么会成为乞丐？”趁老板在煮面，她又和小三谈起话来。

　　也许是感受到她的善意，小三的戒心早已卸下，也不介意告诉她自己的身世：“我爹娘都是乞丐，所以我一出生就是乞丐。不过他们两年前病死了，现在只余下我一人。”

　　“你真坚强，一个人还能好好生活。我也是个孤儿呢。”她想起之前说的话，连忙解释：“之后被人收养，我刚才指的亲人就是他们。”

　　“你没有见过你的爹娘吗？”

　　“没有。不过我有见过我的亲哥哥，他在我长大后来找我。”她说时眼睛不自觉湿润起来。

　　“那不是很好吗？”小三觉得她的表情好像想哭，不明白她的反应。

　　她点头，赞同道：“对，那很好，真的很好。”

　　“小三，面来了，给我你的砵子。”老板的声音打断二人的谈话。

　　“谢谢。”小三拿着盛满面条的砵子道谢，忽然觉得眼前的红衣胖子并没有那么难看。

　　“啊，我记得我答应过要给你钱的。”她翻找衣袋，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唯有扯下腰间玉佩塞到他手里，说：“这个应该卖到钱，你就收下吧。”

　　小三看着手中的玉佩，不好意思道：“其实你不用给我玉佩，你不是请我吃面了吗？”他想把玉佩塞回她手里。

　　她连忙把双手收到身后，就是不让他塞回玉佩，笑道：“我答应过你的我就会做到，何况这玉佩并不值钱，送给你我没有任何损失。”呃，应该不值钱吧，对于楚家来说。

　　“那谢谢你了。”他把玉佩藏到怀里，拿起桌上的砵子，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她说：“你有空可以来乞丐窝找我玩，我随时奉陪。”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好啊！”她大声回道，可是小三听不到她之后的低语：“有机会的话。”她是决定要离开京城不再回来，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见到小三了。

　　她把那张写满字的纸摺好收进衣袖里，把纸和毛笔还给老板，顺道除下右手那玫有怨硬要她戴上的玉指环递给老板，“老板，我刚刚发现我没有带钱袋，用这个抵数可以吗？”

　　老板一看就知道指环价值不菲，连忙道：“这指环这么名贵根本就不只值这几碗面，你还是收起吧。这样吧，你改天有银两再来付账就好了。”

　　她改天就不在这城里了。她硬把指环塞进老板手里道：“你就收下吧，其实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我想今夜睡在这里，直到你收铺为止。”她知道那鬼头应该还在附近，她既然不回楚府，唯有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好吧，你就先睡一下。还有你以后来吃面都不用付账了，这只玉指环够你一世免费吃面。”

　　“谢谢。”她是很累了，一趴到桌上就睡着了。

　　对，她明天还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