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被神经病缠上后摆烂了》榭一一

4、临时的助理

　　天气阴郁，这日，从凌晨便开始下起了小雨。
　　侦查组一共七人，三人实地办案，已在这个地方停留了近一周，却始终没有实质的进展。
　　可能唯一有改变的，便是谢浔之前那杂草丛生的院子重新能进人了，三个男人帮他收拾院子，甚至还撒了点向日葵的种子，打算帮忙劈一块花圃，这样就能少长些杂草。
　　小狼似乎也适应了新来的人，不再一见着喻裴然就一副警惕模样，只是还是绕着他走。
　　“你给它取了名字吗？”喻裴然吃过午饭，照例在院子里提着一根水管给花圃浇水。
　　谢浔将躺椅搬到了前院，此刻躺在上面听雨声。
　　“什么？哦，你说小狼啊，还没。”
　　“怎么不取一个，我看你给你这院子都取了个名。”
　　“院子是死物，狼是活的，取了名字它就走不掉了。”
　　“取了名字怎么就走不掉了，又不是栓了根绳子在脖子上。”
　　“在心里栓绳子了，我怕这小狼崽子到时候我去哪儿它跟着去哪儿，又不是真的小狗。”
　　“所以说你没人气儿啊，天底下哪个人不要人陪，你连只动物都不要。”
　　“又不是不要你，这么大意见干什么，警官。”谢浔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又转回头盯着廊边的雨链一会儿，“我可没躲。我不是邀请你们三位警官住我家里了嘛。”
　　“不是这个。你就算请三百个塞家里也还是没人气儿。”
　　谢浔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喻裴然也不打扰他，安安静静给种子浇完水，恶作剧似的晃了晃雨链，每日打卡似的威胁了一下趴在谢浔脚下的黑狼。
　　在这时，谢浔突然说，“今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你去干什么？”喻裴然没抬头。
　　“你们这么多天没进展，我怕你们一直赖在我家啊。”谢浔闭着眼睛懒懒道。
　　“你去就能有进展了？再说了，不是你要我们住下的。”
　　“这不是反悔了嘛。我可以当助理啊，跑前跑后、端茶倒水不在话下。”
　　喻裴然直起身，俯视着躺在躺椅上噙着笑意的人，移开眼神，“你这身板，别跑两步散架了。”
　　谢浔知道，这是同意了，“放心。”
　　下午，两人从同一辆警车下来，与圆脸和高个子汇合。
　　“老大让你坐一辆车啊？他不是最讨厌有人坐一辆车？”高个子在谢浔耳边窃窃私语。
　　谢浔开了个玩笑，“是吗。难怪你们老大看我上车的时候眉头皱成马里亚纳海沟了，不过事实证明他还是有颗善良的心。”
　　看着高个子略带惊恐的眼神，谢浔有些好笑，“就一辆车，我走两步就喘，他还能把我这个病患丢大马路上？”
　　高个子附过身，悄悄说：“你不知道，别说人了，他最讨厌在封闭空间有另外的活物了，上次有只鹦鹉他要带回去给他奶奶，他都是把笼子挂在窗户外面的，那鸟下了车就没了半条命，挨了好一顿说也没让。”
　　“这么夸张？”
　　喻裴然看人没跟上，回头看见两个窃窃私语的人，正是消极怠工，“干什么呢？”
　　“没、没啥。”
　　谢浔笑了笑，“夸你呢。”
　　喻裴然挑眉，显然没信。
　　四人走进一间吊脚楼，最底层养了些猪和鸡，堆放犁耙、榔头、扫帚等杂物，二楼才住了人，一进门，便是灰尘四起，灯也暗着，最里头有个垂着布帘子的镂花木床，一个苍老褶皱的手拉开了布帘，“你们来了。”
　　打开灯，倚在床头的正是那日安伢子的祖母，目光浑浊，嗓音沙哑，才这么几天，头发全白，牙齿掉得也差不多了，和前几个月那精神矍铄的老妇人截然不同，真真风烛残年。
　　她正想下床，几人拦住，“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来问几句，了解了解情况。”
　　她头往窗边偏，盯着角落一个玩具，目光呆木，“该问的，都问过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
　　圆脸上前，“只是有些细节需要核对……”
　　老人情绪突然剧烈浮动，“你们来了几回了？还要核对什么？问出了什么没有，查到了什么没有！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安仔，我就心痛得睡不着、吃不下，你们行行好，别再来了！别再来了！”
　　圆脸愣了愣，捂着被打开的手，高个子沉默着站立，喻裴然抱着胸靠着门框。
　　谢浔叹了口气，走上前，声音低低的，“安婆，别生气，他们只是想帮忙。”
　　“你是？”
　　“我是村子北边那个小浔，身体不太好的，你来我家喝过茶的，还记得吗？”
　　“哦哦我记得，安伢子喜欢去找你玩。”
　　“嗯是我。”谢浔慢慢坐在床边，握着老人的手，低声细语，“你还记得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没有，哪家孩子突然丢了的，或者溺水了的？”
　　老人总算平静下来，“我记得好像没有听说哪里有人掉进去过，我们这里一直都蛮太平的。我小的时候倒是听说有个人家里丢了个女娃娃儿，但那个也不是掉水里去的。”
　　圆脸和高个子警官对视一眼，“那个女孩子是怎么没的？”
　　“那个时候我还小，不太记得了，但是那个女娃娃是个白孩儿，头发眉毛全是白的，长得吓人，也不爱说话，村里小孩都不喜欢她。听她爸妈说好像是走丢了，一直没找回来。”老人似乎沉浸在了回忆里，恍惚道，“其实那一家子的人都不怎的受村里欢迎的，她爸妈欠了村里人好多钱没还，家里还总是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你还记得他家住在哪里吗？”高个子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记不太清了，蛮偏的……哦，就住在那湖边上杉树林里面，我们一群小孩那个时候喜欢去旁边挖蚯蚓……”
　　谢浔见里面问询顺利，走了出去，找了一处阳台，欣赏雨时的梯田景色。
　　“好看吗？”一道声音不期然在身边响起。
　　谢浔转头一看，喻裴然靠在一旁栏杆上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嗯，挺好看的，这里风景一直都很好。”
　　“怎么不进去？”
　　“喻警官不也没进去？对了，还要谢谢你今天载我上车。另外一个警官可是说你从不载人的。”
　　“你们鬼鬼祟祟就聊了这些？”
　　“什么是鬼鬼祟祟？”谢浔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在你眼里我们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喻裴然撇了他一眼，“什么形象？他是个蠢货，你是个满口谎话的病秧子。”
　　“喻警官，好冤枉啊。我可是兢兢业业当个助理，帮你们办案。真是伤心。”
　　“……装模作样。”喻裴然突然压低身子，“你最好继续装下去，别露馅。”
　　谢浔气定神闲，反手摘了根开进窗子里的树枝，用这根树枝怼着身前的人一步步后退，“喻警官，我们不熟，别靠太近。”
　　这时，屋里两个人走了出来，“老大，问完了，去下一家吗？”
　　喻裴然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去往下家的路上，谢浔被轰到了高个子和圆脸的车上。其实也不是轰，喻裴然一出门就上了车，下一秒车就开走了，仿佛有什么人在追他似的，留下三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别难过，老大就是这么个人，实话说，你来的时候能坐他车就已经破纪录了！”高个子一边开着车一边兴致勃勃地唠嗑。
　　“打转向灯。”圆脸一丝不苟地发声。
　　“这里连路灯都没有，打什么转向灯。”高个子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乖乖开了转向灯。
　　谢浔适时出声，“没事的。”
　　“开车别嬉笑打闹。”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显然是后面的那辆车的主人说的话。
　　“是，老大。”高个子和圆脸同时说。
　　谢浔见状，无语片刻，便也趁着这个机会在后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休息。
　　只是再一睁开眼，他却错愕地发现外面天都黑了，一个人躺在放倒了的后座上，身上还盖着个外套。前排开着一个小灯，温暖舒适，并不刺眼。
　　这时，前排车门打开，喻裴然坐进驾驶室，“黛玉，醒了啊。”
　　谢浔坐起身，捂了捂额头，却是第一次真的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沉默着缓了一会儿没说话，“我这是……睡着了？”
　　“嗯，你睡了五个小时。”喻裴然递了瓶水给他。
　　这时，他后座的玻璃窗下降下来，高个子有些好奇地扶着窗户，“原来你平时躺在椅子上不是在发呆而是真的睡着了啊？我们本来想叫你醒来的，老大不让，他车上宽敞，挪你到这儿了。没想到你还真睡到现在，昨晚没睡好吗？”
　　谢浔喝了口水，“嗯……也许吧。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一旁的圆脸露了点笑意，“至少有点线索了。”
　　谢浔点了点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