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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意外的来客 ...

  •   出警很快。
      当天上午报案,下午来了一队的人,晚上就出了方案。
      验尸、排查大路监控、走访笔录、安抚家属、排水清淤。
      赵生的家里也迎来了一队警察的询问。
      他的家干净、整洁,门边的窗台上还放着几盆黑陶天竺菊,饱满、鲜艳。
      他提前在家前的晒谷坪上布置了几个凳子,泡了几杯茶,用红色塑料杯装着,搓着手指,心里有些紧张。
      两辆警车在他家门口停下,前一辆下来了两位,站在原地等着后面车上的人下车。
      一双军靴从驾驶位上伸出来。
      下来的男人没穿警服,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手上还拿着一根看上去像是木棍的玩意,头钝圆,通身漆黑,活像是还没结束徒步就被抓来干活。
      脑袋上戴着一只鸭舌帽,帽后露出自然卷的狼尾,向站在旁边的人点了点头便大步走来。
      “请问哪位是报案人赵志?”跟在男人身后的一个圆脸警察拿出手机做笔录。
      赵生上前,“是我。”
      “这几个小孩都是你发现的?”
      “对对,我负责的田刚好离山顶的水库最近,我领了点钱,每个月上去检查几回。最近我总怕又有小孩上去,每天都上去看几回。”赵生心里又有些难过,“结果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伢子。他们家里大人都忙,有的干脆就进县里打工,把小孩扔在这里给爷爷奶奶带,所以我就喜欢带着小孩玩,他们也都基本认识我。”
      那鸭舌帽男人拿了一杯茶,细心地吹气,并不说话,只是偶尔抬起头瞥一眼。
      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抱着手在一边,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你原本不是这里的常住民,三年前才来的,档案上你还是个大学生,二十年前的大学生可值钱,你怎么来的这里?”
      赵志噎了一下,面上有些不自然。
      圆脸警察转过身,“这是别人的隐私,再说了,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高个子男人撇了撇嘴,倒是不说话了。
      赵志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没事,是我报的案,配合调查嘛,应该的。我十年前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后来就在各个地方到处走,走了几年,走到这里就不想走了,租了别人闲置的地,打算以后也就在这里老死。”
      高个子男人挑了挑眉毛,“蛮有个性。”
      赵志低头有些复杂地笑了笑。
      这时,鸭舌帽男人动了。
      三个警察一时都看向他,赵志也看去。
      “前三个下了葬,第四个也被收殓起来。”鸭舌帽男人勾起嘴角,颇有些好奇地看向窗边的花,用手杖碰了碰,“好兴致。”
      他转了个身,弯下腰和赵志对视,声线平稳,“你有注意过这些孩子的指甲吗?”
      赵志的心脏仿佛被一股恐惧和阴冷掐住,僵着身子,他打着颤,“有、有。”
      “哦?是吗?”男人反倒有些诧异,饶有兴致地直起身,“你注意到什么?”
      “指甲缝里、都、都没有泥,有的指甲长长了忘了剪,也没有。”
      三个警察无声地面面相觑。
      “看来大概率不是意外。”圆脸男人点了点头。
      赵志给几个警官看了湖边的监控,那圆脸男人一张脸皱起来。
      “如果落水前深度昏迷或者是死亡,落水后才不会挣扎,导致手指不嵌泥。按理说这种情况,要么抛尸要么重伤后掉落,但这几个孩子,都是自己走进去的。”
      “难不成还真是水鬼?”圆脸男人笑了笑,自己否定自己似的摇了摇头。
      鸭舌帽男人用木杖怼了怼鸭舌帽的帽檐,望了望山顶,只见日落金光,落在云雾里,仿若仙境。
      几人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打算上车。
      “你为什么不和村里的人说?这些孩子落水之前就死了。我们走了几家,可都因为水鬼的传闻,说你是你这个外乡人啊,带来了灾祸。”鸭舌帽男人落在后面,拉长了调子说话,“你为自己选的养老地,可在排斥你啊。说出去,吓破他们的胆,就不会只骂你了。”
      赵志笑了笑,“恨我一个人,总比所有人都恨好。”
      鸭舌帽男人嗤笑一声,显然不是很认同,正要上车,“对了,是谁告诉你看指甲缝的?”
      “老大,你怎么就知道是别人告诉他的?”圆脸男人给他开车门。
      “他又不是法医,正常人哪会看尸体的指甲,还看得这么仔细。没吓死算好的。”高个子嘲讽。
      赵志瞧着他们又要吵起来,忙道,“不是,安仔,就是最先没的那个,他去的时候,我碰到邻村的一个人,他提醒了我,本来我也不太确定,但是后来又没了几个孩子,我每次都会注意一下。”
      鸭舌帽男人皱了皱眉,“谁?”
      “一个叫小浔的人,听说生了点病,不太出门的。”
      警察三人一行人上了车,前面的那辆车的人拿着对讲机和后面车上的人沟通。
      “老大,接下来去哪,去找死者家属吗?”
      一道嗓音失真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先去找那个叫小浔的。”
      两辆车问了一路,才在一个隐蔽的山腰上找到一幢竹屋,路灯昏暗,在外面看凋敝不堪,屋前长满了草,附近的田也是杂草遍地,几乎难以落脚。
      几人抽出随身带的刀,劈开了一条路。
      “哟。”鸭舌帽男人用手杖眼疾手快地挑起了一只蛇,往地上狠狠一甩,那蛇便直接被砸晕了。“竹叶青。这里的人别是已经被蛇咬死了吧。”
      屋里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咳嗽。
      “还活着呢。”鸭舌帽笑了。
      一声缓慢的吱呀声传来,只见那屋内大门敞开,因着近晚,光线不好,便只看见了一个高瘦的黑影直直站在门内,一身白衣,影影绰绰。
      “啊啊啊啊鬼啊!”那一直冷嘲热讽的高个子男人尖叫着,双手胡乱在空中拍打,本能想要去抓住附近的人,奈何鸭舌帽老大往旁边迈了一步,于是,圆脸男人一脸冷漠地身上挂着个大个子。
      一声清清朗朗似水的笑声从那白衣鬼影传来。
      “各位,警官,招待不周了。”那声音似乎在警官二字上加了个重音,有些调侃意味,又仿佛没有,只是打个招呼。
      他又走了几步,从门里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鸭舌帽眉心跳了跳。
      “帅哥、帅哥,我们不带吓人的。”高个子男人慢腾腾从圆脸男人身上下来,腿还软着。
      圆脸男人小步跑到小浔面前,“您好,我们是分局派下来的警察,打扰了。”
      “不打扰。叫我小浔就好。”小浔斜迈一步,手往旁一摆,“进来说话。”
      等两人入内,小浔转头看向鸭舌帽男人,鸭舌帽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他面前,围着他绕了半圈,“喻裴然。”
      “什么?”
      “我的名字,喻裴然。”
      “好名字。”
      “你呢?”
      “嗯?”
      “我是说,你的名字是什么?全名。”
      “谢浔。三点水加寻找的寻。”
      “谢浔......”
      “老大!三少!喻少!你们怎么还不进来?”高个子男人探了头出来。
      “闭嘴。”
      “哦。”
      四人进入房内,豁然开朗,数盏灯由竹条编成,散落在角落,照的屋内恍如白天。
      这屋里倒不像外面看到的寒碜,反倒十分豪华,软垫木桌,屏风小几,墙上挂着几张简单的画,看上去清寂奢华。
      谢浔给每个人塞了杯白水,坐在桌子边,歪着身子,那二位警官这才看清这人的脸。
      右耳一串红色的流苏耳坠,简单的遮耳短发,白T,短裤,上挑的眼尾,嘴角不笑也勾,本来是个潋滟至极的面相,只不过那苍白的脸色,压着所有的艳色,只露出一点水一般的寡淡和庸常。
      圆脸开门见山:“听赵志说,是你提醒的他检查尸体指甲?”
      “没错。”
      “你是从哪听说的检查方法?”
      “我平日里随意看点书,看得多,也杂。是对案子有帮助吗?”
      “是的。这是他杀和自杀的关键。多亏你,赵志在几个孩子下葬前都检查了。”
      “能帮上忙就好。这些孩子有几个我也是认识的,我平时身体不大好,也不怎么爱走动,有的时候会喊小孩子帮忙除除草,收拾收拾院子,这不,过了会儿,院子里杂草又长满了。”
      “您是得了……”
      “哮喘。胎里带出来的病,只能慢慢养了,小的时候家里人来过这里,我觉得空气好,就住下了。”
      正说着,院中突然传来一声仿佛是狗叫的声响,谢浔起身,几人走出院门,只见一只浑身漆黑的狗咬住了一条蛇,那蛇被衔在口中已是死了。
      “等等!”高个子拦住正想往前走的谢浔,“这可不是狗。”——那满身漆黑的动物转过身来,一双尖锐的眼,竖立的耳——“是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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