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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意外到来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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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怎样去诉说这场并不酸涩的爱恋呢?]
九月底,桂花开了又谢,雨水中夹杂着淡淡幽香。
季清坐在学校租来的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头倚着车窗,懒懒的把下巴埋进校服衣领里。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手机,现在时间还很早,七点出头的样子。许皇没有回他消息,应该是去参加升旗仪式了。
此刻他的头涨涨的,意识像浆糊,窗外多变的景象更多是让他心烦。
旁边的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季清摆手道谢。这人是跟他一起参加竞赛的,还是他们班的班长一一乔泷越。
“马上到学校了,坚持不住就跟郭老师请假,你这模样……怪吓人的。”乔泷越把水收回,旁边少年的脸色苍白,刘海遮住明亮的眼睛,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车内许多人都注意到了。
“班长,你放心,只是有点感冒而已。”季清把头往后仰,向对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后便闭上了眼,试图缓解头痛。
这话不是很令人信服,因为一个能跟Alpha相提并论的Beta是绝不会因为睡觉不盖被子就冷感冒的。
乔泷越不语,只是掏出手机发送了条信息,然后继续整理手中的资料。
季清是在决赛前的晚上出现发热状况的,刚开始他也没多在意,还能撑着身子把赛比完,颁完奖后才去看医生,弄了点感冒药。
谁料后面情况越来越严重。
车上吵吵闹闹的,全是比完赛后无处安放的兴奋。
有人还凑到季清跟前问他为什么许皇这次没参加。
季清脑袋晕晕的,勉强提起眼皮,习惯的挂上微笑回答,说的话却含糊不清,“他有事不能参加。”
来人能看出季清状态不好,只能顺嘴关心下,自觉把跟别人的谈话声放低。
参加竞赛的人不多,不到一车,到达一中校门时,已经有家长在等了一一比赛完的这一天由参赛者自行安排,就当放假。
乔泷越没法休息,得去把所有参赛者的资料交给教导主任过目,说不定还要留下帮忙录档案。
但看到季清下车时那软绵绵的脚步,实在是放心不下,“喂,季清,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季清在乔泷越伞下整理自己放在书包里乱糟糟的伞,听到对方说的话,突然把眼睛抬起,眼眸明亮得倒不像生病的人,“不用,班长……放学后我自己会去的。”
言下之意就不必麻烦了。
乔泷越皱着眉,对方看上去比在车上精神要好一点,叹了口气,再次叮嘱季清别逞强后,就匆匆背着书包朝教务处跑。
季清眼瞧人跑开了才揉了揉自己的头,他吐出一口浊气,并不打算回家,回去也是一个人,他想等许皇放学一起走,所以提上书包就朝教学楼走去,秋风吹得他脑瓜子痛,又拢了拢衣领,企图让自己暖和点。
少年步子慵懒,不似往日般挺拔,整个人散发出病弱的气息,跟他的青涩蓬勃的少年体型倒显得反差。
校园里没几个人,所有年级都在操场上开会。
季清单臂挂包,手里还攥着手机,面前的楼梯倒是让他深吸一口气,再叹了口气。
慢慢悠悠的往上爬,他感觉脚像灌了铅,提不动;脑子像沉在水里,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却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
季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这玩意比感冒发烧还痛苦十倍。
咬牙进到教室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大口喘气,他感觉自己后颈在灼烧,眼前的事物像戴了老花镜一样模糊。
郁闷得让人想发火,毕竟这是少年极少数时候没法控制自己。
失控的感觉还在蔓延。
教室里没开灯,自然光透过树隙射进窗户,季清把窗帘拉上,趴在课桌上,旁边靠墙的就是许皇的书桌,十分整洁干净。
许皇会在这张课桌上写试卷,跟别人扳手腕,还会跟他呛嘴。
季清迷糊地回忆,又拿起手机给许皇发了条信息,但还没等到回复就在重重的心跳声里昏过去……
周一的早上总是忙碌的,许皇参加完升旗仪式又被拉去开会,做为学生会会长的他,在季清这个得力助手去参加竞赛后就变得异常辛苦,就像现在,他刚送完体检表,回班还得拿上资料去会议室再开一次会,以前都是季清代劳去交资料这些事的。
在回班路上又被拐去指导高一学生会,秉承着做事就要做好的宗旨,许皇就算感到累,也是亲力亲为。
路上有高一的跟他打招呼,他虽然不认识,但还是点头回应,当然,里面不乏一些不长眼的Alpha用信息素骚扰他。
许皇冷眼瞥了他们一眼,“再不收回去,直接记过。”对面的人没看到想看到的,便讪讪的离开了。
“……傻逼。”
许皇刚上到他们班的楼层,就听到拐角处四班的人在议论些什么,朝一班门口望去,他的同学们全挤在后门那,好似出了什么事,看到许皇来了便七嘴八舌的开始说有人在他们班昏迷不醒,救护车都来了,正在里面搬人去医院。
乔泷越正巧回来,看这一幕,开始组织所有人让出一条通道。
许皇悄悄挪到边上,拿出手机看备忘录,“季清……是今天回来啊。”正想问季清到哪儿了。
一位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耳朵上还架着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就从后门跨出一一那是一班的班主任郭棘,许皇只好把手机又揣回去。
郭棘找到乔泷越要求对方今天上午管理好班级,他要跟救护车走一趟。
已经快到开会时间了,许皇静静地靠在墙上想,他决定等里面的人一走,就进去拿资料,然后快步跑到二楼会议室。
郭棘在交代事情时好几次往许皇那边瞟,这让乔泷越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所以在医护人员把昏迷的季清搬出来时,他在心里暗骂了声早上的自己。
许皇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又说了什么话,上一秒的冷静在看到季清那一瞬间土崩瓦解。
脑袋翁翁的,还没反应过来,眼睛牵着身体就要跟上去,“等等,等一下,他……”
郭棘眼疾手快的拦住许皇,说:“许皇,你听我说,老师知道你俩关系好,你很关心季清,但现在他要去医院,你帮不上忙,就在学校等消息好吗,老师保证,他只要醒了,我就让人通知你”
“……”许皇没回应,眼睛还跟着季清。
郭棘以为他劝不动,直接让乔泷越和其他人拉着他,“就在这呆着。”
自己又匆匆忙忙跟上医护人员。
外面的雨还在下,只是比升旗那会的毛毛雨要大一点,郭棘边跑边给季清撑伞,在快要到救护车时把伞扔到了学校门口的石埻上,吃力的上了救护车,幸好他没有大肚子,不然怎么上车都还是问题。
但当郭棘还没开始擦脸上和头发上的水珠时,一个人影就蹿上了车,动作之迅速,让关门的医护都愣了下,但为了赶时间就只能让那人坐好。
……
车子启动后,郭棘十分气恼,手指着许皇半天说不出话,“你……我不是……唉!不对,你怎么出来的?!”
许皇眼神躲闪,“咳……从大门翻出来的。”
鬼知道门卫在保安室看到这一幕有多后怕。
许皇头发上挂着雨珠,眼睛给遮住了大半,一副可怜的模样,但说的话却一点不可怜,还可恨。
郭棘一想到回来时还有个通报批评头就大。
许皇本来看着郭棘离开,心里还在犹豫。心神不宁的收拾资料,意外在手机上发现有两条因为开了免打扰而错过的信息。
一条是乔泷越很早发的,
[季清好像有点不对劲,回去你劝劝吧。]
还有一条是不久前季清发的,
[我好难受。]
那一天一班的学生都以为许皇跑出教室是为了参加已经迟到的会议,除了乔泷越。
郭棘暂时先不管许皇,让他老实待着。又给季清父母打去电话,那头嘟了好几声才接通,隐约听得到宴会上的音乐声。
谢乘月在得知自己儿子正被送往医院时,差点昏过去,季岳浦还算冷静,抱着老婆又朝电话那头说他俩马上订机票回去。
许皇坐在季清脚边,看着对方冷汗直流,好看的眉头紧锁,嘴巴微动,他想俯声去听,却被人阻止。
被推进抢救室前,许皇才隐约听到一个字音——疼。
许皇就站在门外,打在他身上的灯光让其显得落寞。
他从以前起就一直认为季清的感觉神经有问题,不然谁会在被蜜峰蜇后还笑嘻嘻的顶着个大包来找他;谁会在割麦子割破手时感觉不到流血;谁会在崴脚时还去遛狗。
原来不是感觉不到疼啊。
“呵。”许皇撩起前额的头发,又轻轻叹气。
郭棘吩咐许皇就在这儿待着,哪也不许去,“我去缴费,你找人要条毛巾把头发擦擦。”
“嗯。”许皇心不在焉的回应。
抢救室的灯亮了半个小时不到就暗了,许皇也松了口气,至少可以确认季清没什么大事。
消毒水的味道包裹鼻腔,许皇已经好久没来过这里了,上次还是因为分化。
但是门推开了季清没有被送去病房,而是去了观察室,许皇不解,想跟上去又被护士拦在门外。
……
晚上七点左右,季清父母的飞机才终于落地,他们也正往医院赶,在电话里一直感谢郭棘能帮忙,改天定登门道谢。
挂断电话后郭棘就准备回学校,还可以赶上最后一节晚自习,走之前特地吩咐许皇今天一定要回家睡觉去,明天早上他要看到许皇出现在座位上。
许皇点头答应,眼睛却一直透过观察室的玻璃看季清。
郭棘还想说什么,但觉得对方也听不进去了。
许皇认为这种感觉很陌生,前几天还跟他打电话的人正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而且这期间还总是有人陆陆续续的来到这个观察室,其中最频繁的是一个年轻的医生,也是刚刚在抢救室里的那位。
他的思绪越来越空白,一通电话打过来,许皇才想起手机揣在自己兜里,今天一整天都太紧张了没注意。
来电显示是好友范合,应该是才从班级群里得知季清的事。许皇接通后对面没说话,沉默了会才轻轻询问:“许老大,Are you OK?”
许皇把身体向前倾,架在膝盖上,“我没事,躺在病床上的又不是我。”
“那你晚上睡哪?敢睡医院我就立刻飞奔过去。”对面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
“……不会,等季清父母到了我就走。”
“你也别太担心,季清那大块头我就没见他生过病,我猜他一定是因为用脑过度。”范合口里嚼着口香糖说。
“嗯,你发情期怎么样?”
“就那样呗,又出不了门。”
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事,主要是想把许皇的注意力转移一点,虽然范合觉着没用,因为对方每次只回答几个字。
“我妈喊我吃饭了,先挂了。”
“嗯,再见。”许皇挂断电话,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就起身到玻璃窗前站着。
现在医院里的人逐渐变少,空气也变得安静了。
同一时间,季清的父母出现在医院,谢乘月在门口把高跟鞋脱了就往观察室跑,季岳浦在后面拎着老婆的高跟鞋跑,他俩的秘书就在停车场待命。
许皇听到嗒嗒声转头就看见谢乘月只穿了丝袜的双脚,急忙上前拦着,
“阿姨!”生怕对方踩着什么尖锐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