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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救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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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了微信后,陈砚和陆执没怎么联系。他忙着赶一个风光摄影的单子,连着一周都泡在郊外的山里,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拍日出,天黑了才下山,回到家倒头就睡,根本没功夫刷微信。
直到半个月后,陈砚去城西的雾灵山拍云海,才想起陆执之前说的话。那天早上还晴空万里,他开车进山的时候,太阳刚升到山尖,把云海染成了金色,拍出来的照片格外好看。可到了下午,天突然变了脸,乌云从山后涌过来,没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雨势又急又大,砸在车顶上“噼里啪啦”响,能见度不足十米。
陈砚赶紧收拾好相机,准备下山。可刚拐过一个弯,车轮突然陷进了路边的泥坑——雨把山路冲得松软,他没注意,车轮一滑就陷了进去。他试着踩油门,可车轮只在泥里打转,溅起的泥水把车身都糊脏了,车却半点没动。
更糟的是,山里没信号。陈砚掏出手机,屏幕上只显示着“无服务”,连紧急电话都打不出去。他蹲在路边,看着瓢泼大雨,心里有点发慌——这地方偏僻,平时没什么人来,雨要是一直下,山路可能会塌方,到时候就真的被困在这儿了。
他裹紧外套,缩着脖子往车旁挪了挪,想看看能不能自己把车推出来。可刚走到车后,就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摩托车声,在雨声里格外清晰。陈砚心里一动,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雨幕里,一个身影骑着摩托车慢慢过来,身上披着件深蓝色的雨衣,雨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个线条清晰的下颌线,摩托车的车轮碾过泥水,溅起两道水花。
那摩托车越来越近,停在陈砚的车旁。骑车的人掀下雨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陆执。
陈砚愣在原地,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滴在脸上,凉得他打了个哆嗦,却还是忍不住问:“陆老板,你怎么在这儿?”
陆执跳下车,把摩托车支好,走到陈砚身边,先摸了摸他的胳膊,眉头皱了皱:“怎么穿这么少?没淋着吧?”他的手带着摩托车发动机的余温,碰到陈砚冰凉的胳膊时,陈砚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早上来的时候还没下雨,没带厚衣服。”陈砚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看你朋友圈啊。”陆执从雨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还亮着陈砚早上发的云海照片,“我看你定位在雾灵山,下午天变了,怕你车出问题,就骑着摩托车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找着你了。”
陈砚心里一暖,鼻子有点发酸。他早上发朋友圈的时候,根本没指望有人会注意,更没指望有人会特意冒雨来山里找他。陆执却记着他拍外景的事,还特意跑过来,这份心意,让他在冰凉的雨里,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先看看车。”陆执没再多说,走到车后,弯腰看了看陷在泥里的车轮,又绕到车旁,打开引擎盖检查了下,“问题不大,就是泥太松软了,得把车轮周围的泥挖掉点,再推一把就行。”他从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把小铲子,又掏出两双雨靴,递给陈砚一双,“穿上,别把鞋弄脏了,也别着凉。”
陈砚接过雨靴,蹲在路边换。雨靴有点大,他穿的时候,陆执还过来帮他把鞋带系紧:“山里路滑,系紧点,别摔了。”他的手指碰到陈砚的脚踝,带着点潮气,却很有力。
换好雨靴,两人就开始挖泥。雨还在下,砸在身上疼得慌,没一会儿,两人的头发就全湿了,衣服也贴在身上,冰凉刺骨。陆执拿着铲子,把车轮周围的稀泥一点点挖出来,动作很用力,额头上的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滴,他却没擦一下,只偶尔抬头跟陈砚说:“再挖点,等会儿推的时候能省点劲。”
陈砚也没闲着,拿着小铲子帮忙,可他没干过这种活,没一会儿就觉得胳膊发酸,铲子也有点握不住。陆执看出来了,让他站在旁边歇着:“你别挖了,等会儿我喊你,咱们一起推就行,别累着。”
陈砚没听话,还是坚持帮忙:“没事,我能行,多个人多份力。”
陆执没再劝他,只是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尽量让他少干点活。挖了大概二十分钟,车轮周围的泥终于挖得差不多了。陆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喘了口气:“好了,你去开车,我在后面推,等会儿我喊‘加油’,你就踩油门。”
陈砚点点头,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双手握着方向盘,紧张地看着后视镜里的陆执。陆执走到车后,双手撑在车尾上,身子微微前倾,喊了声:“准备好了吗?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使劲!”
“准备好了!”陈砚应道。
“一、二、三,加油!”陆执的声音在雨里格外有力。陈砚赶紧踩下油门,车轮开始转动,陆执在后面使劲推,泥水溅了他一身,他却没停,还在喊:“再加点油!快出来了!”
“咔嗒”一声,车轮终于驶出了泥坑。陈砚赶紧踩刹车,回头看陆执——他站在泥水里,浑身都沾满了泥水,头发贴在脸上,脸上还沾着点泥点,却笑着冲他摆手:“没事了,能开了。”
陈砚赶紧下车,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你快擦擦,都成泥人了。”
陆执接过纸巾,随便擦了擦脸,把泥点擦掉,露出原本的模样:“没事,洗个澡就好了。你这车身也糊满泥了,等会儿下山,我带你去县城的维修点,把车冲干净,再检查下,省得有别的问题。”
陈砚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激:“陆老板,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今天肯定被困在这儿了。”
“谢什么,都是朋友。”陆执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下山吧,雨好像小了点,再晚就不好走了。”
两人一起上车,陈砚开车,陆执坐在副驾,把雨衣脱下来,搭在腿上。车里有点闷,陆执打开车窗,雨丝飘进来,带着山里的青草味。他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林,偶尔跟陈砚说两句话,问他拍风光累不累,平时都去哪些地方。
陈砚一一回答,话比平时多了不少。他发现陆执虽然话不多,却很会听人说话,他说起拍日出时遇到的趣事,陆执会认真听,还会偶尔插一两句,气氛很轻松。
折腾到半夜,两人才把车开到县城的维修点。冲干净车身,检查完没问题后,陆执才骑着摩托车准备回去。陈砚赶紧叫住他:“陆老板,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点东西。”
陆执回头,笑了笑:“下次吧,今晚得回去喂猫,它还等着我呢。”他指了指手机里的三花猫头像,“上次跟你说过的,叫年糕,我一天没回去,它肯定饿坏了。”
陈砚看着他着急的模样,没再挽留:“那你路上小心点,到家了跟我说声。”
“好。”陆执挥了挥手,骑着摩托车消失在夜色里。
陈砚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他掏出手机,点开陆执的微信,想跟他说句“谢谢”,又觉得太见外,最后只打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发了过去。
没过多久,陆执就回了消息,只有一个“好”字,后面还跟了个猫咪的表情包,软乎乎的,跟他在山里救援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陈砚看着那个表情包,忍不住笑了,在心里默默想着——明天,得去给年糕买袋猫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