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转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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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门反锁的瞬间，陈砚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门外陆执的敲门声从急促到沉闷，最后渐渐消散，只剩下客厅里偶尔传来的重物挪动声，每一下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抱着年糕蹲在门后，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浸湿了猫咪柔软的绒毛。年糕似是察觉到主人的悲伤，乖乖地依偎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在无声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彻底安静下来。陈砚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陆执的身影蜷缩在沙发上，头埋在膝盖里，看起来格外孤寂。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可想起刚才陆执偷看手机的举动，想起那些悬而未决的疑问，那点心软又瞬间被冰封。
这一夜，陈砚几乎没合眼。他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心里一片荒芜。曾经，他们也是这样同处一个屋檐下，夜里会悄悄溜进彼此的房间，分享一天的趣事，在黑暗中相拥而眠，连呼吸都带着默契。可现在，一道门，就隔开了两个世界，连同那些曾经的暖意，都变得遥不可及。
天快亮的时候，陈砚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他摸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林舟”两个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陈砚，早啊，”林舟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清爽，“策划案我发你微信了，你有空看看，要是觉得合适，我们再细聊。对了，你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陈砚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挺好的，谢谢，我一会儿就看。”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林舟笑了笑，“对了，我早上路过一家早餐店，记得你大学时喜欢吃他们家的豆浆油条，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份？你住哪个单元？”
陈砚心里又是一暖，却还是婉拒了：“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自己出去买就行，谢谢你。”
挂了电话，他再也没了睡意。起身走到客厅时，看到陆执已经不在沙发上，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他走过去，看到陆执穿着围裙，正在煮早餐，锅里冒着热气，案板上放着两个鸡蛋，还有一袋未拆封的面包。
听到脚步声，陆执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醒了？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喝点？”
陈砚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狼狈又憔悴。他掬起冷水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脑海里全是昨晚争吵的画面，还有陆执偷看他手机时的眼神，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再次翻涌。
洗漱完出来，陆执已经把早餐摆在了餐桌上，白粥、煎蛋、面包，还有一小碟咸菜，都是他平时爱吃的。可陈砚没什么胃口，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你不吃点东西再走吗？”陆执连忙站起来，语气里带着恳求。
“不了，”陈砚的声音很淡，没有回头，“我还有事。”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陆执：“陆执，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陆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怔怔地看着陈砚，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陈砚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也想让你好好想想，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就因为我看了你的手机？”陆执的声音带着急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我不该不尊重你，我错了，你能不能别这样？”
“不止是因为这个，”陈砚抬起头，看着他，眼眶再次红了，“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信任，早就没了。你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再相信你。苏蔓的事，你从来没有真正跟我解释清楚，我每次提起，你都觉得我在无理取闹。现在林舟出现了，你更是疑神疑鬼，连我的手机都要偷看。这样的感情，太累了，我撑不下去了。”
“我跟苏蔓真的只是朋友！”陆执的声音带着几分崩溃，“那条围巾是不小心落在她那里的，项目的事是她主动问我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你！是你一直揪着这些小事不放，是你一直在推开我！”
“小事？”陈砚苦笑了一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在你眼里，这些都是小事吗？那什么才是大事？是我不够体谅你，还是我太敏感了？陆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把我放在心上，就不会让这些‘小事’发生。”
他说完，不再看陆执的反应，拉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陆执压抑的哭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可他还是咬着牙，没有回头。他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回不去了，可他实在太累了，累到再也没有力气去维系这段布满裂痕的感情。
陈砚没有走远，只是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却睁着眼睛，任由阳光落在脸上。手机再次响起，是林舟发来的微信，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语气里满是关切。陈砚看着屏幕，心里一阵酸楚，回复道：“没事，就是想换个地方住，你知道这附近有靠谱的租房中介吗？”
林舟很快回复：“我认识一家，口碑还不错，我帮你问问？或者你要是不嫌弃，我家对面有个空房间，刚装修好，还没租出去，你可以先住过去，等找到合适的再搬。”
陈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不用了，谢谢你，还是帮我问问中介吧，不想麻烦你。”
“跟我客气什么，”林舟回复道，“那房间是空着的，你住过去也方便，而且我们住得近，以后谈工作也方便。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按市场价给我房租，怎么样？”
陈砚看着消息，心里五味杂陈。他现在确实没心思去找房子，林舟的提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又怕这样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复杂。纠结了很久，他还是回复道：“那好吧，谢谢你，房租我会按时给你的。”
“不用急着给房租，你先住过去再说，”林舟回复道，“我现在过去接你？还是你自己过来？我把地址发给你。”
陈砚起身，走到小区门口，等林舟过来。没过多久，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他面前，林舟摇下车窗，笑着对他说：“上来吧，我带你过去看看房间。”
坐进车里，林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放了舒缓的音乐，偶尔跟他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气氛很轻松。陈砚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里却一片茫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陆执，离开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
林舟家对面的房间确实很不错，采光好，装修简约，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看起来干净又温馨。“你看看，还满意吗？”林舟笑着问他，“要是缺什么，跟我说，我帮你买。”
“挺满意的，谢谢你，”陈砚勉强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林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给你买点生活用品，你刚搬过来，肯定什么都没带。”
林舟离开后，陈砚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里一片空落落的。他拿出手机，给陆执发了一条微信：“我已经搬出来了，东西我会抽空回去拿，钥匙我放在门口的鞋柜上了。”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空得发慌。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下午，陈砚回去收拾东西。打开家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鼻子一酸。客厅里乱糟糟的，椅子倒在地上，茶几上的杯子碎了一地，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争吵。陆执不在家，年糕看到他，立刻跑了过来，围着他的腿转圈圈，不停地蹭着他，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陈砚蹲下来，抱着年糕，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年糕，对不起，以后不能经常陪你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把年糕带走，陆执也很喜欢年糕，而且他现在住的地方，房东不一定允许养宠物。
他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衣柜里，他的衣服和陆执的衣服还整齐地挂在一起，那些曾经一起买的情侣装，现在看起来格外刺眼。他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动作很慢，像是在跟这段感情告别。
书架上，放着他和陆执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笑得格外灿烂，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时拍的，去海边旅行，阳光、沙滩、海浪，还有彼此眼里的爱意，都清晰可见。陈砚拿起照片，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人，眼泪滴落在照片上，晕开了一片水渍。他把照片放进抽屉里，不想再看到，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
收拾到一半，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陈砚心里一紧，抬头看向门口，陆执走了进来，脸色苍白，眼神憔悴，看起来一夜没睡。看到陈砚在收拾东西，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你真的要走？”
陈砚没有看他，只是继续收拾东西，声音很淡：“嗯，东西收拾好我就走。”
“能不能不走？”陆执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语气里带着恳求，“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了，再也不会偷看你的手机了，苏蔓那边我也会跟她保持距离，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砚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他用力挣脱开来，看着陆执：“陆执，晚了。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拼不回去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我可以改，我什么都可以改！”陆执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能没有你，陈砚，你走了，我怎么办？年糕怎么办？”
提到年糕，陈砚的心里一阵刺痛。他看向蹲在旁边的年糕，眼里满是不舍：“年糕跟你在一起，会过得很好。我以后会经常来看它的。”
“我不要你来看它，我要你留下来！”陆执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都忘了吗？我们一起装修房子，一起养年糕，一起规划未来，那些日子，你都忘了吗？”
那些日子，陈砚怎么会忘？他当然记得，记得两人一起去建材市场挑选地板，记得一起给年糕搭建猫窝，记得陆执抱着他，说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可那些美好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尖锐的刺，扎得他生疼。“我没忘，”陈砚的声音带着哽咽，“就是因为没忘，所以才觉得可惜。陆执，我们真的不合适，分开对我们都好。”
他推开陆执，继续收拾东西。陆执没有再阻拦，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客厅里，年糕似乎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悲伤，不停地发出呜咽声，听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收拾完东西，陈砚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充满爱意的家，看了一眼站在客厅里泪流满面的陆执，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年糕，心里一阵酸楚。“我走了，”他声音沙哑地说，“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年糕。”
陆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舍。陈砚咬着牙，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关上门的瞬间，他听到了陆执压抑的哭声，还有年糕凄厉的叫声，那些声音像一把把刀，狠狠扎在他心里。他拉着行李箱，快步走出楼道，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走到小区门口时，林舟已经在等他了。看到他泪流满面的样子，林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递给他一张纸巾，帮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对他说：“走吧，回去休息一下。”
坐进车里，陈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淌。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就彻底结束了这段感情。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甜蜜温馨，都像过眼云烟，消散在风里。
回到新的住处，林舟给了他一把钥匙，对他说：“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砚点点头，送走林舟后，独自走进房间。他把行李箱放在角落，没有收拾，只是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手机里，陆执发来很多条微信，都是道歉和挽留的话，还有几张年糕的照片，照片里的年糕蜷缩在沙发上，看起来格外孤独。
陈砚看着消息，心里一阵绞痛，却还是狠下心，把陆执的微信拉黑了，连同手机号一起拉黑。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彻底放下，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夜幕降临，窗外的灯光亮起，照亮了房间的一角。陈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陆执，想起年糕，想起那个曾经充满暖意的家，眼泪再次掉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只知道，这段感情，真的走到了尽头。
曾经以为，爱可以战胜一切，以为只要彼此相爱，就可以克服所有的困难。可现在他才明白，爱情不仅仅需要相爱，还需要信任、理解和包容。当这些都不复存在时，再深的爱意，也会被消磨殆尽，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无尽的遗憾。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道冰冷的光。陈砚看着那道月光，心里一片寒凉。他知道，他和陆执之间的余温，终于彻底凉透了。从今往后，他们将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再也不会有交集。而他，也只能带着这段破碎的回忆，独自前行，寻找属于自己的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