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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青莲祠风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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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重临。
青莲祠外的石阶被打得青黑，雨水顺着铜兽口流淌，汇进祠中香渠。
依萍撑伞而行，脚步极轻。她的鞋底沾满泥，却稳得像军步。
再一次回到这里，空气依旧带着那股淡淡的香灰味——
只是比她初入时更冷。
她知道，这一夜，不止雨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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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她与沈如棠在祠后的药房密谈。
烛光暗黄，沈如棠一身白衣，神色冷静，声音却压得极低：
“嫡经·根本篇，你看过？”
依萍摇头。
沈如棠取出一页残卷，摊在她面前。
那是薄如蝉翼的纸，墨迹泛红。
经文的内容令依萍心口发紧——
“女之德，当始于识卑，终于顺命。若逆，身可毁，魂可献。”
她忍不住冷笑：“这哪里是经，这是誓文。逼人献魂？”
沈如棠目光微动，语气更轻：“经卷上那‘魂可献’三字，祠中禁止外传。每年大祭，都有人在焚簪时晕厥——不是香灰的问题，而是这些经文被灌入‘心音仪’里。”
依萍一怔：“心音仪？”
沈如棠点头：“那是神教祭司的法器，用来‘净化’思想。根本篇就是他们的控制咒。若能把这页流出……让人看见神教的真相，外界的信仰会动摇。”
依萍沉默片刻，笑意渐深：“那就动摇吧。”
沈如棠凝视她：“我以为你会怕。”
“怕？”依萍抬眸，“我娘一辈子跪着没活成个人。我怕跪，不怕死。”
沈如棠的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那笑意淡而锋利。
“好。”她低声道，“我来掩护，你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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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雨夜。
那页经卷已被她们藏进一只普通的香囊里，托信女队送出。
但计划的第三夜，神教开始突查。
依萍一踏进青莲祠，就感到空气凝滞。
长廊尽头，数十名女弟子跪在地上，手抱经卷，眼神惊惧。
檀香换成了“审心香”，那种香气带着刺激的气味，闻久令人心悸。
“听闻沈教女藏匿异文，违背经意，现正受审。”
传令婆子声音尖锐，“凡祠中弟子，须自查所藏，若有经页残损，立刻上交！”
依萍神色不变，低头行礼，心里已经飞快计算。
——经卷失踪曝光了。
——沈如棠被抓。
——香囊是否已送出？
她不能确定。
她抬眼望向祠堂方向，那里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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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萍师妹。”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她转头，看见一个穿浅青医袍的女子。
女子眉眼温婉，手中提着药箱，笑意柔和：“你身子似有寒气，我替你把把脉？”
依萍眯眼：“你是——”
“闻雪。”女子温声道，“医堂新任辅医。”
依萍察觉她手势微妙——指尖轻触自己腕脉，指腹却在她掌心点了一下。
那一下，指纹轻轻一划。
——暗号。
依萍没有露声色，静静道：“劳烦闻医。”
闻雪笑着低头，声音轻如呢喃：“沈教女在内堂。她没认罪，但再过一刻，就要灌香灰审心。”
依萍眼神一冷。
闻雪又道：“我能送你进后堂三息——之后，你得靠自己。”
“为何帮我？”
闻雪微笑，唇角却带一丝讽意：“因为我也跪过。”
那句话如刀划过夜色。
依萍心中一震，看向她的眼睛。
那双眼温和的外壳下，藏着深深的痛与决绝。
——她懂。
两人对视一瞬，交换了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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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堂中，沈如棠被锁于审心台前，香雾氤氲。
两名祭司正在诵经。
“识卑者得宁，逆命者当净。”
沈如棠面色苍白，双手被缚，却仍冷笑：“你们净不了心，只能毁人。”
依萍悄然潜入。
雨声掩住脚步，暗影掠过烛火。
她走到沈如棠身后，利落地割断绳索，压低声音：“走。”
沈如棠一怔，看清她，眼神微亮。
“你疯了。”
“没疯。”依萍轻声笑，“只是比疯子多了点理智。”
她带着沈如棠从侧门离开。
外堂人声渐近，追查的脚步已经踏响。
闻雪在门口，神色镇定地递过一瓶药水：“迷香。向下风洒。”
依萍接过，果断甩出。
瞬间，一阵淡白烟雾弥漫，香气混着麻药味。
她们趁乱逃入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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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藏身在青莲祠后山的药圃中。
沈如棠喘息着靠墙，神色仍冷静：“经卷……送出了。”
依萍一愣。
沈如棠缓缓抬头：“那天我另做了一份副卷，用草灰伪封，真卷早在第一日清晨就托信女送出城了。”
依萍一笑：“果然是你这等人，算得比神教还远。”
沈如棠看着她，声音平淡：“算不是为了赢，是为了有人能活。”
闻雪抬头望天，雨水顺着檐角滑下。
她低声道：“根本篇一出，神教要震。我们得尽快——建个能藏人的地方。”
依萍眼神一亮：“抵抗网络？”
闻雪点头。
“要有庶女、嫡女、教女、医女——只要是醒来的，都要。”
沈如棠闭上眼，疲惫却笑：“我们或许撑不过下一场祭礼。”
依萍握紧拳头，冷声道：“那就让他们的祭礼，在我们的火里化灰。”
雨声如鼓，打在石上，打在三人紧绷的呼吸间。
在那一刻，
“抵抗网络”——一个从青莲祠阴影里诞生的秘密组织——开始成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