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是孤单的心事》是微微啊

13、爱与自由

　　10月初的周末，上午张婵去了山海捞，生意冷清。她拿着厚厚一沓优惠券走上街头，可当地人一听“慧泊”，纷纷摆手。“太贵了，吃不起。”还有人接过一看，摇摇头：“慧泊现在也打折了？主要它打折也吃不起啊。”张婵想辩解一把，你不看看就说贵啊，仔细看一眼，也确实贵，人已经走远了。

　　她在初秋的风里站了一天，最后只是弯腰，从地上捡起几张被揉皱丢弃的、自己发出去的券，边缘沾上了尘土的印记。

　　到了晚上，正餐部比火锅区忙得多，忙到需要从这边借调人手。张婵被点名叫了过去。

　　她从火锅区后厨走出，推开一扇厚重的隔音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通往正餐部的员工通道安静而宽阔，地面是光可鉴人的灰色大理石，墙壁是吸音的浅色木纹板材，嵌着柔和的隐藏式灯带，指引着方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雅的淡香。

　　她正赶上正餐部的班前会。所有人——从服务员到厨师长——站姿笔挺，列队整齐。张婵悄无声息地融入队伍末尾，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工装。她环顾四周，这里的装修与泺邑店的古雅厚重截然不同，是另一种令人屏息的现代奢华：挑高的大厅顶部是巨大的、不规则几何形状的艺术吊灯，发出温暖而明亮的金色光芒；墙面是巨大的玉石拼接，深色木艺格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仿佛一幅动态的背景画。

　　店总走了进来，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权威的回响。张婵抬头，看见大美女梁竹妈妈，看不出具体年纪，只觉得气质干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一种出挑的、带有压迫感的精英之美。

　　“各位，”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今晚V1，‘蓬莱’包间有重要接待。客人是集团的投资人之一，宴请的是影视圈的贵宾。所有人，拿出你们最好的状态，精神面貌，调整到满分！”

　　会议结束，张婵被安排去“蓬莱”厅协助服务。她轻轻推开厚重的包厢门。里面的景象让她再次惊叹。包厢巨大，顶部是一整块可调光度的电子屏，此刻正模拟着深邃夜空中缓缓流动的极光景象，美得令人窒息。餐桌上方，一盏晶莹剔透的水晶艺术吊灯亮起，光线柔和且角度经过精密计算，确保每一道菜品都在最佳光线下呈现。墙角的感应式地灯随着人的脚步悄然亮起又熄灭。墙壁是隐藏式的服务门和传菜口，服务员进出悄无声息，绝不会打扰客人谈话。房间一侧的液晶屏墙面，可随时切换成会议模式或展示宴请主人的PPT。门关上后，外面的世界仿佛被彻底隔绝，房间只剩下客人低语时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和背景系统里流淌的极其微弱的中国风电子乐。

　　今天的宴请宾客是位颇具艺术气息的导演，正举杯与宴请的主人畅谈，吟诵着“将进酒，杯莫停。”并热情地向身旁的一位外国友人解释着诗句的意境。张婵第一次在酒店里见到外国人（除了学校的外教），她端着分酒器，为其斟酒。

　　海曲果然是大都市，体现在此刻——在这间充满未来感的中式包厢里，东西方的文化、资本与艺术，正推杯换盏，交融碰撞。

　　餐中店总来敬酒，张婵倒酒水时，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位精英。这位精英同时，也打量着她。“好像见过呀，小姑娘，什么时候来的。”店总问着，张婵把酒杯托底，双手递给她时，表示是火锅刚新招来的。店总看她穿着这身工装颇有几分气质，不免心生好感。
　　到了很晚下班时，张婵看到梁竹来了。
　　“你来干嘛？”张婵看他从吧台一个位置直接拿包出来，“来接我妈下班啊！”
　　张婵有股疑惑，确认到“你怎么从不叫佳姐姨妈？”
　　“我妈和小姨，一根藤上的两个瓜，一个不让我叫妈，一个不让我喊姨妈，我能怎么办？”张婵不禁觉得这一家子都好逗。
　　“你妈好漂亮！”张婵想起母亲粗糙的手。
　　“能不漂亮吗？不是在美容院的床上，就是在去的路上。”梁竹按着电梯。张婵跟着他一起下楼。
　　到了大厅，梁竹忽然拉着她拐进了楼梯，黑乎乎的，气息交错，亲了她一下。
　　在她耳边说：“你还欠我一个对象呢！”
　　张婵没推开他，跟他贴的很近，却感觉跟他的距离又好远。
　　黑暗中一阵马林巴琴声音响起，苹果手机的经典铃声，张婵看着梁竹拿着最新发布的苹果5，接了电话。
　　梁竹“嗯嗯，好”快速挂了电话。
　　梁竹在夜色里盯着张婵，抓着她的胳膊“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张婵想说好，但到底还是拒绝了：“不好，太莫名其妙了。”
　　梁竹低头亲她，她躲开，梁竹不好在强迫，松开她：“我一会儿，送你回去，等我，一定要等我。”然后，就一溜烟儿跑了。

　　张婵没有等梁竹，直接坐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了学校。
　　梁竹发微信问她：“你回去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张婵看见听话两个字就火大：“少让老子听话，谁都别想让老子听话。”然后又想起黑暗中的吻。
　　梁竹摸不着头脑，看着暴躁的语气乐了，觉得两人的关系更近了。

　　时间推着人向前。
　　上天诚不欺我，张婵用周末兼职赚的钱买了一辆小自行车，又小又精致，买到了自己喜欢想要的东西，满足又骄傲的带进了宿舍里……打工好，打工妙，打工挣的钱呱呱叫。

　　张婵躺回床上，缩回孤独的窝里，神经放松，灵魂出窍，轻飘飘，跟老天攀起了交情！
　　诗和浪漫，只在字里行间里，到了远方也还是只能苟且度日。
　　那么爱与自由呢？
　　——先交给您保管！目前的生存体验，远还来不及享受，或者说不敢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