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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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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窗外城市的灯火织成一片绵延的光河。顾野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着几本沈酌刚买的艺术杂志,手指无意识地划着纸页,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厨房的方向。
沈酌背对着他,正在清洗最后几只碗碟。水流声淅淅沥沥,男人肩胛骨的线条在薄衫下随着动作微微起伏。顾野盯着那截白皙的后颈,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看够了?”沈酌关掉水龙头,用棉布擦净手,转过身时正好捉住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顾野耳根一热,梗着脖子反驳:“谁看你了!我是在研究这个...”他随手抓起一本杂志,胡乱指着一幅抽象画,“这画的什么玩意儿?”
沈酌走近,带着清冽的皂角香气俯身,指尖点在那片混沌的色块上:“教堂玻璃映在雨水里的倒影。”他垂眸看向顾野发红的耳尖,声音里含了笑,“不过你现在该研究的不是这个。”
温热呼吸扫过颈侧,顾野触电般往后缩了缩,杂志哗啦一声滑落在地。他仰头瞪着沈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那研究什么?”
沈酌单膝抵在地毯边缘,阴影完全笼罩住他。左手撑在他身侧的沙发沿,右手不知从哪儿摸出炭笔,冰凉的笔杆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研究怎么把你此刻的表情...”笔尖悬在顾野锁骨上方寸许,虚虚勾勒着绷紧的颈线,“永远刻在我记忆里。”
顾野呼吸一滞。炭笔游走过喉结的轮廓,若有似无的触感让他浑身战栗。他看见沈酌眼底摇曳的灯火,也看见灯火里自己逐渐融化的倒影。
“...你他妈...”骂到一半忽然失声,因为沈酌俯身咬住了他敞开的衬衫领口。纽扣崩开的轻响里,炭笔“啪嗒”滚落在地,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掌心贴住他后腰。
“嘘——”沈酌的唇贴着他突突跳动的颈动脉,声音磨得低哑,“今天还没画速写...”
顾野被按进柔软的地毯时,混沌的思绪里闪过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这混蛋绝对是在报复他下午偷亲的那下。但当他仰头看见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忽然觉得当个被拆吃入腹的模特也不错。
至少此刻,他们之间没有白布遮挡。
顾野是在松节油与体温交织的气息里醒来的。晨光透过纱帘,在沈酌沉睡的侧脸投下细碎的金斑。他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睫毛阴影,昨夜混乱的片段潮水般涌回脑海——散落的炭笔,崩开的纽扣,还有沈酌咬着他耳垂说的那句“...比红酒炖牛肉入味”。
“操...”他捂住发烫的眼睛,却在指缝间瞥见床头柜上摊开的速写本。纸页间夹着几根自己的头发,最新一页用色粉笔潦草画着仰卧的人体轮廓,腰际盖着枚朱红指印,像落在雪地的红梅。
身旁的人动了动,带着睡意的嗓音擦过他耳膜:“骂谁呢?”沈酌的手臂横过他腰间,指尖正按在那枚虚拟指印对应的位置。
顾野触电般弹开,又被轻轻拽回。沈酌闭着眼轻笑,鼻梁蹭着他后颈:“跑什么?昨晚求我画完整的时候...”
“闭嘴!”顾野反手捂住他的嘴,却被掌心湿热的触感惊得缩回。沈酌睁开眼,晨光在瞳孔里融成琥珀色的糖稀,慢条斯理舔过唇角:“模特违约要赔违约金。”
两人挤在洗手台前刷牙时,顾野盯着镜子里自己锁骨上的痕迹,含糊不清地抱怨:“今天还得去工作室...”沈酌吐掉泡沫,伸手抹掉他下巴的牙膏渍:“穿高领。”
出门前沈酌替他理衣领,指尖在颈侧轻轻一按。顾野嘶了口气,听见对方在耳边说:“留个戳。”他抬脚要踹,沈酌已经退到安全距离,晃了晃手机:“中午送餐记得接电话。”
顾野骂骂咧咧地摔上门,走进电梯才发现自己嘴角是翘着的。手机震动,沈酌发来张速写照片——他蜷在地毯上熟睡的侧影,腰线处被添了条毛毯,旁边标注:已盖章签收。
【晚上炖牛肉补偿】紧接着跳出来的消息让他耳根一热。
电梯镜面映出他通红的脖颈,顾野低头猛戳屏幕:【放屁!那本来就是你该做的!】
对方秒回:【嗯,该做的。】
盯着那三个字,顾野把发烫的脸埋进围巾。完蛋,好像真的被驯养成家猫了。
工作室的冷气开得足,顾野裹着高领毛衣坐立难安。同事凑过来调侃:“野哥,这都快入夏了还裹这么严实?”他梗着脖子回怼:“你懂个屁,这叫时尚。”指尖却不由自主地摸向颈侧,那里还残留着被牙齿轻轻碾过的触感。
中午外卖果然准时送达,打开是沈酌惯用的日式食盒。最底层压着张便签,上面用炭笔画了只炸毛的猫,旁边写着:【投喂】。顾野咬着煎蛋卷,给食盒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难吃死了】
对方正在输入跳动片刻,发来段视频——画架上夹着张新速写,是他某次窝在沙发打游戏的侧影,旁边用颜料写着:挑食的猫罚画三张。
顾野噗嗤笑出声,引得同事侧目。他低头猛戳屏幕:【你敢!】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银行转账提醒,附言:【模特置装费】。数额足够买下十件高领毛衣。
【沈酌你钱多烧得慌?】
【嗯,烧给你】
他盯着对话框傻笑,直到手机再次震动。林晟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像盆冷水浇下来。顾野皱眉挂断,对方却执着地发来短信:【听说你现在被个画家包了?真行啊顾野,离了男人活不了?】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深吸口气回复:【关你屁事】。消息刚发送,沈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背景音带着画廊特有的空旷回响:“谁惹我的猫了?”
顾野愣住:“你怎么...”
“转账被秒收,肯定在玩手机。”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心情不好就过来,新到了批矿彩,教你调日落色。”
半小时后,顾野带着一身室外燥热冲进画廊冷冽的空调风里。沈酌正站在展区中央,对着一幅未完成的抽象画调整射灯角度。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回,只是伸出沾着靛蓝颜料的手:“过来。”
顾野磨蹭着走近,被就势揽住腰按在身前。沈酌的下巴轻抵他发顶,带着颜料清苦的气息笼罩下来:“看那边墙角。”
顺着指引望去,只见林晟正被两位保安客气地“请”出侧门,涨红的脸在玻璃门外一闪而过。顾野怔住,身后传来沈酌平静的嗓音:“画廊重地,闲人免进。”
“你...”顾野刚开口,就被转了半圈面对画架。沈酌往他手里塞了管温热的朱砂色,握着他在调色盘上挤出浓艳的赤红:“不是要学调日落?”
指尖在男人掌心发颤,顾野盯着那抹红喃喃:“你早就安排好了?”回应他的是挤到唇边的钛白,沈酌用笔杆轻点他下唇:“专心,晚霞要烧起来了。”
颜料在纸上晕染出绚烂的渐变时,顾野忽然听见极低的耳语:“我的猫,只有我能逗。”他手一抖,橘金甩上沈酌衬衫前襟。始作俑者却低笑着咬他耳尖:“赔件新的?”
暮色渐浓时,顾野趴在休息室沙发上,看沈酌站在窗前接工作电话。霞光给白衬衫镀上金边,那抹朱砂印记恰好在心口位置。他摸出手机偷拍,镜头突然被挡住——沈酌不知何时结束了通话,正用染着钴蓝的指尖点他屏幕:“侵权费。”
“穷鬼,要钱没有。”顾野把发烫的手机塞进坐垫缝,却被握住脚踝拖到地毯上。沈酌悬在他上方,睫毛垂落细碎金光:“那就肉偿。”
挣扎间碰翻了水杯,浸湿的衬衫透出紧实腰线。顾野突然不动了,盯着那道朱砂痕小声说:“沈酌,我好像...”未尽的话语被吞进相贴的唇齿间。
“我知道。”沈酌抵着他额头喘息,染着群青的手捧住他后颈,“从你租下那套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