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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桃花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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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桃林中的光线愈发朦胧。晏清(妖)倚着古桃树,声音幽远,将一段尘封往事娓娓道来。
“百年前,我初开灵智,便在这片桃林中。他是云游至此的年轻剑修,名叫洛风,因追踪一伤人的狼妖而来。我那时修为浅薄,被狼妖妖气所慑,险些灵智溃散,是他一剑斩了狼妖,又以自身温养多年的剑意为我稳固魂魄。”
她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穿过岁月,看到了那个剑气清冽、眉目疏朗的青年。“他本可就此离去,却因我根基受损,放心不下,在此停留数月,助我修行。我……倾心于他,他却只道人妖殊途,且他志在剑道,不欲牵绊。”
“后来,他为救我,挡下仇家致命一击,本命剑魄受损,魂魄亦受重创,濒临消散。”晏清(妖)的声音微微发颤,“若要救他,唯有以我千年修为凝成的‘桃魂髓’,重塑其魂,温养其魄。但剥离桃魂髓,我必元气大伤,甚至可能退转回原形,灵智蒙昧。”
“他察觉我的意图,断然拒绝,甚至不惜以残存之力封印自身最后一线残魂于偶然所得的一方带有桃花印记的古砚中,并将砚台托付给一位信得过的凡人书生后人保管。随后,他便……消散了。我寻了百年,才辗转找到这方‘桃花血砚’的下落,知道它传到了柳家。”
她看向柳文轩,眼神复杂难辨:“文轩公子,你身上……有他的气息。很淡,但我能感觉到。这砚台在你身边,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我需要取出砚中残魂,再以桃魂髓为引,为他重聚魂魄。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柳文轩早已听得怔住。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古砚,指尖触及那点天然桃花红,心中莫名悸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轻轻触动。他虽不明白自己一个普通书生怎会和百年前的剑修扯上关系,但晏清眼中的哀伤与决绝,以及故事里那份至死不渝的情意,深深打动了他。
“姑娘……”柳文轩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若此物真能助姑娘救回故人,在下……愿意相助。只是,该如何取出残魂?又该如何使用那桃魂髓?是否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晏清(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随即被忧虑取代:“残魂被洛风亲自封印,强行取出恐有损毁。需得以……至纯至善、且与他魂魄有缘之人的精血为引,辅以特殊法阵,方可安然引出。文轩公子你……”她顿了顿,“你心性纯良,或许便是那有缘人。但取精血,终是伤身,且牵扯因果……”
“无妨。”柳文轩摇头,“若能成全一段深情,救人于湮灭,区区几滴精血,何足挂齿。何况,这砚台本是姑娘故人之物。”他转向常亭等人,“只是,此事还需几位义士帮忙参详,确保万全。”
常亭沉吟道:“精血引魂,法阵辅助……此事需从长计议,准备周全。姑娘可知具体法阵布置?又或者,这城中或附近,是否有知晓此类秘法的高人?”
晏清(妖)蹙眉:“法阵我依稀记得,但有几处关键材料已绝迹人间。至于高人……百年前或许有,如今……”她摇了摇头。
颜卿眼珠一转,插话道:“哎,说到高人,咱们可以去找找看嘛!算卦的、看风水的、跳大神的……说不定有真本事的呢?就算没有,打听打听消息也好。总比闷头瞎琢磨强。”
林朔点头:“颜卿说得有理。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晏清姑娘和柳兄暂留此处,或寻一安全所在,避免那李公子之流再来骚扰。我们去城中探访有无异人,顺便采购些可能用到的物品。”
闻天宇活动了一下手腕,咧嘴一笑:“我去吧。我最擅长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常亭,”他看向自家大少爷,“你跟我一起?书生配护卫,打听事儿也方便。”
常亭明白闻天宇是担心自己安危,想把自己放在眼皮底下,心中微暖,点了点头:“好。”
计议已定。晏清(妖)给了柳文轩一张护身符箓,嘱他贴身携带,可暂时遮掩他身上那丝与洛风残魂共鸣的气息,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随后,柳文轩先行回家,约定明日再联系。晏清(妖)则隐入桃林深处,准备法阵所需的基础部分。
常亭和闻天宇回到城中时,华灯初上。两人在客栈稍作休整,换了身更不起眼的衣服。第二天一早,闻天宇不知从哪捣鼓来一套半旧的道袍、一顶破斗笠、一副墨镜(系统商城出品,仿古造型),还有一面写着“铁口直断”的布幡,摇身一变,成了个看起来颇有点江湖骗味道的游方卦师。
常亭则换上了一身普通文士衫,跟在旁边,权当是记录卦辞的“学徒”。
两人在城西市集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把布幡一插,闻天宇大马金刀地往小马扎上一坐,常亭则抱着本空白册子,坐在一旁的小凳上,低眉顺目。
“算卦啦算卦啦!测字看相,卜问吉凶,寻人找物,前世今生,无所不算!不准不要钱!”闻天宇压着嗓子,用带着点古怪口音的官话吆喝起来,配上那身打扮和吊儿郎当的坐姿,还真像那么回事。
常亭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动。这家伙,演起神棍来倒是驾轻就熟。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日头渐渐升高,市集上人来人往,喧闹非凡。可他们这个小小的卦摊,愣是门可罗雀。偶尔有人好奇地瞥一眼,也被闻天宇那过于“豪放”的造型和语气劝退,摇摇头走开。
闻天宇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百无聊赖,再到现在的烦躁不安。他不停地调整坐姿,把玩着几枚做样子的铜钱,墨镜后的眼睛无聊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常亭倒是沉得住气,一直安静地坐着,看似在发呆,实则灵觉悄然外放,捕捉着市集中各种杂乱的信息流,试图筛选出可能与“异人”、“秘法”相关的只言片语。可惜,大多是柴米油盐、家长里短。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发懒。闻天宇打了个哈欠,感觉眼皮有点沉。常亭也微微闭目养神。
就在闻天宇耐心即将耗尽,准备收了摊子换个法子时,一个身影慢吞吞地挪到了卦摊前。